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春雨漫评水浒(九十九)——施恩的江湖路

文摘   历史   2024-09-23 07:51   山西  

施恩父子,就是标准的社会蛀虫。

大宋帝国给了他们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并给他们按时开工资。他们却一点也不知足,不但长期利用手中的职权,从犯人手中压榨钱财;更把犯人当成廉价的劳动力,谋取私人利益。

[注]:是六月炎 天,那里去躲这热。武松却背叉着手,问道:“你们却如何在这日头里做工?” 众囚徒都笑起来,回说道:“好汉,你自不知,我们拨在这里做生活时便是 人间天上了,如何敢指望嫌热坐地!还别有那没人情的,将去锁在大牢里, 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大铁链锁着,也要过哩!”


施恩父子在白道上,利用职权疯狂敛财。还嫌不知足,更利用白道上的权力,在一片商业繁华区(快活林),开酒楼、收保护费。

[注]:小弟此间东门外有一座市井,地名唤做快活林,但是山东、河北客商都来那里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睹坊、兑坊。往常时,小弟一者倚仗 随身本事,二者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弃命囚徒,去那里开着一个酒肉店,都分与众店家和赌钱兑坊里。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后许他去趁食。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如此赚钱。

施恩与蒋门神之间,谁有理?
说有理,都有理;说没理,都也没理。因为他们就是争夺快活林收保护费的权力。

如果他们谁觉得自己有理,不妨到省城告一下状,看看知府会怎么判?
知府接到这种状纸,肯定也会惊得两眼翻白。因为,你们是不是以为,大宋帝国没人管了。如果这件事惊动了蔡太师,蔡太师肯定会把他们全部抓进大牢的。因为你们是不是以为,大宋帝国已让黑社会接管了?都说蔡太师坏、高太尉坏;但是蔡太师、高太尉也不可以允许下面的小弟这样玩啊。

施恩与蒋门神之间,谁有理?
说有理,都有理;说没理,都没理。因为这种事,就不是讲道理讲出来的;因为这种事,就是先比白道的势力,再比黑道的势力。换而言之,谁势力大,谁有理。
如果他们都是纯纯粹粹的黑道,自然可以率领自家的兄弟,好好约一架,谁赢了,谁以后就在快活林收保护费。问题是,他们不是纯纯粹粹的黑道,所以他们都不敢这样玩。一切是显然的,一方是当地的管营,一方是当地团练;争夺快活林收保护费的权力,就领着手下打群架?这种事传出去,他们恐怕都是不想在白道上混了。蔡京黑,高俅黑。也不可能容许下面的人,这样肆无忌惮的胡来吧。

所以施恩与蒋门神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只能寄托在单挑上了。很可惜,施恩不是蒋门神的对手,并被蒋门神打得爬不起来。于是,施恩就丧失了在快活林收保护费的权力。
武松的出现,让施恩看到了希望。而武松也没有让他失望。于是三拳两脚就把蒋门神打的跪地求饶了。于是施恩又夺回了快活林收保护费的权力。

但是我们必须得说,这种黑道的利益争夺,主要取决于施恩与张团练的实力,蒋门神、武松的武艺高低,只是最后一块筹码罢了。如果没有张团练在背后撑腰,蒋门神再厉害,也干不过施恩;当然了,如果没有施恩在背后撑腰,武松再厉害,也干不过蒋门神。

最简单而言,如果没有施恩在背后撑腰,武松就算能打败蒋门神,也没有半毛钱的价值,相反只会让自己又加刑好几年。
先不说别的,就说武松殴打蒋门神这件事本身,就可以判武松好几年了。
问题是,武松背后有施恩,所以蒋门神背后的张团练,自然不敢这样对武松。因为张团练敢这样玩,难免会把事情越弄越大。因为这种官司打下去,难免会惊动上面的,到时大家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好像,最初蒋门神打伤了施恩,施恩只能认栽一样。因为施恩用黑道方式,单挑不行,群殴不能;用白道方式(法律武器),蒋门神背后有张团练,施恩也奈何不了蒋门神。

从这层意义上,此时的武松,眼里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是非观念。换而言之,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只要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只要对我坏的人,就是坏人。所以施恩对他好,他就帮施恩;至于施恩到底是在干什么的,他才懒得多管。

武松帮施恩夺回快活林后,施恩第一项举措,就是提高了保护费。

[注]:自此施恩的买卖,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里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施恩。
从这层意义上,施恩比蒋门神还恶。至少,快活林的商户们都会这样认为。你说武二哥醉打蒋门神,是在为民除害,还是在为虎作伥?

