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晋先贤王珻和他的著作(王文尧)

文摘   2024-09-23 19:23   山西  













导读

2024

第9期

王珻是教育方家,是晋阳书院一代宗师,也是泽被后世的三晋先贤。


王珻(1670~1742),字韫辉,号石和,是盂县芝角王氏第十二世人。王珻是康熙四十四年(1705)乙酉科举人,康熙四十五年丙戌科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检讨加一级。时至今日,王珻的故事,仍然是村中父老谈论最多的话题。“王珻老先生”—— 三百年来,无论长幼,乡邦一直这样尊称。


太史王韫辉增订全稿

芝角村王太史故里碑


王珻其人


王珻是教育方家,是晋阳书院一代宗师,也是泽被后世的三晋先贤。

王珻对芝角村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他在盂县老家乡居数十年,“敦重品行,德望大著。……其乡素称多讼,珻在日,乡人化于礼让,无讼事,远近称为礼义之乡。”王氏可谓村中望族,贤才众多。王珻大哥王玑是甲午科举人,五弟王璐为癸巳科举人、江西泸溪县令,大儿子王锡光为甲午科举人、四川叙州府隆昌县知县,二儿子王锡文是乙酉榜举人、临晋县教谕;侄子王锡誉为辛卯科举人、拣选知县,王锡信为丁酉科举人、拣选知县,王锡谷为庠生,浑源学正,王朝士为戊子举人、辛丑会试乾隆皇帝钦赐翰林院典簿,王清绶为丁丑科进士,等等。当时仅千数人的芝角,竟出了一百多位秀才,以及“百八生员九贡生,十二登科两翰林”的美谈,留下“芝角秀才比城武村驴还多”的趣言,成为名闻遐迩的“秀才村”。

雍正二年(1724),王珻被聘请为太原晋阳书院山长。掌教十余年,品端学邃,训迪有方,从游者由百余人日益增多。丙午、乙卯至丙辰三次科考,晋阳书院登甲、乙科者百余人,成就斐然。王珻因病辞去山长后,晋阳书院将他的“教人条规”镌刻为教泽碑,以昭后来。乾隆七年(1742),王珻病逝,全省士子“皆有梁木之痛”。由于王珻老先生之德行风范对晋阳书院学子的影响极其深远,癸酉(1753)年,王珻老先生被请祀太原三立阁,又配享晋阳朱子祀。仇犹大地,仅此一人。

王珻是古文大家。刘挚在《三立祠传》中写道:王珻“其为文,自出性灵,时文古文,自成一家。有《韫辉真稿》《石和古文》行世。”可以看出,王珻的作品包括时文与古文两部分。

康乾之世,山右士风颓靡,作者乏人,不逮东南远甚,而王珻最初是以擅时文饮誉海内的。王珻的时文作品,不仅有为初学者入门所写的范文集《新增太史王韫辉入泮金针》,也有选编弟子优秀文章且加品评的《三晋文是》,更有直接为科考所著的示范时文荟萃《太史王韫辉增订全稿》。

康熙五十一年(1712),王珻的时文被好朋友、彭泽进士袁学谟发现,“索全稿” “付诸剞劂”,并预言“兹稿一出,必且家弦户诵。”果不其然,“其稿行世为集甚约,然已不胫而走”。这是王珻同榜进士、同事史馆的云南好友王思训说的。两年后,即康熙五十三年,《太史王韫辉增订全稿》再次增刻翻印。雍正十三年此书又再版时,“其书甫出,不胫而走,洛阳几为纸贵。”南京好友许茹其如是描写当时的盛况。

可以说,袁学谟、王思训、许茹其评定之《太史王韫辉增订全稿》,坊间辗转翻刻,后世流传颇广。其实这就是黄佑和刘贽所言的《韫辉真稿》,当就是天下学子的举业所用之书。黄佑抵晋阳公干,首先到晋阳书院亲晤王珻,并写道:“予少为科举之学,常搜阅前代作者及本朝诸名人之文,以为举业科律己。乃得太史山西王韫辉先生《四书文稿》,读之清新俊逸,独出心裁,是能不受前人牢笼,而卓然自成一家言者。因手抄口诵,三复不忘,愿一晤其人为慰”。黄佑见过王珻一面之后,又感叹曰:“天下有先读其文而继见其人者,见其人益重其文也;有既见其人而复读其文者,读其文益思其人也。”

