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大益文学和益友、文友相聚在石家庄大益茶·万达店,共赴一场冬日文学茶会。
一杯茶,品人生沉浮;平常心,看万千世界。人生百年,宛如浮云,若非宿缘,岂能相见?茶会伊始,优雅的“大益八式”茶道表演让大家沉浸于茶的氛围。
最新一辑《大益文学 (2024 冬)》如约而至,新书包括小说、非虚构、译文、随笔、视觉、诗歌等栏目。在活动现场,朗读者们依次朗读了李浩的《拉拉布国王和悲伤的故事》,以及大解的《我在万物之中》的作品节选。朗读者们用声音演绎着文字背后的灵魂,专业的朗诵触动着每一位听众的心弦。
本次文学茶会的主题是“被茶味浸染的虚构人生”,在主题分享中,李浩、大解、金赫楠三位嘉宾分享了自己的理解。
平时写作的时候喝茶吗?
金赫楠:
半日之闲,可抵十年沉梦。我觉得我的人生确实是被茶香浸润的,我的习惯是每天早晨8点工作之前,先要把茶喝透。我有两个小壶,一个思婷,一个文旦;一个喝单丛,一个喝高山茶,先把茶喝透,我才能开始干活。
滋味最好的一次饮茶,我觉得好像并不是说品级最高最好的茶叶或者用最精美的茶具。它往往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境下发生的。同样一泡茶,同样一盒茶叶放在这儿,它泡出的滋味和当时当地我们的身体、状态、心境、包括茶具的质地、器型、杯型,用的什么水都有关系。这点和写作在某些意义上很相近。比如我们同样面对一段历史故事,一段生活,不同的作者,他基于不同的知识背景、审美趣味、不同的心境,他们写下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写作和品茶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很多时候感觉、灵感是偶然发生的,却也是稍纵即逝的。
大解:
我是被白开水泡老的“虚活”的人生。人们谈茶的时候,已经超越了艺术,进入了哲学,我在那里傻乎乎的一句也插不上嘴。我是出生在燕山东路一个小山村里,以前喝水就是从缸里头揣出一瓢来,呼噜喝进去,喝完了以后基本上这一瓢也就能剩半瓢,喝完了就走了。我虽然是不喝茶的人,但我写过茶,这说明茶确实是被需要的,茶的历史源远流长,不单流过了古代,也流入了千年后的文学作品中。我在一篇小说里写了一帮人在一起喝茶,在开一个文学作品的座谈会,座谈会不是在优雅的会议室,我选择的是一片杨树林,每人坐在草墩上,中间有块大石头,大石头上摆了个茶壶,茶壶里的水永远也喝不完。我家里也有很多茶,我想也应该回去像学习书法一样,学习喝喝茶。
李浩:
我小的时候是喝茶的,我们那个地方不产茶,为什么喝茶,因为我们的水特别咸,沧州海兴县的水本身就咸,然后需要放点茶或者是其它的东西。所以我从小就喝茶,而且我们喝茶的时候会喝花茶,有的时候还往里面放白糖,因为要给味儿,这个情节也被我写进了小说中。
我和大益茶结缘,源于和我和大解老师共同的朋友雷平阳。雷平阳第一次送我普洱茶就是大益的,包括后来喝茶品味的培养,也和大益茶有关。后来我弟弟开了家书店,在三楼开了间茶室,里面也有大益茶。
现在我通常在下午喝茶、写作,虚构一个故事,一个世界,一种环境,某种程度上这种“虚构”都是被茶叶浸泡出来的。
在越来越快餐化,越来越进入下沉市场的文化时代,我们安放自身的合理性在什么地方?
