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密宗佛教》对当时坦陀罗经文的发展、神通成就者的兴起以及神灵,比如“胜乐金刚”与“湿婆大神”愤怒的化身“贝拉瓦”(愤怒金刚),“金刚持”与“大自在天”之间既互相模拟又相互斗争的关系也做了研究和具体的阐述。
“真言乘”是最政治化的佛教形式,最适合服务于当时的领主社会,咒语可以服务于当时的土邦领主们举行加冕仪式,以象征性咒语形式的进入土王所管控的体系,保证其精神家园的胜利,国家被神圣合法化。
法国学者萨耶考证,公元一至二世纪真言咒语已见于佛经中。公元五世纪的《宝幢陀罗尼经》中出现了两页的没有字面意义的“陀罗尼”经文,公元七世纪左右,真言大流行,人们往往用“真言乘”来称呼“金刚乘密宗”的这个密教的第一阶段。
真言乘中,复杂的手印、护符、曼陀罗都被用来表示神的形象,承认大乘佛教的原始佛教已确立的神灵在密宗中的地位,并且倾向于引进新的神祗,公元七、八世纪,真言乘明显的将领主尊奉为“王中之王”,佛教密宗为军阀、王公、将军、部族首领效劳。
佛教寺庙僧人和神通成就者共同注解真言乘经文,公元七世纪佛教开始出现“度母”女神,或称为“多罗菩萨”崇拜,公元九世纪起,金刚乘取得了佛教内部斗争的胜利,在佛教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金刚乘的教法和仪轨分别在那烂陀寺、超戒寺等地形成,或者是被最终确定下来,被雅利安文化同化的最低层民众,比如南方的达罗毗荼人、东部孟加拉人、奥里萨人始终坚持“神母”(印度教或坦陀罗教)崇拜,所以,公元八世纪以后,波罗王朝时期,佛教密宗的“度母女神崇拜”在孟加拉、奥里萨和比哈尔等印度东北地区得以兴盛一时,并且坚持到十二世纪,直到印度佛教在本土灭亡。
法国学者萨耶指出,坦陀罗经书中提到的“那些奇异的、残酷的、淫邪的或令人作呕的行为,可能是暗示那些在一个特定时代,当地被人使用过的作法,救度的佛教理论控制了它们,改变它们的意义和特征,已将它们用于自己的目的。”。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期,坦陀罗教原始的赤裸裸的性力崇拜,或者巫术接受了佛教大乘“救度”理论的指导,或称显密双修~先显后密的修持,那种原始的坦陀罗教“左道”在佛教中同样不受欢迎,必须要改头换面,重新以新形象出现在佛教之中。
当时印度的密宗佛教,除金刚乘之外,还有与真言乘近似的“经言乘”和“波罗密多”两派。
佛教为密教化,把婆罗门大神摄入佛教,做为佛教的弟子,以此来制造舆论,宣扬佛教,佛经说,梵天曾作为观自在菩萨的化身为普度众生说法,《大乘庄严宝华经》中说,湿婆大神和他的配偶乌玛都是观自在菩萨的虔诚信徒。
大乘佛教的布道者,利用这些隐喻宣扬观自在菩萨与度母这一对配偶的地位、学识、神通远胜过婆罗门教湿婆大神及其配偶乌玛。
婆罗门教和印度民间宗教(坦陀罗教)诸神被摄入佛教的万神殿中,归附于佛教,被密宗金刚乘进一步强化和系统化,湿婆大神和其配偶乌玛被引进佛经,将密宗修法女伴“空行母”,或与佛陀或菩萨结合起来的修行模式理论,加以促进。
密宗在形成的过程中,佛教与婆罗门教都在致力建立起各自的“神母”信仰,和其各自发展起来的为此建立的仪轨,都在利用这些,争取、争夺非雅利安文化的土著人群体,成为自己的信徒。
印度各地百姓信仰的神母多种多样,名称不一,印度教(婆罗门教)力图利用雪山女神及其化身~“杜尔加”和“加梨”女神去同化印度各地的“神母”,把各地不同的神母归于雪山女神的化身中,而佛教则用印度神话中的度母~“多罗菩萨”去同化“神母”,争取信众。
新编《佛教史》称,佛教密教化的倾向由来以久,公元一世纪在印度所形成的大乘佛教,它的咒语、巫术等神秘主义倾向,是大乘佛教向密教发展的温床。
大乘佛教的中观派重要理论家龙树和提婆都出身于婆罗门种姓,他们出身于婆罗门教,又用佛教反对婆罗门,成为婆罗门教的对手,他们从小受婆罗门化的教育,自然深谙印度古老的形而上学的理论和宗教巫术。
龙树和提婆加入佛教后,构成了佛教中的另一派,他们取代了佛教中刹帝利种姓在佛教中的领导权,新编《佛教史》中说,“他们不但依靠自己的辩才,而且时常采取巫法和魔术,用以战胜论敌和弘扬佛教,他们的生活放浪不羁,热衷权势富贵,同上座部的严戒苛律、禁制五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大乘思潮中,始终存在着一种纵欲主义和密教化倾向,这在龙树、提婆的生平中也有端倪可寻。”
佛教的巫术化是佛教走向民间的重要标志,是佛教向大乘过渡的重要过程和重要环节,大乘佛教日益向多神化发展,也是从这个时期~公元二至三世纪开始的。
到了公元七世纪时,印度佛教圣地之一的~那烂陀寺容纳的“外道”,甚至比佛教徒还多,密教在那烂陀寺佛教徒中的比重也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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