后来,张督监对武松很好。武松也是一副,要把这百十来斤交给张督监的架式。从这层意义上,如果张督监一直愿意把武松当心腹,武松也会死心塌地给张督监当小弟。
千万不要说什么张督监是坏人。张督监的确不是什么好鸟,但是施恩就是好人?关键是,武松后来的大哥小弟,真有什么好人。最简单而言,他们谋生的手段不是劫道杀人,就是开黑店卖人肉包子。

看到这段内容,难免会有人觉得,张督监就是笨死的。一切是显然的,张都监通过一些小手段,就让武松有了把这一百多斤,交给他的意思;为什么还要往死害武松呢?
但是我们必须得要知道,张都监往死害死了武松,可以让自己结拜兄弟张团练,一个月有二三百两银子的收入;一年有三千多两银子的收入。

[注]: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
施恩父子为了三五两银子的黑钱,就不惜杀人;张青、孙二娘为了几两银子,就不惜卖人肉包子;张都监、张团练为了一年三千多两银子的收入,想杀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我无意说,张都监一伙的行为有理,我只是说,他们的行为,与武松的朋友们相比,最多也就是半斤对八两罢了。也许有人会说,张督监可以通过武松,让施恩与张团练共亨快活林啊。这种方案,且不说张团练不会接受,就是施恩也不可能接受,因为他们都想独霸快活林。如果他们真的有心共享快活林,就犯不着一个请蒋门神,一个请武松出来打架了。

看到张督监一伙,在飞云浦谋杀武松,许多人难免会感觉奇怪;因为张督监一伙,完全可以在牢里解决武松啊。
而且从理论上,这也是可行的,对此,只要看看施恩父子怎么害人,就可以知道了。
但在实际操作上,张督监敢在牢里杀害武松,肯定会惹得无穷的麻烦。我们必须得知道,张督监的真正对手,并不是武松,而是当地的管营(施恩父子);武松之所以与张团练结仇,就是因为给当地的管营(施恩父子)当打手。从这层意义上,如果没有施恩父子罩着,张督监想在牢里弄死武松,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事后写一份狼吃鬼的报告就可以了。因为谁会替武松叫冤呢?关键是,就算有人替武松叫冤,喊破了喉咙,又有谁听到呢?
但是有施恩父子罩着,这事就比较复杂了,因为施恩父子的江湖地位,与张督监相差无几。既然如此,张督监想往死弄武松,就尽量得离开自己的地盘。

武松被抓进监狱后,施恩也是想尽办法救武松。施恩为什么这样做呢?显然因为没有了武松,蒋门神随时都会杀回快活林的。

我们不排除施恩这样对武松,也是因为所谓的江湖义气。但是,所谓的江湖义气,到底多少钱一斤,施恩自己恐怕也不知道。

事实上,不要说施恩了,就是武松自己恐怕也不知道。
张督监一心害武松,武松半道逃走就可以了;就算要报仇,也可以慢慢再来。如果是这样,施恩父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事。至少不用亡命天涯;还可以继续在县城里享受生活。
问题是,武松当夜就返回了孟州,进入张督监家,一口气杀了十五个人;其中有官员,有官员家属。这案子,谁能压住呢?
更主要的是,武松又在墙上写了一行大字,杀人者打虎武松!这个案子,还用费心去破吗?既然如此,施恩父子除了亡命天涯外,还有别的选择吗?好像是没有了!

许多人总喜欢说,逼上梁山。问题是,到底是什么人,把施恩一步步逼上了梁山?我们可以说是张督监、张团练、蒋门神,把施恩一步步逼上了梁山。问题是,双方为什么会起冲突呢?是为了争夺快活林收保护费的权力!
从这层意义上,他们都是这场黑社会纷争的爱害者。围绕快活林收保护费的问题,施恩父子与张团练的矛盾冲突一步步升级。先是张团练指使蒋门神打伤施恩;后来是施恩指使武松打伤蒋门神。再后来,张团练一伙想谋害武松;结果却让武松反杀了;于是死了的人不用说了,活着的人,都只能亡命天涯了。

在这件事中,谁是无辜的?如果发生在现实社会中,相信没有人会认施恩是无辜的,因为他和张团练一伙,并没有本质的差别,甚至都没有人认为武松是无辜的,因为他和蒋门神,也没有本质的差别。事实上,真正无辜的,只是张督监府上的那些打工仔!因为他们招谁了,惹谁了?只因为当时正在张督监府上打工,所以全被一刀毙命了。
当然了,因为我们通常是用江湖传奇的视看《水浒传》,甚至是用黑社会的视角看《水浒传》,所以看到这些普通老百姓被杀,就好像看到一件件没有生命、没有情感的道具,突然被人打碎了,只是感觉很刺激,却不会有半点同情的心理。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现实社会中;当政府法办施恩时,真有人会认为他冤枉吗?估计没有人。因为他就是标准的贪官污吏。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现实社会中,当政府法办武松时,有人会认为他冤枉吗?估计没有人。毕竟,身负很多无辜者的命案。

泪痕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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