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磊、诸葛辰辉、葛思聪,大成DENTONS和美瑞MMM联合贸易救济律师团队】
2022年5月3日,美国USTR发布公告,启动美国对华301措施的日落复审程序,并在301措施4年有效期届满前60天内,就是否继续继续实施301征税,征求美国国内产业意见。2022年9月2日,USTR再次发布公告,说明在上述期间内收到了来自美国国内产业继续301措施的申请,据此决定启动四项清单的必要性审查(Review of necessity),并在复审期间继续实施目前的301征税措施。2022年10月12日,USTR发布公告,就对华301措施的征税效果,其他可能的替代措施,以及对美国经济,尤其是消费者可能产生的影响向厉害关系方征税评论意见。无论美国对华301征税的走向如何,征税必要性审查都是维护中美正常贸易的程序机会。自由贸易是互利的,既不是中国人占了美国的便宜,也不是美国人占了中国的便宜,而是财富的创造,增加的是贸易双方的福利。按照上面这个产品生产分工表格,一个中国人花3万人民币,买圆珠笔卖到美国挣3万美金。然后,在用3万美金买一辆美国汽车,卖到中国挣30万人民币。这个中国人用了3万人民,挣了30万人民币,是不是中国人坑了美国人?完全没有。不仅因为美国人并没有因为买圆珠笔多花钱,卖汽车没少挣钱,更因为美国人也可以做同样的事:花3万美金买一辆汽车,卖到中国挣30万人民币。然后,花30万人民币买圆珠笔,卖到美国,挣30万美金。同样,在这个交易里,中国人也没有因为买美国汽车多花钱,卖圆珠笔给美国少挣钱。我再说一遍,自由贸易是互利的,既不是中国人占了美国的便宜,也不是美国人占了中国的便宜,而是财富的创造,增加的是贸易双方的福利。美国特朗普政府发起对华301调查和征税,企图用加征关税的手段,调整中美贸易态势。但是,这里有一个逻辑问题:关税所能改变的是采购中国产品的成本价格。但是,中美之间5000亿美元贸易的基础,或者说,美国人买中国产品的原因,是不是仅仅中国产品的价格低?如果是,那只要加征关税,就可以让美国人转而去买其他国家的产品。但是,实际参与中美贸易实际业务的行业企业都清楚,中国产品的竞争力并不主要来自产品价格低,更重要的是,中国的供应链和产业配套能力。在中国生产产品,绝大多数的原材料都可以实现本地采购。这既提高了供应效率,也有助于企业降低因备料而形成库存成本和资金占用。另一方面,中国的企业对客户需求的呵护也是不可替代的竞争力。贴合客户需求并不是简单的主观愿望,而是企业运营和技术把控能力。客户对产品外观、款式、功能、交货时间等的需求不仅千差万别,而且可能时时发生变化。中国企业所具备的生产和运营调整的弹性,是中国企业可以不断获得外国客户信赖的基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美国人采购中国产品的原因不是产品价格便宜,那么,用价格手段就不能改变采购的决定,即使加征关税也不会根本上改变中美贸易关系的态势。因此,美国对华301征税日落复审的征税必要性审查中,中国出口企业和美国进口及下游产业应当提出什么样的评论意见,就是不言自明的:首先,评论意见的态度当然不是卑微,但也绝不是对抗,而是说理;
第二,根据自己产品的特点,说明美国客户采购中国产品的原因,不仅仅是价格,而是中国产品的其他竞争优势;
第三,根据自己企业的第三国竞争结构,说明如果仅仅因为征税原因,美国客户从其他国别采购产品,只是降低了美国人的福利,并没有改善或降低美国的整体贸易赤字,而且还会进一步伤害美国出口的价格竞争力;
第四,如果自己企业产品的竞争主要来自美国国内产业,评论意见被接受的难度会增加。但是,again,征税虽然让美国人去买了美国货,但是,资本都是逐利的,没有来自中国产品的竞争,美国产业在与消费者之间的议价中,只会越来越强势。最终,受损的仍然是美国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