王珻在文学领域的最大成就是古文,世人称其为“石和古文”。《王石和文》就是石和古文之集大成,被收录在乾隆版《四库全书》。《四库提要》称:“是集中多议论之文,笔意亦颇纵横”。如卷一《文情》,倡导“理范于同,而情生于独”,指出单纯效仿古人,难有佳作。《文气》篇则揭示“文者,心之声也。”“运乎声者,气也。”主张养气运声,发之为文,与桐城诸儒文论相类。

石和古文的创作,不仅深受唐宋八大家影响,而且与“桐城派”古文家相互借鉴。王珻与“桐城派”古文创始人方苞、姚鼐是同时代人。方苞在古文上倡导“义法”,主张文宜“澄清无渣”,宜“言有物”“言有序”,忌六朝文风藻丽;姚鼐则强调文章要有神理气味,讲究格律声色,追求内容与形式统一。不谋而合,石和古文既重“文情”,又重“文气”,既有道德情感,又有气韵声势。这是石和古文最大的特色。

1934年由山西省文献委员会编纂的一部大型古籍丛书《山右丛书初编》,汇辑了唐宋迄明清历代三晋二十八位著名学者、作家的重要著作,王珻名列其中。在1986年的影印《出版说明》中,郭象升这样评价:“清古文家、盂县王珻以翰林告归,久掌晋阳书院教,时文负重名,而所自喜者乃在古文。有疑其不脱时文气者,然空灵浑浩,转变如神,自是眉山肖子。”这使王珻及其“空灵浑浩,转变如神”的石和古文再次跻身晋人学术著作丛书之林。

石和古文,在三百年前就风靡一时,家传户诵。学子启蒙,开笔为文,则读《入泮金针》;士子科考,蟾宫折桂,则诵《四书文稿》;学者学问,自成一家,则品《王石和文》。王珻文章三部曲,简直就是中国科举时代帖括考试的“活化石”,难能可贵。

王珻是历史学家。王珻既是翰林院学士,也是“三朝国史馆纂修官”。其实,三百年前出版的《太史王韫辉增订全稿》《新增太史王韫辉入泮金针》等著作,均冠以“太史”称号。被当时的出版者冠以“太史”,当然是历史学家了。而且王珻这历史学家之名,三百年前就名扬天下了。时至今日,“王太史故里”的碑碣仍镶嵌在村口,这也成为芝角村自王珻之后所拥有的另一个雅称。

据乾隆版《盂县志》载:康熙五十二年三月十八日,敕授文林郎翰林院检讨王珻。敕曰:“丹地储才,妙简金闺之彦;水天奉职,夙推玉署之英。尔翰林院检讨加一级王珻,学通载籍,品著圭璋;珥笔西清,曾预窥乎四库;分藜东观,雅擅誉夫三长。兹以覃恩授尔为文林郎,锡之敕命。于戏,掞藻称论思之选,疏荣及清切之班。渥泽宜承,素修加励。”

这份圣旨,显然是对王珻人品学识的肯定,更是对王珻修史录事的褒奖。王珻老先生,键户读书,专心学问,修史为文,为名公卿所敬重。足迹踏遍千山万水,笔下尽道大好河山。宁武关,淮阴寨,太谷祁县,阳曲介休,寿阳平遥,藏山秀水,武阁云楼,岱岳泰华,井陉古道,醉翁亭,柳子溪,在其笔下尽善尽美,足见胸中饱含家国情怀。

《王石和文》更多的是史评与史论,间有记史事者,如卷六之《周遇吉节录补闻》,可纠正史之误。

《四库提要》称:其记周遇吉死节事,谓“贼兵攻城急,城将陷,贼募献遇吉者,遇吉谓左右曰:‘岂惜一死以累众,可献我!’兵民环泣。众遂以绳系公下,有两贼掖之去。公见贼骂,倒悬演武厅磔之”云云,与《明史》本传不合。然按李天根《爝火录》卷七记载:“遇吉缒城下,大呼:‘我周都督也。’自成起,揖曰:‘大同、宣府,愿以累公。’遇吉大骂,自成胁以刃,大骂益厉。贼悬之高竿,丛射杀之,复脔其肉。”

