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名人如果闹出什么公众事件，一般热度大约会持续两天，要是给点面子，能持续一周的都算奇迹了。信息对人的干扰，让人很难长时间专注一件事。但是在流行音乐史上，有这么一件事，让人关注了半个多世纪。
起因是一首歌，仅仅是作者创作时有感而发，指向也比较含糊，但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创作者也顺水推舟，让人猜猜猜，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一直猜到现在，答案依然在风中飘荡。这首歌叫《你是如此虚荣》（You're So Vain），作者/演唱者是美国民歌手卡莉·西蒙 (Carly Simon) ，她也因为这首歌成名。那么，这首歌到底写了什么才让人们饶有兴致地猜测了这么多年呢？这次就来聊聊《你是如此虚荣》引发的各种波澜。
卡莉·西蒙
如果有人说你虚荣，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在任何朝代都是贬义。尤其是当你成了一个公共人物，得到这样的评价——并且是公开的评价，会让你脸上挂不住。人性就是这样，没有人敢说自己不虚荣，但又不想让人发现，所以尽可能用各种面具不停遮掩自己，在公众面前树立一个相对完美和正确的形象，比如关心一下弱势群体、关注一下环境问题、救助一些流浪猫、说一些政治正确的话、迎合一些脑残人士的价值观……但在另一方面，却展现的是另一副嘴脸，成名的人，把这一套玩得滚瓜烂熟，傻叉的是那些追随者。即使这样，人性的本质总会不小心露出来。当然，现今的公共人物早已不需要伪装，因为脸皮一个比一个厚，这要感谢这个时代整个三观底线不断下沉，才让诸多公共人物幸免于难。
但倒退几十年，正常人还是占大多数的时代，一旦哪个名人被贴上虚荣的标签，一定会被嘲笑。这首歌至今仍被谈论，说明公众还在坚守某些底线。
1972年，卡莉·西蒙发行了她的单曲《你是如此虚荣》，很快这首歌打上排行榜并获得冠军。能让这首歌成为排行榜冠军倒不是歌词暗指某些名人（当时还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而是它确实是一首好听、朗朗上口的歌。一首歌上榜、拿下冠军，在冠军位置上停留几周，然后被别的歌曲取代，最后慢慢淡出排行榜，这是规律。但《你是如此虚荣》即使淡出排行榜，时过境迁，依然能成为人们讨论的话题，因为人们始终想知道，这首歌写的是谁。
我们先来看看这首歌的歌词：
你听完这首歌是不是也会问，这个“你”是谁啊？但转身发现还有更有趣的事，这个“你”就被抛到一边去了。但总有充满好奇心的记者，采访的时候会问：“你这首歌写的是谁呀？”卡莉·西蒙就等着记者问这个问题呢，她严丝合缝地说：“你猜。”
我就是从卡莉·西蒙这里得到了真传，不管生活中还是在社交媒体上，当有人问我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时，我的回答永远是这两个字：你猜。这两个字就像胡佛大坝一样堵在对方的嘴边。
卡莉·西蒙模棱两的态度无法满足记者好奇心，反倒激起了媒体的兴趣，于是，一场跨越近半个世纪的揭秘游戏由此拉开序幕，记者一定要搞清楚这个“你”是谁，卡莉·西蒙一定要用各种方式捉迷藏，并策略性地从手指缝里撒出点误导性的面包屑，让人们去猜测。
写到这里，应该简单介绍一下卡莉·西蒙，毕竟，现在提到三个月前的公共人物大家都不免有些陌生，更何况在远古的上世纪70年代，尤其是，中国人对她非常陌生。不过，她的父亲对一些中国人来说可能会略有耳闻，做出版的人都知道美国有一家“西蒙与舒斯特”（Simon & Schuster）出版公司，它的创始人之一就是卡莉·西蒙的父亲理查德·西蒙。