李浩:
我认为文学的有用、有效不是那种提供诸多娱乐性功能的有效,它是会不断地提醒或者告知我们在习以为常的生活里面包含着种种的,本来应当去审视、思考、警惕的部分。它反复地让我们来追问生活如此吗?不如此不可吗?所以,文学越来越承担思考的重量,帮助我们理解、思考和追问。
首先,文学提醒我们更多地去理解和认知他人,尤其是理解那些和我们不一样的生命和不一样的他者,他们同样具备生存的权利,而且他们的想法具有合理性。比如阅读了《包法利夫人》这本书之后,我突然发现我的身体里面也住着一个包法利夫人。再比如阅读《红楼梦》的时候,刚开始也不怎么待见贾宝玉,因为我过去的教育是传统文化里面儒家的部分,后来慢慢地在阅读中,越来越多地有了对他的体恤、体谅、同情、悲悯,进而是部分的理解和欣赏。
其次,文学能构建一个我们永远过不到的生活。在阅读的过程当中,我们一遍遍地进入到别人的人生当中,我们有的时候是个男人,有的时候是个女人,有的是时候是个老人,有的时候是个孩子……在某种程度上,阅读让我们的人生变得极度丰富,从这点上来说,我觉得这种价值和意义非常之重要。文学给我们诸多的幻想、想象是其它媒介很难带给我们的。当我在感受文学、文字里的美妙时,我觉得这一天甚至说这一生就不白过。我承认偶尔的时候我会有一点“精神傲慢”,如同我们品茶时候一样,有些东西一些人能够体会到,但另一些人不一定体会得到。文学路上我有自己的固执和坚持。
大解:
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实已经取代了神话,过去说千里眼顺风耳,现在我们通过手机微信可以和外国人交谈。我们的现实就是太现实、太实在了,所以需要文学和艺术,最终我们的精神落脚也会是文学和艺术。
我最近有一个说法,在人们试图走向世界的时候,我走了一条相反的路,还乡。回到我物理性的故乡,回到我的生命谱系当中,回到我的身体,然后继续退守,回到语言和神话当中。这种退守,它实际上是回到人类的精神原乡,在原乡当中会有许多东西超越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是用语言进行第二次、第三次创世。这就是写作、文学的魅力,我们需要一个心灵的安放地。
金赫楠:
三四年前在微信朋友圈里有一篇文章刷屏,题目叫《被困在算法里面的骑手》,那是一篇深度调查,大意就是说骑手为什么会在路上骑电动车那么快,他们的平台有一套算法,每个人都被计算,被要求在多少分钟之内必须到达。这让我想到,人其实也是被困在算法里,比如打开各种APP,APP给你推送的东西,那个链接绝不是偶然生成的。现在在我们的生活中,算法无孔不入,它为我们带来方便的同时,我们好像也总有被算计了,被窥视了或者是被控制了的感觉。
我某次无意中在网上发现有一个艺术画展叫“算法之外”,当时这个题目非常吸引我。我就由此想到,在工程师、科学家想方设法要让算法无比精确,覆盖面更大的时候,文学家、艺术家们在想方设法要让人类逃离算法,或者至少在一个小小的局部内暂时的逃离。文学和艺术虽然不能直接产生效益,产生经济价值,也一再被压缩,但是它确实有安放心灵的独到之处。
梦和文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大解:
我认为梦境是我们人体内部发生的最精彩的部分,它是我们生命中很重要的部分。但是我们在计算收入总量的时候,往往就把它忽略不计,就觉得它是非现实的,实际上梦境也算得上是现实的。如果我睡10个小时全部在做梦的话,那么我的生命当中就多了很多虚幻的部分,我获得的体验就更多。
金赫楠:
对我而言,文学写作其实介于梦幻和现实之间,我们经常试图在文学作品中去寻找现实的对应关系。真实有几种情况,一种叫现实真实,比如说我们今天开了一个会,我们泡了一杯茶,这个叫现实真实。另外一个真实叫文本真实。比如《西游记》,我们都知道它是一个神话故事,但是它有一个文本内部的真实,并不是完全对于我们的现实真实。所以我想文学写作一方面有梦的成分,它跟现实世界不能对应,但另外一方面它可能是从梦幻到现实过渡,而过渡是非常宽广的,所以我们有各种不同风格的文学写作方式。
李浩:
许多时候有人会把作家写作看作是作家的白日梦,白日梦在上个世纪80年代被反复地提及,现在我们好像梦被规训得没有了。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文学就是人类的一个造梦工程。通过这样的梦境,一是安放我们的心灵,写下我们对生活、生命的真切感受,让我们获得某种精神上的减压。二是通过造梦来表达我们的想法和理想。这些意外的美好都是通过梦境的故事告诉你的,而不是贴标签式的告诉你。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文学茶会也接近了尾声。文学与茶的相遇,不仅温暖了这个冬日,也丰富了我们的精神世界。嘉宾们精彩的分享,来宾们认真地聆听和积极地互动,共同创造了一个融洽而有意义的时刻。期待下一次文学茶会,我们继续在茶香中收获知识和友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