同样,《山西宁武守御所志·总镇周公墓表》刘玉瓒记道:“公缒城出,自成犹立起礼公,公骂贼,不屈,乃遇害。”这些记载与珻文所记均合。胡天游在《石笥山房文集》卷五《书周遇吉传》中即取王珻此篇立说,而《郭象升藏书题跋》中,郭象升批语亦称“王氏记载得实,而史传所称伪也。”

说明《明史·周遇吉传》所记“遇吉巷战,马蹶,徒步跳荡,手格杀数十人。身被矢如猬,竟为贼执,大骂不屈。贼悬之高竿,丛射杀之,复脔其肉”是从《甲申传信录》等书抄来的,并不属实。

一个人,能在正史中留下自己的一笔,就极其不易。而能为正史纠错,哪怕是一人一事,就不只是才华,还有实事求是的风格,坚持真理的勇气,廓清迷雾的胆识。就凭《周遇吉节录补闻》一篇,王珻这个“三朝国史馆纂修官”就是称职合格的。

先生为师,桃李满天下。先生为文,朋友遍天下。先生去后,美名传天下。先生一生,顺风顺水。每临节点,进退自如。王珻的人生,竟是如此美好。遇见王珻老先生,注定也是人生的美好。三百余年后的今天,人们再读石和古文,仍然余味无穷。而富有禅意的王珻诗碑,还在芝山紫柏龙神庙立着。碑上,王珻的《感怀》诗这样写道:

复阅残文愧转生,灵区幸许侧微名。

长松入赋书疑绿,流水共吟字有声。

未必墨痕猿夜觑,定知碣影鹤来惊。

荣枯何用悲虫草,三百余年石可盟。

这也许真是三百年前的盟约。现在,《王石和文集》终于以全新的面貌,向世人汇报,同时,也向三百年前的王珻老先生致敬。


《王石和文集》

《王石和先生文集》(盂县教育会版)


王珻和他的《王石和文》


《王石和文》是王珻的古文著作。从乾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存目收入,到1935年山西文献委员会编辑《山右丛书初编》,《王石和文》一直以山西名人之作入选,流传甚广。

由于此书是从雍正七年六卷本到乾隆十八年九卷本不断递修而成的,所以,这本书在刻年、卷数上的差异非常之大。从各家著录与图书馆藏本来看,《王石和文》有无卷数、二卷本,未见传世。六卷、七卷、八卷、九卷本,这四种不同卷数的版本均有刻本或增刻本。《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及诸家书目皆据九卷本书前乾隆六年黄佑序定此书为乾隆六年刊本,实为乾隆七年增刻本,但习惯上,人们仍称之为乾隆六年本。

民国十三年(1924),盂县教育会据九卷本铅字排印二百部,前有常赞春署端、民国十四年盂县知县王堉昌序,后有同邑刘声骏跋,校勘颇精审,惜传世不广。

民国二十五年,山西文献委员会复据九卷本收入《山右丛书初编》。行世最广者为雍正七年刻乾隆年间增补之九卷本,据盂县教育会铅印本刘声骏跋,此书书版藏于王氏宗祠。

从《王石和文》的卷次内容来看,卷一为说、杂文,卷二为论,卷三为杂文,卷四为书后,卷五为杂文,卷六为记。七卷之后,则内容杂陈,不以文体为分卷法则。

现在能见到的《王石和文》,多数是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影印本《山右丛书初编》第十五卷中的《王石和文》。这个版本在收录的时候,并没有标明所选《王石和文》九卷本是那个版本,所以就被称为山右版。

