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日,拜登政府公布了拖延已久的301关税复审报告,并且宣布了进一步加征关税的方案。各机构陆续在发布分析报告。这里我也谈谈自己的看法。
很多人讲,拜登政府这一次加征关税主要是基于竞选考量。美方有一些智库人士和媒体也是这么说。
竞选考量有没有,当然有,而且是很重要的因素。除了新能源产业,这次加税涵盖了之前舆论炒作的码头起重机等产品,都是比较吸引眼球的。特朗普说了要对美国进口的中国投资者在墨西哥生产的汽车加征100%关税,拜登先把从中国进口的电动车加征100%的关税,你说计划加100%,我这边干脆先动手,说起来都是100%,比狠谁也不比谁差,选民一听都是100%,很过瘾。2023年中国出口到美国的纯电动汽车大约1.24万辆,出口金额大约是23.55亿人民币。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加了这个100%的关税后,估计这一万多辆的贸易应该也就没有了。
光伏产品反倾销反补贴关税加在一起,对于不同的企业,低的33%左右,高的超过250%;另外还有14.25%(2025年降到14%)的201保障措施关税。在这个基础上叠加的301关税从25%涨到50%,意味着目前很少的出口,2023年334.7万美元的光伏电池片和1314.7万美元的光伏组件,在今后应该也会基本消失了。
如果单纯看以上的情况,似乎拜登这次加征的关税确实边际影响有限,在选民中塑造强硬形象的作用更大一些。但是,对于电动汽车和光伏产品来说,这次加税基本上就把中国直接出口美国的路堵死了。那么出海投资和中间产品出口的路子呢?特朗普不是说了从墨西哥进口的中国投资生产的汽车也要加100%关税吗?插一句,墨西哥近几年很火,不少人去墨西哥投资,但对墨西哥的经济前景,我还是存疑。从2000年到2022年,对比各国经济在全球经济总量中的占比,下降幅度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是墨西哥,从全球占比2.20%下降到1.45%。伴着美国这样一个世界第一大市场,为什么墨西哥会退步呢?因为它的经济政策难以自主,即使是出现对自己有利的机会,也难以充分利用。
特朗普打算堵中国汽车的海外投资,拜登则已经开始对中国光伏的海外投资进行围堵了。4月24日,美国已经开始了对越南、柬埔寨、马来西亚和泰国的光伏双反调查程序,预计今年内初裁,明年年中终裁。目前提起调查的申请中列举的四国倾销幅度从70.35%到271.45%不等,大有一次堵死四国对美光伏出口之势。
虽然直接涉及的电动汽车和光伏产品贸易金额有限,这次美国加税涉及的总金额是180亿美元。这180亿美元是在301关税打压将近六年之后的180亿美元,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而其中锂电池在这180亿美元中占了三分之二以上。
拜登这次加征的301关税,实际上是继续延续2018年7月以来的301关税,沿着中国新能源产业链,从下游到上游,一步一步挤压,先逼迫企业将生产环节移出中国,再逼迫企业到美国投资或者转让技术。先堵死新能源汽车整车对美出口,但仍然进口了一定规模的用于电动汽车的锂电池,直到这次加税,但对更上游的天然石墨和永磁体加征25%关税的时间推到2026年。主要用于储能的非动力电池从7.5%的301加征关税提高到25%,但时间推迟放在2026年,以减少对光伏发电等新能源发电成本的影响。在针对光伏产品实施高关税的同时,又放出对光伏生产设备进行豁免的消息。
总的来看,拜登政府这一次针对180亿美元产品的加征关税,既有在竞选中和特朗普比狠以争夺选民的目的,也有进一步打压中国新兴产业,争夺新能源产业份额的目的,并非是简单的选举做秀。这次加征关税对贸易的边际影响有限,对我国新能源产业的整体竞争力影响也有限。但是,其从下游到上游沿着产业链逐步挤压争夺,先实质上禁止中国新能源汽车和光伏产品进入美国市场,然后再逐步加严对上游产品的进口限制,其对中国整个新能源产业的中长期影响值得我们密切跟踪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