由于理查德·西蒙是很有名的出版人，自然家里也经常有名人光顾，比如爱因斯坦，家庭环境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卡莉从小就体会到二手名人的感觉，也让她开始对成名有了那么一点点憧憬，也许将来她可能像家中的客人一样，成为社会名流。
但不幸的是，在卡莉·西蒙7岁时，她被一个客人性侵，从此她变得口吃，也给她留下一生难以抚平的创伤。曾经有医生尝试治好她的口吃，但最终失败。
西蒙开始唱歌，她发现，唱歌不会口吃。也许她继承了父母的基因（父亲是个钢琴家，母亲是一名歌手），这样，西蒙开始学着写歌唱歌，很快，治愈了她的口吃毛病。1971年，卡莉·西蒙发行了她的第一张专辑，获得格莱美最佳新人奖。之后，卡莉·西蒙的演唱事业蒸蒸日上。
从《你是如此虚荣》的歌词透露出的信息不难看出，这个“你”具备如下条件：一、他很有钱；二、他曾经和卡莉·西蒙有过恋情；三、他可能很有名。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扫描一下过去和西蒙相好的人，然后找出最符合条件的。媒体启动八卦雷达，四下扫了一下，不扫不要紧，一扫还挺多。当这些相关人士陆续被拎出来，颇似电影《阳光下的罪恶》里的一个场景：侦探波洛慢条斯理地说：“大家都坐下了，凶手也坐下了。”
米克·贾格尔
第一个嫌疑人是“滚石”乐队主唱米克·贾格尔（Mick Jagger），他之所以第一个被提到，不仅是他曾经追求过卡莉·西蒙，而且在录制《你是如此虚荣》这首歌时，他还客串了伴唱。用西蒙的话说就是“感觉到电流在他们之间震动”。她说：“很自然，我和米克调情了。我的意思是，谁不会？如果一个女人没有和米克调情，那只能意味她得了唇疱疹，或者她已经被他无视了。”而且，在西蒙和民歌手詹姆斯·泰勒（James Taylor）结婚前一天晚上，贾格尔的妻子比安卡打电话给泰勒，告诉他不要娶卡莉，因为卡莉在欺骗他。不过泰勒并没有采纳比安卡的意见。
贾格尔被视为嫌疑人的另一个证据是歌词中的那句“你不是和黑社会眼线在一起，就是和好友的老婆在一起”。1993年，大卫·鲍伊的前妻安吉·鲍伊爆料，说她就是“好友的老婆”，说贾格尔曾经勾引过她。而且，她还说，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和贾格尔在床上……
詹姆斯·泰勒与卡莉·西蒙
第二个嫌疑人是卡莉·西蒙的丈夫詹姆斯·泰勒。泰勒是70年代著名歌手，在《你是如此虚荣》发行后，西蒙与泰勒结婚。泰勒被列为嫌疑人，是因为他确实很虚荣，关键是，他真的坐着私人飞机去新斯科舍看日食，还差点出事，非常符合歌词中的具体描述。
大卫·鲍伊
第三个嫌疑人是摇滚歌星大卫·鲍伊（David Bowie）。鲍伊跟西蒙有过绯闻吗？之前媒体尚无报道，鲍伊去美国演出可能会跟西蒙有约会，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即使他们也认识。之所以把鲍伊列为嫌疑人，是因为2009年西蒙在接受纽约公共电台采访时，说新录制的版本《你是如此虚荣》中隐藏了当事人的名字。工作人员反复聆听这首歌后，发现她说出了“大卫”的名字，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大卫·鲍伊进入了嫌疑人之列。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大卫上了名单。
大卫·卡西迪
第四个嫌疑人是偶像歌手大卫·卡西迪（David Cassidy）。卡西迪是70年代著名的偶像明星，和西蒙有染不是没有可能。但似乎歌词中描述的细节跟这位偶像明星没太多联系。
大卫·格芬