乾隆十八年(1753),由王珻先生的四个孙子“元绂、元纪、元缙、元绍校对,晋阳三立书院受业诸子参编”的《王石和文》九卷105篇,每篇文章之后都有评品赏析语,偶尔也有王珻“自记”,这是山右版所没有的。为了保持原作原汁原味的风貌,这次点校的时候,就特别根据这个版本,将这些评析语抄录过来。因此,本书就把这个版本称之为乾隆癸酉版。

乾隆癸酉版与山右版最大的不同,还不只是这些评语,而是又多了一篇文章,叫《宋势二》。这很奇怪,既有“二”那就应该还有“一”之类的。这个问题,在民国十四年盂县教育会版《王石和先生文集》中找到了答案。

在民国十三至十四年的时候,盂县教育会根据乾隆癸酉版,重新铅印出版过《王石和先生文集》106篇九卷本,除个别篇目题目略有改动外,又增加了当时盂县知事王堉昌先生所写的《序》、刘声骏先生所写的《跋》。这个版本与乾隆癸酉版一样,在每篇文章之后也都有“赏析评品”。品读上述《序》和《跋》,使我们对石和古文在二百年之后的影响,又有了一个更加全面的认识。更大的惊喜是从中又发现了《宋南迁》与《宋绝和》这两篇文章。所以就把这个版本称之为盂县教育会版。

国家图书馆藏九卷本《王石和文》第三卷有《宋势二》。由于这个版本在民间也几乎见不到,是从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影印回来的。这里的《宋绝和》与乾隆版中的《宋势二》,除个别段落与个别词句不一样外,大部分是一样的,可以肯定这是同一篇文章,只是个别修改后,更换了一个题目。与之相邻的另一篇文章《宋南迁》,也可以说是同样题材的不同论述,也许这篇文章,最初就是那个《宋势一》。

盂县教育会版《王石和先生文集》第三卷有《宋南迁》《宋绝和》。这几篇文章,在《山右丛书初编》九卷本《王石和文》中均未收录,为了说明问题,也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原貌,所以在点校时,将它们全部收录在第三卷。

一个偶然的机会,从盂县李忠红先生那里了解到传说中的王珻老先生给盂县名人武承谟撰写过墓表,而且他很快发来照片。千真万确,这墓表就是王珻所撰写,只是它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太久,以至都让人怀疑有没有这回事。感谢《山西盂县姓氏源流考略》的编撰者杨有贵先生,给我们扫去历史的尘埃,让这两位盂县先贤的真挚友谊重见天日。

在搜集整理先生文集的时候,又从《三晋石刻大全·阳泉市盂县卷》中发现了大量的王珻碑刻古文,比对之后,其中有六篇在山右版《王石和文》中是没有的。而上述六篇中的三篇,在乾隆版《重修盂县志·艺文卷》和光绪版《盂县志·艺文卷》之中都有收录。

在浏览周边地方县志的过程中,竟意外地发现了两篇王珻古文,一篇是乾隆六十年重修《太谷县志卷七·艺文》所收录的《武雨臣墓志铭》,另一篇是光绪己卯年(1879)续修《寿阳县志卷十一·艺文》所收录的《重修学宫碑记》。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在盂县芝角山紫柏龙神庙发现一块康熙五十九年(1720)所立《芝山雅集》诗碑,上面有王珻所写的一篇序。另一残碑上有王珻撰《增修龙王山听松楼记》文,碑已破损,且漫漶不清,但据民国二十三年王堉昌编《盂县金石志略·题刻》载,此文“雍正五年八月,翰林院检讨王珻撰……今在龙王山。”因此,本书只录题目为记。

于是,在校勘整理《王石和文》的过程中,遂将这11篇碑刻古文举列辑为卷十,首次成就了《石和古文》十卷本。

王珻是清代初期的一位古文大家,最大的成就也是古文,三百年来,人们也一直把王珻之古文称为“石和古文”。《王石和文集》以《石和古文》为主栏目,总共收集到先生118篇古文,并以十卷本的面目首次示人。

先生风貌,呼之欲出!


