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显明/ 忆知青曾中仓

文摘   2024-08-04 08:00   云南  

 

作者简介

黄显明,1956年3月生,1974年8月插队四川省隆昌县广田公社广付二队,1977年恢复高考,考入西南农学院植物保护系,毕业后一直在四川省攀枝花市农牧局工作,2016年退休,时任攀西无公害农产品监测中心副主任,农业技术推广研究员。


黄显明/忆知青曾中仓

曾中仓,小学毕业,1969年插队四川隆昌县广田公社广付二队。1974年我也下乡来了这里,住其隔壁。

知青房位于马蹄型山坡脊梁,右侧是果园,有桃树和柑桔,左侧是队长安排活路喊话的地方。

知青房一溜四间,我和他各住一间,右侧偏房是共用灶房,一个烟囱两个灶。

那时知青有三大特殊优待:每年分粮不低于400斤粮食;队里柴火随便拿;猪场的猪粪随便挑,知青自留地最肥沃。

我俩相安无事,偶尔下象棋,互相了解。我见过他父亲,在县城搬运站工作,招工招生征兵他都没指望,前途悲观,过一天算一天,头脑简单,遇事爱跳爱闹,队里有啥闹腾都有他。

当过三个月记分员,队里买柴油机、欲买手扶拖拉机,他都想当机手,多次想上沱灌,居然一次都没如愿。

我当年的日记里关于他多为只言片语,只有一段描述,可见其人其朋友:

“19751010日(九月初六)星期五阴天

……两天来,由于曾中仓与普光公社来的二毛和吴忠明打得火热,一来一往我也认识了。看来这是跑江湖的人罗,部分下乡知青的缩影,称兄道弟,社会流言,重义气,极乐观,打抱不平,为兄弟豁出命来干,为朋友两肋插刀,走哪吃哪。他们对当前形势不闻不问,仅仅是招生招工之类才过问一下,对下乡政策有着切身的不满,对前途和未来十分悲观,热衷于吃穿义气拉起一伙操社会。为数不少,各有不同程度的过去道会门徒的风度和江湖义气,二毛还随身带来一个专门偷鸡的小孩,一天四五只鸡不成问题,席上按江湖规矩,跑江湖的人要吃鸡头,庸俗却又煞有介事地。提劲打靶几乎是打抱不平给他们留下的悲剧。二毛说去年的今天他的右眼被人打瞎了,听陈小文说是用小刀刺瞎的。所以他十分激愤,在熊心华那里一定要喝酒。这些人的未来必然是悲剧,令人同情,也有一定的社会根源和政策基础。……”

2004年我回生产队遇到了曾中仓,右为曾中

当年任大队团支书和生产队会计的我,遇过两次跳出农门的机会:

一次是推荐上隆昌师范,广付大队有一名额,大队干部开会推荐,民兵连长就坐在会场,他女儿全票当选,我败下阵来。

征兵,我近视,迎祥街卫生院体检,大哥同学张志芬在此当医生,预先说好了按照上下左右指认视力表,万万没想到我血压高得出奇,办法用尽,都降不下来,第二天血压就正常了,怪哉?

时光如一指流沙,流过了一生的酸甜苦辣。

19783月我高考走了后,就和曾中仓他断了联系。

直到2004年,我下乡三十周年之际,回了一趟乡下,当年的广田公社合并到迎祥镇了。

先探望了当年的大队会计林世德,那个时候跟他很紧,与大队书记唐才安、老队长刘福昌斗争,还把老队长赶下了台。

知青房早就不见了踪影,杂草丛生,只是发现曾中仓居然还在,其父所在的搬运站,早就垮杆了,回城也找不到工作,只好留在队里。

队长的女儿桃娃儿漂亮,嫁给了他。

八十年代包产到户后,知青优待没了,小学遇文革,没咋读过书的曾中仓既没知识也没文化,脾气不好没啥本事。

曾中仓跑点摩的,又摔断了腿成了跛子,陷入长期贫困的两口子吵架过捏熬日子。曾中仓两儿子长大去了广州打工。

当时我看了,一阵酸楚,和他合影留念,把身上仅有的两百元钱给了他,桃娃儿做饭一起吃了,他又找摩的朋友送我去了迎祥街。


岁月如梭,20174月我回隆昌,参加铁路子弟校初七一级同学聚会,又回了生产队。

10号早上,县城客运站出发25分钟就到广田了,当年从火车站走路回队需要两个半小时哟,有了第一个奇妙,怎么这么近?

下车方向感全无,打不到山势了。路人指点,下地和曾经的广付二队队长范嗣明握手。

他还记得起我的名字,首先问起曾中仓,他平淡的说,曾中仓两口子经常吵架过捏,得了病,桃娃儿不拿钱给他医,死了四年了。

一股悲凉心底涌出,2004年曾经来看过他,虽然状况不好,但还活着。而今夫亡,桃娃跟儿子去椑木镇过日子了。

想找熟悉的能说会道很谈得来的刘善德,可惜他赶街去了不在家,当年的大队会计林世德搬县城去了,该80岁了。大队书记唐才安破伤风死很多年了,给我送来农学院录取通知书的乖小伙儿光娃也车祸死了。

队里出去打工的人很多,每家人都少了,尤其各家都有狗,范嗣明喊我不要去串门,尔后摆了龙门阵的吴太香也告诫我谨防狗。

呵呵,13年前都是人守屋,现在是狗守家。

专门凭吊了曾中仓故居,一栋矮小的红砖房,人去楼空。居然无院落,土路门前过,无处养鸡喂兔,好像也没猪圈羊舍,连葱蒜都没处种,可以想见其生活的拮据与艰难,在周边高大刷白楼房的映衬下,愈显孤寂没落,荒凉破败。

广田一路走来,农房漂亮了不少,每家房顶都有一个大陶缸,可能盛水的吧?各种庄稼不成片,撂荒多多,人烟稀少。

当年如火如荼的知青生涯已然远去,只感叹曾经爱闹爱跳的曾中仓,就像大千世界的一粒尘埃,随风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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