第五个嫌疑人是大卫·格芬（David Geffen）。不仅仅是他的名字中也包含“大卫”，格芬当时是避难所唱片公司的老板，卡莉·西蒙是埃莱克特拉唱片公司片旗下的一员，按理说相互之间没啥关系。但1972年两家唱片公司合并，西蒙就成了格芬的下属。而且西蒙对格芬偏爱另一位民歌手乔尼·米切尔（Joni Mitchell）感到不满，乔尼曾经是詹姆斯·泰勒的前女友，当泰勒和西蒙相识后，便和乔尼分手了。西蒙有可能借一首歌来表达她的不满，至少英国《太阳报》是这么认为的。
凯特·史蒂文斯
第六个嫌疑人是英国歌手凯特·史蒂文斯（Cat Stevens）。卡莉·西蒙曾经和凯特·史蒂文斯有过七个月的恋情，而且史蒂文斯曾经写过一首和西蒙有关的歌曲《猩红甜》（Sweet Scarlet），歌中表达了对卡莉·西蒙的赞美。西蒙有可能写一首歌回应，也许她因为这段感情受到伤害，回应得不那么厚道。
沃伦·比蒂
第七个嫌疑人是电影明星沃伦·比蒂（Warren Beatty）。这个名字对一些人比较陌生，如果你看过电影《雌雄大盗》，男主角克莱德·巴罗就是我们这个故事的嫌疑人之一。西蒙和比蒂曾有过一段恋情，但由于比蒂恋情太多，最后两人分手。
第八个嫌疑人是吉他手/制作人丹·阿姆斯特朗 (Dan Armstrong)。两个人曾经保持过一段恋情关系，这段关系在1971年结束。西蒙曾经写过一首关于他的歌曲《情欲已尽》（Dan, My Fling）。作家希拉·韦勒在《像我们这样的女孩》一书中（书中主要写了卡罗尔·金、乔尼·米切尔和卡莉·西蒙三位70年代的女性民歌手的故事）很详细介绍了西蒙与阿姆斯特朗的恋情，字里行间暗示《你是如此虚荣》写的是阿姆斯特朗。
肖恩·康纳利
第九个嫌疑人是肖恩·康纳利（Sean Connery）。据报道，卡莉·西蒙第一次遇到肖恩·康纳利是跟妹妹露西在英国到纽约的一艘船上，卡莉当时才20岁。她们为了引起康纳利的注意，给康纳利留了一个纸条，说她们不是普通粉丝，父亲是“西蒙与舒斯特尔”出版公司的创始人。这一招果然奏效。不久她们接到了康纳利的电话……
马文·盖伊
第十个嫌疑人是著名灵歌手马文·盖伊（Marvin Gaye）。西蒙在成为歌手之前，曾在电视台做过短暂的工作，负责一档娱乐节目。有一次马文·盖伊上节目，借口把西蒙诳进他的房间，对她进行性骚扰。西蒙可能会写一首歌来报复盖伊。
杰克·尼科尔森
第十一个嫌疑人是著名影星杰克·尼科尔森（Jack Nicholson），《飞越疯人院》《闪灵》的男主角。两个人曾经有过短暂的交往，西蒙很喜欢尼科尔森，她对尼科尔森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很高兴在我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之前告诉我，你是我的新郎。”尼科尔森曾经在西蒙的公寓过夜，他试图给西蒙留下一些好印象，但适得其反，西蒙发现，尼科尔森同时还跟其他女孩约会，这让她很受伤，写一首歌是很有可能的。
克里斯·克里斯托弗森
第十二个嫌疑人是著名乡村歌手克里斯·克里斯托弗森（Kris Kristofferson）。克里斯托弗森才华横溢，西蒙很欣赏他，俩人曾经度过一个月的美好时光。但后来西蒙发现，克里斯托弗森有点自私，不太懂得照顾女人，西蒙很失望，于是两人分手。
尼克·德尔班科
第十三个嫌疑人是美国作家尼克·德尔班科（Nick Delbanco），他成为嫌疑人的证据是歌词中的那句“你围着杏黄色的围巾”，因为德尔科班经常戴着这种颜色的围巾，而且他们之间也有过来往。
威利·唐纳森
第十四个嫌疑人是英国作家威利·唐纳森（Willie Donaldson）。他进入嫌疑人名单的时间比较晚，在2017年，英国媒体《卫报》《星期日泰晤士报》等媒体通过挖掘，试图证实唐纳森是那个“如此虚荣的人”。西蒙和唐纳森的确有过浪漫关系，并且很欣赏唐纳森的才华，称他是“散发着咖啡味道魅力四射的人”。唐纳森在认识西蒙两个月后就对外宣称西蒙是他“下一个唐纳森夫人”。西蒙也愿意为了他搬到伦敦生活。唐纳森为了西蒙而与已经订婚的电影明星莎拉·迈尔斯分手。但两个人的关系没有维持多久，唐纳森“幡然悔悟”，给已经跟他订婚的西蒙写了一封分手信，又回到了莎拉·迈尔斯的身边。
