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的阿勒泰》剧大热,想到大约十年前读李娟文字写的笔记。
李娟的文字,藏有明丽的寂寞。
细细碎碎的日子,在轻盈舒展的笔触下,呈现出美的张力。
在她的眼中,大地,河流,柳林,月色都在撩人——任思绪自由自在地纷飞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瞬间。
随意泼泼洒洒的文字,一如那些漫山觅食的羊群。
在这样的文字面前,你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一不小心就随她漫步在河边平坦开阔的草地上,走向不知名的远方。
或许,一两个动作就把你活生生拽进去,如她的拉面活儿,文字仿佛一下子有了声音与形象——你只有紧跟着掉进去。
她笔下人物鲜活,连动物都有个性,如那只雪兔,重复着通往春天的动作,而“它总是比我们更轻易地抛掉不好的记忆,所以总是比我们更多地感觉着生命的喜悦”。
人生路上我们不乏匆匆忙忙一茬又一茬的赶路人,却少有沉静的独语者。
她喃喃的文字,寂寞而不忧伤,反而有种明丽在悄悄燃烧。
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写不出这样的文字来,不是我不够安静,而是我离大地很远。
“人充满劳绩,但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那里荒瘠,那里粗犷,人们淳朴良善,以古老的方式守护传统,艰苦忍韧维系着平淡贫乏的日子。
生活不堪重负——《一个普通人》末句“看来他真的很穷”,让人想说点什么,又怅然无语。小孩子身上也带有大人孤单的影子,过早承担家庭责任,但年少的他们都有明亮的眼睛与雪白的牙齿,可爱无比,却也倔强有力。
天地育人,马背上的生活无边无际的风沙让他们强健;清澈的河水,明亮的天空则给予他们纯真——一切都是这么美丽着,而你只需要放空自己的心,和他们一起流浪。
也只有在这样的土地,才能长出这样的人,才能长出这样的言说者。这是李娟的阿勒泰。这是阿勒泰的李娟。她具有孩童般的天真无邪,实在没有理由不歌唱呀。
万物有灵且美。
在那里,大自然是富足的,人性也是富足的。她的内心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眼睛里能看到一切的善。
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一个小小的宇宙。人与人之间风轻云淡,亦是水中波纹,一圈圈荡漾开去,交叉叠合,直至渐渐散去——你内心的湖水又留有多少明亮的涟漪?
在那里,不是你刻意地寻找思想,而是它就如脚下的小草,不经意间在大地涂抹成一片绿色。
这只在于,你拥有一双怎样的眼睛,而那又是来源于怎样的善念?
她眼中的老人、小孩及年轻的朋友,无一不闪现着原始质朴泉水般清洌光芒。
连那些狗,都是奇怪的,大多是不咬人温驯得要命。而一些小地方,似乎在静悄悄生长,具有古老神秘的意味,以及无限的可能性。
一点点的平常感觉,在她那儿渐渐放大,文字一层一层地漾开来,就如一朵花在阳光下悄然舒展,对你微笑。
你蓦然发现这些感觉自己正在丢失,也不知为什么。如果继续寻找,那就是通向内心的道路——孤独而又丰盈的心啊。
什么叫随遇而安?这就是了。
房子永远不属于自己,在路上随便捡来,简单装修。在短暂的容身之所,情感日渐滋生,附在的东西也在滋生,逐渐厚重。
我们都在路上,走一程,歇一程。
远方在召唤,匆匆上路,又沿途抛下一些人,一些物。“生活永远都在一边抛弃,一边继续。”
记忆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时间定格了。
——那我为什么读她?其实也仅仅是在她的文字里随遇而安。蓝天白云,河水轰鸣。我已经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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