《山右丛书初编·王石和文》

《入泮金针》


王珻和他的《韫辉文稿》


都知道王珻老先生的古文好,其实王珻声名鹊起却不是因为古文,而是由于他的另一本著作《王韫辉稿》,当时称之为时文。

这本书俗称《四书文稿》。俗称也好,雅称也罢,更多的时候也只是人们说说而已,真正的面目有谁见过——我是说现代人。此书在各大图书馆均未收藏,但它“当年”却是甫一出版即红遍大江南北。到康熙五十三年,此书又增订再版,且由于需求量太大而一印再印,到雍正十三年时,再次大量印刷。可见,石和时文被当时誉为大江以北无出其右者,绝非溢美。

《王韫辉稿》,是王珻的时文著作。最早发现是在最新版的《芝角王氏族谱》第二卷中,收有《王韫辉稿》20篇文章。这些文章感觉很独特,但是,文意经常不连贯,很让人费解。

丁酉年冬天,终于又发现了由昆明王思训、江宁许泰交、彭泽袁学谟作序的《王韫辉增订全稿》,经过多方追寻,总算在漾泉清风的书斋里见到这本书的真面目,原来就是《王韫辉稿》的上卷。从目录来看,这部著作应该有108篇文章,题目都是科举时代帖括考试的原貌,分《论语》64篇,《大学》4篇,《中庸》4篇,《孟子》30篇,乡会墨6篇。这本书,应该是雍正十三年(1753)增刻,在《王石和文集》校勘中被称之为“雍正版《王韫辉稿》”。此版仅见一本,被漾泉清风所珍藏。

非常幸运的是在戊戌年秋天,从来轩又淘到一本康熙五十一年刻版的《太史王韫辉增订全稿》,书前只有袁学谟一篇序,这应该就是最早最完整的《王韫辉稿》。比对雍正版本,这本书要更加古旧精细。于是,在《王石和文集》校勘中,就把这本书称之为“康熙版《王韫辉稿》”。

两本书比对,目录是一样的,袁学谟序是一样的,所选篇目的内容也是一样的,完全证实了王珻先生的《四书文稿》是千真万确、实有其书!遗憾的是这两本书都只是上卷。校勘之后,明显感觉到康熙版要比雍正版严谨得多。因为这两本书几乎都是孤本,所以在校勘之中就以康熙版为蓝本,同时,把两个版本的不同之处都进行了标注与勘误,这一比对,错漏近80处,精准之后的文章,也更有利于理解阅读。

遗憾的是,以上这两本书,均遗失其下半部。

更加幸运的是在庚子年春天,从来轩又收获了一本《王韫辉稿》下卷,虽然破损严重,前后残缺,但还是找回来39篇文章,每篇文章题目下方都有“王珻”字样,每两页之间的中缝处都印有“王韫辉稿”、四书名称以及页码。其中《大学》《中庸》各四篇齐了;《孟子》共40篇仅缺最后一篇;《论语》部分丢失5篇,仅留存两个残篇。乡会墨6篇文章全部丢失。好在目录完整。全书108篇,《王石和文集》共收集到96篇。综合各方面因素,《王石和文集》将王珻这部分时文著作称之为《韫辉文稿》。从袁学谟序来看,当是康熙五十一年刊本,并由袁学谟、王思训、许泰交三人评定,目前所见仅从来轩藏有一本。而后,此书一再增刻加印,有康熙五十三年版增刻本,未见传世。

严格地说,这些文章都应该是王珻先生的早期作品。整理过后,发现《芝角王氏族谱》第二卷中的20篇文章在这里都得到印证,只是家谱当中的文章颠三倒四,错误百出,难怪给人不可卒读的感觉。庚子春找到的《王韫辉稿》下卷,虽有残缺,但96篇文章还是基本能恢复其原貌。于是,决定连同书中那些名家的评析语句一道,全部收录到这次的点校本中来。读这部书,可以走进一位举子熟读经典,讲经说理,修德论道,最终成为进士、翰林,直至古文大家的心路历程。

不读《王韫辉稿》,还真不好理解王堉昌先生对王珻古文“缠绵悱恻,文雅雍雍”的评价,也不好体会山右丛书总序对王珻古文“空灵浑浩,转变如神”的评语。读过了,用心体会过了,也就豁然开朗,心领神会了。当然了,找不到下卷那12篇文章,无疑是一个缺憾。但是,这次能找补整部《韫辉文稿》其中的96篇文章,也是一个填补空白的盛举。为此,把《王韫辉增订全稿》原书的目录附录了一份加在书中,以期好学者读之而发现自己曾经见过他的下卷残缺文章而予以圆满。