2017年，卡莉·西蒙在BBC的一档节目里演唱了《你是如此虚荣》，这次，她把当年剪辑掉的第四段歌词唱了出来：“你的一个朋友向我透露/你一直爱我/你对你的妻子保密/你相信这不是犯罪。”当这段歌词公开之后，人们更加相信，那个“你”就是威利·唐纳森。
以上是《你是如此虚荣》牵扯进来的嫌疑人，可能还不止这些，但这些人是最多被提及的。现在，我们挨个分析一下，用事实和逻辑（而不是你们平时不用动脑子想出的观点）——卡莉·西蒙接受媒体采访的陈述和传记中涉及到这方面的内容，以及最简单的逻辑，排除无关的人，看看最后的“凶手”是谁。
第一个排除的是她的丈夫詹姆斯·泰勒。当《你是如此虚荣》大红大紫之时，人们就加入了猜谜的行列，卡莉·西蒙告诉《滚石》杂志：“绝对不是詹姆斯。詹姆斯怀疑可能与他有关，因为他非常虚荣。不，不是他，但在我写完这首歌后，他有一次乘坐喷气式飞机飞往新斯科舍的不幸经历。”但是泰勒始终认为这首歌写的是他。
第二个排除的嫌疑人是米克·贾格尔。卡莉·西蒙在1983年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非常肯定地认为，这首歌与米克·贾格尔无关。西蒙在她的传记《树林中的男孩》中提到，如果贾格尔如愿以偿，那将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悲剧”。
第三个排除的是“大卫们”。卡莉·西蒙公开澄清在新版本的《你是如此虚荣》中的低语说的不是“大卫”，这样，大卫·鲍伊、大卫·格芬、大卫·卡西迪都可以下架了。而且，西蒙在写这首歌的时候，还不认识大卫·格芬。后来她给showbiz411.com网站写的电子邮件中再次澄清，此事与大卫·格芬无关。而且谁都知道，格芬是个同性恋。
第四个排除的是肖恩·康纳利。西蒙后来否认她与康纳利有任何浪漫互动。
十四个嫌疑人已经排除了六个，还有八个。即使范围在逐步缩小，但仍是一团迷雾。直到2003年，卡莉·西蒙向她生活过的著名的玛莎葡萄园慈善拍卖会拍卖这首歌涉及的人的线索。看清楚，不是透露真名，仅仅是线索。出价最高的人将第一时间知道这个线索，这笔钱用于葡萄园的公益事业。最后，NBC体育频道总裁、西蒙的朋友迪克·埃伯索尔以五万美元的最高竞拍价，获得了《你是如此虚荣》主人公线索的知情权。这个线索是什么呢？西蒙告诉埃伯索尔，这个人名字当中有一个字母“E”。这可能是人类文字历史上最贵的字母。
一年后，卡莉·西蒙做客收视率极高的Regis & Kelly脱口秀节目时，又公布了两个字母：A和R。在这些嫌疑人当中，哪几个人名字中有这三个字母呢？
除了已经排除的六个人，剩下的八个人当中，具备这个条件的是：马文·盖伊、丹·阿姆斯特朗、沃伦·比蒂。这样，凯特·史蒂文斯、杰克·尼科尔森、克里斯·克里斯托弗森、尼克·德尔班科、威利·唐纳森五个人出局。
卡莉·西蒙总是在适当的时候让这件事的热度持续下去。
剩下的三个人中，马文·盖伊也可以排除掉，至少他与歌词中描述的不相符，而且仅仅是对西蒙有过一次性骚扰，西蒙也犯不上写一首歌来报复他。丹·阿姆斯特朗的全名是丹·肯特·阿姆斯特朗（Dan Kent Armstrong），符合条件，而且希拉·韦勒在《像我们这样的女孩》书中也认为《你是如此虚荣》写的是阿姆斯特朗。反对者认为，既然西蒙已经写了一首关于她与阿姆斯特朗恋情的歌曲，还有必要再写一首吗？并且还闪烁其辞，不太符合常理。如果从歌词内容来看，也和阿姆斯特朗的身份不符。
