诗人再读:韩愈的言箴

文摘   2024-10-17 14:37   上海  

所谓《言箴》,是韩愈的一篇散文,简单理解就是韩愈告诫自己:「不会说话就闭嘴」

不对啊。

韩愈,昌黎先生,唐宋八大家之首——

写《师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写《马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甚至还跟鳄鱼说:鳄鱼啊鳄鱼,你如果听得懂,那就听我韩某人说……

叭叭的,挺能说呀。

但,史书《新唐书》这么写他:才华横溢,敢于直言,命途多舛,经常遭贬。

——其实就是不太“会说话”。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正直劝谏,忠心提醒,皇帝陛下一听,“说的好,赐死。”

多亏其他大臣好说歹说,保下来。韩愈自己都觉得,被贬潮州,一把老骨头怕是要被这张嘴断送在漳江之上。

可刚到潮阳,哥们儿又上奏,想辩白、解释。

皇帝也跟宰相抱怨,“昨天收到韩愈这家伙上表,朕又想起他劝谏的事了。他很爱护朕,朕就不知道吗?

可他一个当臣子的,怎么可以说奉佛的皇帝在位时间短,太不会说话了吧!”

韩愈就该学学说话。

民间大灾,官员瞒报,老百姓流离失所,韩愈就该说,“天灾无情人有情,有皇上隆恩,有地方官员尽心尽力,赈灾工作有序进行中。”

有人举报李贺的父亲名中带“晋”字,为了避讳,他不该考进士;还说,劝他考进士的韩愈肯定也有问题。韩愈就该像朋友劝他那样,撇清关系:

无意占用公共资源,李贺确实不该考进士,我欠考虑了。但我没有私心,希望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还有开篇讲的,皇帝奉佛那是大慈悲,你韩愈应该写文上表恭贺,才算善颂。

实在不会说话,那就闭嘴。

韩愈也不是不明白,人家也写了篇《言箴》,劝自己少开口。

不知言之人,乌可与言?知言之人,默焉而其意已传。
不能理解的人,没必要多说;能理解你的人,不说他也明白。当幕僚好发议论,人家反而觉得你不忠;当监察稍作批评,人家又说你奸臣谗言。你说那些根本不能惩治奸佞,反而会因为喋喋不休害了自己姓名。

道理懂的,文章也写了,不过韩愈终究“口是心非”,就像在那篇对鳄鱼的檄文中所写:

刺史虽驽弱,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
刺史我虽然为人驽钝软弱,但也不肯向你鳄鱼低头;

韩愈我虽然不会说话,但怎么可以看到不对的事情,而缄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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