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
MAIWANJU
夜里，天是黑的。
天最黑的时候，不是子夜。
子夜的时候，天上有星光，有月光，这些熹微的光，散射下来，让人能够看到树木房屋山峰的轮廓。
这不够黑。
最黑的时刻，在黎明前。
那个时刻，不知道怎么，天上的星星不见了，月亮不见了。放眼四顾，眼前是不尽的黑暗，没有些须的微光，整个人整个世界都隐到不尽的黑暗里面去了。
那段时光，不但黑，还冷。
寒冷刺骨，冷到心里。
越近黎明，越黑。
越近黎明，越冷。
让人都快坚持不住了。
当人们绝望了，不想再熬，准备放弃的时候，无意中抬头往东方一瞥，发现，树木房屋山峰的轮廓又出现了。
天，亮了。
大申在吃零食上面，没有让爸爸妈妈操太多的心，把握住“黄金”第一次，自然而然，就走到今天了。
在养成大申对待购买玩具的态度上面，那段时间，爸爸妈妈却遇到很大的麻烦。在吃的方面，爸爸妈妈是刻意为之的。在做的这个的时候，没有想到在购买玩具方面也要花心思。直到有一天，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爸爸妈妈买好玩具，给孩子玩。后来，就带大申到商场去买玩具。刚刚去商场的那段时间，基本上是爸爸妈妈先选好，然后问大申“好不好”“要不要”，要是“好”“要”，就买来给大申玩。
这种状态持续一段时间，没什么异常。爸爸妈妈挺满意的。
在玩具卖场，时不时遇到小孩子要买哪个玩具，爸爸妈妈不给买，就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双臂乱刨，大哭不止，非要不可。
比照给什么要什么的大申，这些孩子显然缺少“教养”。大申妈不止一次在回来路上得意自己的宝贝儿“有教养”。
殊不知，大申对爸爸妈妈选好的玩具不表异议，不坚持自己看中的玩具，原因不是“有教养”，而是智力还没有发展到对玩具有自己明确意图的程度。
大申的智力发育很快，不几天，问题就来了。
又一次，我们带着大申到商店去买衣服。那些大商场，童鞋童装玩具童车童床统统都安排在一个楼层，让爸爸妈妈们一次购齐。下了电梯，要是走到卖童装那边，先要经过玩具的卖场。
大申的一双小眼睛，瞪得跟豆包似的，死死地盯着花花绿绿的玩具看。他走到展示的轨道火车跟前，不走了。停下来看。一直是这样。以前，我就站在旁边，等一会儿，等他看够了，拉着大申的小手，就能把他拉走。
我还是如法炮制。可这次不灵了。大申坚决地把我拉走他的手甩开，跑回几步，在原位站定，继续看。来回两次，都是这样。
“爸爸，我要买这个！”他指着小货车说。
售货员阿姨早就像等待食物的凸兀，等在边上很久了。看猎物上套儿了，马上笑眯眯的凑上来。连一秒钟的耽搁都没有。TMD，这售货员阿姨真个训练有素，就跟我训练出来的一样水平高。
她的目标客户不是家长，而是小孩子。售货员阿姨忙不迭地把小货车拿下来，翻过来，告诉大申开关在哪里，“你听，一扳开关，卡吧卡吧的，好听吧？”售货员阿姨把开关放近大申的耳朵。大申听了“好听的卡吧声”之后，更向往了。
我早就瞥过那火车的价格。980。
真贵。不买！
售货员阿姨演示完“卡吧”声，从旁边的破纸盒子里抓出一大把信号灯，有红绿灯，禁止通行，上坡提示牌，弯道提示牌，下坡提示牌，火车危险。都是和火车配套的。
“小朋友，你看，阿姨把‘禁止通行’夹到铁轨上，嗯！朝这边。再有小朋友走过来，就不让他们通过铁道。你说好不好？”
“好！”大申恰如期望地傻呵呵的大声应道。
“这个玩具质量特好，是德国原装进口的。成系列。买了这套火车之后，他还有各种不同的配件，有火车站、特大铁路桥、特大立交桥、道叉特装，很多很多。给您一份说明书，都写在上面的！”
我不接说明书。我知道，我不能买，买了就上了德国人的贼船，孩子会不停地要下去。上了套儿，解套儿就难了。
“这套火车玩具，不止适合孩子玩，大人玩儿也好。我有好多客户，都是买了自己玩的。上午就有一客户，一下子买走了三套配件。其实也不贵，就是一顿饭钱。”
NND，摆明讽刺老子花不起一顿饭钱给孩子买玩具，却一个字儿都不直说。这技巧太小儿科啦，明目张胆的往老子身上拍，找打是不？
“你一顿饭吃980？还在这儿站什么柜台？”我无名火往上窜，开始出口伤人......倒不是因为售货员，“孩子怎么能这样呢？”我心下忿忿。
看我来者不善，售货员阿姨倒不敢圆声儿了。
我一把拉起大申就走。大申马上摆出了“时不时遇到的孩子”的派头，双腿蹬地，死命往后使劲，声嘶力竭地大喊，“我要小火车，我就要小火车嘛！”鼻涕眼泪全下来了。
遇到这架势，我只好放手。大申趴在地上，死命地哭，声嘶力竭地喊。
妈妈快步从童装那边跑过来。
我们两个觉得整个楼层的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售货员阿姨的眼光尤其幸灾乐祸。
我觉得有点后悔，不该没来由出口伤人。
杀人一万，自损三千。
我定力还可以，这会儿，觉得连脖子根儿都红了。
就在一两天前，比起那些“时不时遇到的小孩子”，妈妈还在窃喜自己的大申有教养。这会儿，大申的恶劣表现比那些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妈妈呼啸着冲过来，拎起大申，大巴掌狠狠地朝小屁股招呼上去。很显然，这次和以前的充满爱意的打不同。以前都是假打，手抬的高，落得轻。这次是真打，手抬得不低，落得很重。
晚上，申妈后悔了，说，“不该把孩子打得那么重！我给他换衣服，屁股上清清楚楚五个手指印儿。”
大申着着实实被打痛了，鼻子眼睛耳朵嘴，五官挤到一起，哭得错了气儿。爸爸赶紧上去，抱起大申，紧紧地搂在怀里，往商场外边走。大申这下吃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苦头，一直到家，小鼻子还抽着。
一边回家，爸爸一边想：怎么就忽略了在玩具这个方面调整好孩子的状态呢？真的不应该，对小孩子来说，一个吃，一个玩儿，就这俩东西。怎么就这么大意，以为玩具这个事情已经“没有问题”了呢？
爸爸做任何事情的哲学都很简单，操之在我，在没有发生的问题的时候就未雨绸缪，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能等到问题来了，再去解决。等问题来了，再去解决，比起操之在我的处事方法，少说也要多付十倍的努力，才达到同样的效果。
那么，现在已经这样了，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