这样，嫌疑人当中只剩下雄大盗沃伦·比蒂了。实际上，早在1983年，西蒙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记者问她是不是写的是沃伦·比蒂。西蒙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回答说：“这听起来确实像是关于沃伦·比蒂的。比蒂肯定认为这是在写他，他还打电话给我说谢谢你为我写这首歌。”过去西蒙一直对这首歌涉及的相关当事人守口如瓶，她这次说出来，还很详细，人们反而不太敢相信，因为西蒙十分擅长放烟雾弹。
2007年，沃伦·比蒂接受采访，当记者问到这首歌时，比蒂说：“老实说吧，那首歌整个都是在写我。”
写到这里，流行音乐史上最漫长的揭秘游戏该说一声Game Over了。但是且慢，这只是中场休息，随着卡莉·西蒙的传记《树林中的男孩》出版，下半场才开始，揭秘游戏还在继续。某种意义上讲，《你是如此虚荣》这首歌就是西蒙的人气按钮，只要她想回到公众视线，引起媒体关注，轻轻按一下就行了。在过去五十多年中，她从最初没有意识到这首歌产生的后续影响，到后来利用这首歌做诱食剂，把主动权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人们也乐此不疲，任何时候都会很配合她把这个游戏玩下去，从未厌倦过。
2015年，传记《树林中的男孩》出版。卡莉·西蒙不仅是一个音乐家，也是个作家，之前出版过五本儿童读物。人们很好奇，这本自传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从书名不难看出，内容多是跟男人有关，尤其是与西蒙有过情感关系的人——大都是名人，那么西蒙会不会在书中告诉读者那个“你”是谁呢？
只字未提。
在接受英国BBC采访时，西蒙透露：“我的出版商打电话给我，如果我能说出《你是如此虚荣》写的是谁，或是公布某一段写的是谁，《人物》杂志会让你上封面。”西蒙答应了出版商，在接受《人物》杂志采访时，西蒙说：“其中一段跟沃伦·比蒂有关。”她把和比蒂的那段恋情总结成这么几句歌词：“几年前，你曾拥有我时我还很傻很天真/你说我们俩看起来天生一对/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但你抛弃了包括我在内的珍爱。”这是几十年来西蒙第一次明确告诉公众这首歌跟谁有关，尽管之前比蒂早就被列为头号嫌疑人了。
但西蒙提醒人们，只是这一段歌词跟沃伦·比蒂有关，不意味整首歌都跟他有关。那么另外两段说的是谁呢？有媒体绝望地写道：“那只能等西蒙的下一本传记出版时公布答案了。”
我们来看看这首歌的创作，看看卡莉·西蒙的创作动机。
这首歌的核心是写一种成功男士的心态，你可能见过很多成功男人，他们身上都有很多毛病，但你没有卡莉·西蒙幸运，可以近距离细致入微去了解这些男人的秉性。你看看前面列出的这些与西蒙有关浪漫关系的男人，都有一身毛病。那么西蒙在创作这首歌时，因为一些事实或灵感突发，让她改变了创作方式。最初，她可能像创作其他歌曲一样，真是针对某个具体的男人。她在接受采访时曾经提到，最初她写的歌叫《保佑你，本》（Bless You Ben），歌词是“它从来没有去过任何地方，我永远不会爱上它”。但有一次，西蒙参加一个派对，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人，这时进来一个人，看上去挺自以为是。西蒙的一个朋友对她说：“你看丫这德行，是不是像登上游艇一样？”
卡莉·西蒙有个好习惯，平时身上总带着一个小本本，有什么灵感或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会随手记下来。她觉得这位朋友对这个名人的形容非常生动，便把这句话记了下来，后来她在钢琴上弹奏《保佑你，本》的旋律，替换成“你走进派对就像登上一艘游艇，你的帽子策略性地遮住一只眼睛”，非常贴切。这样，最初的歌词构想被她否定了，而各种虚荣满面的男人开始浮现在西蒙眼前，对，这首歌应该是关于男人虚荣的。不夸张地说，这首歌比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任何小说都容易把人们带入到上流社会的派对情境中。