《韫辉文稿》是清代科举考试的帖括文章,没有深厚的经学功底,不要说文章,就是题目也不知所云。所以,为了方便今天的读者,对这一类文章的题目出处,都作了注释。

这也从一个侧面,让我们了解到古代的科举考试,可不是一句八股文那么简单。帖括考试看来简单,其实大有深意。如果没有把四书五经滚瓜烂熟地掌握,是不可能应付科举考试的。因为那些题目,是从四书当中随机抽取半句而成。比如“父母在不”,不知道此四字出自《论语·里仁》之“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就会不知所云,摸不着头脑。

看似简单,却妙不可言。看似随意,却深不可测。所谓的猜题押宝撞大运,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途径,就是从小练就童子功,扎扎实实打基础。何况科举考试还不止于此,还有庭对、诗韵等其他方面的考试,没有深功夫、厚学问与真才干,那是万万不可企及的。

王珻的《四书文稿》,为我们真正了解古代的科举考试,打开一扇窗户,也为今天真正做学问的人,展示了一条坚实的康庄大道。正如大诗人陆游在《冬夜读书示子聿》中所说的一样:“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王珻和他的《入泮金针》


令人惊喜的是,从来轩发现并收录了一本嘉庆二十年(1815)版敦和堂梓的《新增太史王韫辉入泮金针》。

《入泮金针》,无疑是一部罕见鲜闻的王珻作品。到目前为止,只见过两本传世之作。一本是从来轩收藏之敦和堂梓嘉庆二十年重镌《新增太史王韫辉入泮金针》刻本。一本是凌云斋梓乾隆五十三年重镌《新增太史王韫辉入泮金针》刻本——此书在2012年交易过一次之后,再无音讯。两书均是增刻本,目录一致,内容一样。在每篇文章题目下面,都有“王珻”的名字,其内容也都是围绕四书章句展开的。

《入泮金针》,是王珻先生专为初学时文的学子们创作之入门范文。这本小册子里,有王珻的40篇小文章,且短小精悍,令人拍案叫绝。文无定式,但有章法。时至今日,对于许多学子,作文仍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但在王珻笔下,却有写给小学生作文入门的圭臬。

这些范文,一板一眼,能感受到古人写文章谋篇布局的章法;起承转合,能体会出作者苦心孤诣的良苦用意。

《三晋文是》是王珻入主晋阳书院后,先生和弟子们所创作之科考范文。目前,也只有从来轩所收藏之培风山房《三晋文是》上论一册28篇文章,因封面丢失,刻本年代不好妄测。至于下论,未见踪影,不知所云。

《三晋文是》这本书也很独特。全书28篇帖括文章,虽然只有一篇是王珻自己的,但却是王珻任晋阳书院山长时,亲自编选出版的一本书。他从受业弟子与已考取进士、举人之硕儒的文章中选择出来,又亲自逐段评析、作眉批,最后又对全文进行评价。如果这只是作文评语也就罢了,但是,看过文章之后,你再看那些批语和点评,岂止是画龙点睛,简直就是醍醐灌顶!

能作王珻的弟子,与王珻一道学写文章,那该是一件多么快乐又幸福的事情啊!所以,还是决定原汁原味地将这28篇文章及其王珻评语,全部抄录过来。由于此书古旧破损,一些地方无法弥补,但是,一位学者师长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早已跃然纸上,甚至对今天学习为文处事,都有现实意义。何况这就是王珻编辑的一部著作。他在《王石和文》第八卷《书院文是序》中提到过这件事情。

到此为止,王珻先生从入门级的《入泮金针》,到提高级的《韫辉文稿》,再升华为《石和古文》,用黄佑的话说,那是“体用大备”。王珻这三部作品,绝对是“科考三部曲”,是中国古代科举帖括考试的活化石,绝无仅有,难能可贵。P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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