这几段歌词有实有虚，“实”可能真的在写具体某个人，比如沃伦·比蒂。“虚”多是在总结男人虚荣的共同特征。比如歌词中那句“然后你开着里尔喷气机到了新斯科舍/去欣赏日食”，新斯科舍发生日食的时间是1972年7月，这首歌创作于1971年，不是西蒙能预见到第二年发生日食，或是她咨询天文学家第二年新斯科舍会不会有日食。她无非是想透过这样具体的描述证明这些男人很把自己当回事，新斯科舍发生日食，在美国境内也能看到，但非要坐着私人飞机去加拿大看，这是虚荣的最好呈现。包括后面那句“我听说你去了萨拉托加而且你的赛马当然蠃了”也是在形容男人的虚荣。我认为，这种写法并没有具体所指，多是西蒙平日里接触观察男人的结果。
专辑《没有秘密》封面
1972年，包含这首歌的专辑《没有秘密》（No Secrets）发行，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你是如此虚荣》是关于男人的，而不是具体某个男人。”后来人们早把她这句话忘了，用八卦的心态想象着一定是具体某个男人。而西蒙在这个问题上也是不停地改口，比如她接受《名利场》杂志采访时又说：“歌词某些内容是根据某些男人写的，但不是全部。”西蒙已经意识到游戏开始了。在2015年回忆录出版后，西蒙又说：“有一段是写沃伦·比蒂的，另外两个男人的名字我还不能说。”
人们的胃口又被吊起来了，也印证西蒙这些年说的话前后矛盾。
詹姆斯·哈特
卡莉·西蒙与詹姆斯·泰勒的婚姻关系维持了11年，并生有两个孩子，后来两人离婚。1987年，西蒙与诗人詹姆斯·哈特 (James Hart) 结婚，两个人的婚姻持续了20年，后来西蒙发现，哈特是个同性恋，两个人最后离婚。哈特也承认，当年第一次去她家，是冲着詹姆斯·泰勒去的。哈特后来在接受媒体采访，谈到《你是如此虚荣》时认为，歌中所指的男人不是什么名人，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前男友而已。实际上西蒙在1973年也在接受采访时说过类似的话：“我不可能说出它是关于谁的，因为这不公平。”她显然不希望把一个普通人推到聚光灯下，相比之下，把米克·贾格尔和沃伦·比蒂拉出来做垫背的更好玩。西蒙说：“或许我真的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说出来是谁），那样以后就没有人跟我谈论任何事情了。”
2015年，西蒙很确定地说：“我不打算再透露任何名字，至少在他们知道是跟他有关之前。”这说明这些人还都活着，“也许有一天我和他们共进晚餐，我会说：‘你还记得你走进派对那次吗’？”
鬼知道西蒙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最后说说这首歌的风格。卡莉·西蒙出道时，前两张专辑都是民歌风格。但是在录制《你是如此虚荣》的时候，制作人理查德·佩里建议把这首歌演绎得更摇滚、速度更快一些。西蒙对这怎么编曲无所谓。但佩里很敏感地意识到，进入70年代，民歌似乎不再那么受欢迎了。于是这首歌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首摇滚风格的歌曲。人们自然会联想到，一个民歌手，在一首讽刺男人的歌曲中用了摇滚风格，是出于报复心理吧。西蒙解释说：“这不是报复，不是安娜·卡列尼娜。这首歌里没有一丝仇恨，但会有很多受伤或被拒绝……我绝对是一个浪漫的人，我的希望破灭了，于是有了这首歌。”
预售时间：6月6日-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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