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笔记⑦

文摘   2025-01-04 09:17   云南  







写作/影像工作坊

阅读素材笔记⑦







写作/影像工作坊进入到涉及参与者创作阶段——阅读素材。参与者分享自己的素材并讨论,探讨创作的走向及构成。


第二批参与者9人:周小渝、周依柔、郑皓琳、黄凌超、胡佐蒂、郭婧如、涂芊宝、雨山、廖镇敏


工作坊进行中,阅读素材笔记陆续发到草场地邮件组。部分笔记选摘如下。

笔记人 


Ø章梦奇

Ø涂芊宝

Ø周依柔

Ø雨山

Ø海光

Ø李新月

Ø郭婧如

Ø郑皓琳

Ø周小渝

Ø张盾

▉章梦奇

昨天是第二组阅读素材,现场大家说的非常精彩,打开了我很多盲区,我通常在阅读素材的过程中带有一种批判性来看,但有时候忘记了,对于一段素材的判断不只是拍得如何,还有它连带出的可能性。从大家的反馈中听到了大量的可能性,感觉到这种讨论的可贵。

昨晚我用皓琳的词“身体感受”谈到了小渝、凌超、芊宝和佐蒂的素材,分别是素材唤醒的听、看、说、推,其实同样的一些身体动词在其他的素材中也有,比如雨山的吃,皓琳的摸,依柔的摘,婧如的走,可能唯独让我觉得放弃了身体感受的是阿敏。

阿敏的身体被线团和各种材料包围,但那些曾经在她手中栩栩如生被赋予新意义的线团,全部呆滞被摆放在原地,阿敏自己的身体也像一团放在地上的五彩线团,在耀眼的色彩块中,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来激发或激活。从这点来说,这个片段似乎在诉说一种停滞,一种堵塞。阿敏的叙述,海光说是解释,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像是在解释现场这些东西的来龙去脉,像一种大脑的梳理动作,在脑内解开打结线团或生活,但是我很好奇这些待被开发的材料与阿敏这个激发之手的关系。

婧如的素材我觉得放在任何一部纪录片中都是可以使用在重要位置的素材,可是我看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因为我不知道婧如为什么要拍这个拳馆一家人,至少在现场听到“好朋友”这样的理由是不太足够的。而婧如在读书会带来的奶奶素材,已经深入我的记忆,无论是奶奶在耳边悄悄话的声音,还是那些魔咒般的言语,或是隔壁不间断的咳嗽声,我都无法忘记了。所以这些就构成了巨大的问号:婧如为什么不继续以爷爷奶奶的故事或定西作为一个线头呢?或者自己的身体?或者自己的拳击训练呢?当然我觉得,婧如如果需要把拳馆的故事讲述出来,完全是没问题的,但是单单从这段素材里,没有看出跟在三人后面的婧如动机为何,目的为何,似乎看起来是任何人可能跟她们一家人相处之后都能拍到的不错的生活片刻。

皓琳私信问了我一段我有点没听懂的问题,其实皓琳很多时候说话我都有点听不懂,脑回路严重跟不上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和皓琳有了代沟哈哈。我说我感受不到皓琳的身体感受是因为那个眼泪(纯属个人原因吧),当然可以说眼泪是这个段落成立的原因,但因为每个人的观感和经验不同,眼泪带来的意象就很不同。从眼泪,到软绵绵似是而非的粤语自述,再到对脸上一些痕迹的指认,按理说这个看起来非常私影像的镜头是很能够触动人的,但所有东西组合到一起我找不到面前这张青春的脸与她的叙述指向什么。我忘记是谁说的,像一个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片段。所以可能我的问题是这样的“皮肤症候群”(海光说)的你希望表达的吗?

雨山也问我怎么看她的素材,我其实很喜欢这段,因为这段素材很简单,皓琳说的一段我听懂的表述,就是雨山褪去了很多的身份回到了女儿的样子。两人吃饭的动作也非常有意思,从两人吃的食物的丰富度可以看出来,彼此在很细心的互相照顾着。我到时觉得雨山不用纠结于现在就想这个素材怎么用,用多长,后面的话需不需要剪掉,而是这段素材引出了你和母亲的现在和过去,好像是阿嘴说的,站在现在时探讨着过去时。这样的关于梦境的对话成了穿梭时态的方式,多么有趣。所以我就会忍不住好奇,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母女二人的生活是如何进行的。

依柔的素材因为太卡,前面只能听见她轻柔的声音,和小蝴蝶般短暂停落在树梢的幻影。一些信息从母女二人的对话中传出来,小时候离家出走,睡着了,在哪个位置,记得不记得……直到两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依柔用手摘掉妈妈身上的棵棵子,才发现那一段是真实的走过树林。这样的亦真亦假的母女对话让我想起了雨竹和妈妈的对话。有一种同样被过去迷雾淡淡笼罩的意味。

(周小渝素材截图)

▉涂芊宝

想要补充一些反馈, 关于依柔的素材内容,最后一起走出丛林后,互相检查身上的刺和蕨类的种子好动人。在一路丛林探险中讨论的蕨类植物,它们的种子最后出现在了你们两的身上。依柔在帮妈妈摘刺的时候,妈妈说的是依柔走在前面开路,身上肯定更多。依柔在分享理由中写道,”外婆,妈妈和我。我们三个人曾经在同一幅身体里…这副身体或者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共同的生命好像意味着更多,在一些人类学的观点里,亲属关系并不一定和血缘关系一致,而是与共同成长,在同一片土地上劳作,一起走路或是与一起吃饭有关。这些正在进行的共同生发出更多意味。

佐蒂素材里那一推好重要,好丰富的解读空间,好像也会有一种保护的意味,突然警觉到了某种威胁,希望让妈妈立马远离这个可能爆发矛盾的战场。也是在某种公权力面前的应激,能够脱口而出要求看规定的反应也令我惊奇,这个反应和动作里好像有着非常熟练的自我保护意识,互为镜像的恐惧好像已经能够产生下意识的反应。我们似乎不得不这样相互为难。

婧如的素材我也好喜欢,这段素材中,情绪的多重性好鲜明:疲惫、愤怒、不安、依赖、忍耐。三个人的情绪在短短的巷子里碰撞、流动,跟随的拍摄里原来可以体现这么多细节,他们的情绪在光线更暗的地方,更亮的地方,更宽阔更狭窄的地方,遇到对面来人的时刻,好像都有细微的浮动。在那个朋友出来打伞之前,路过了一辆摩托车,车灯照出细细的雨丝好像就已经为打伞的动作做出了铺垫。另外也非常期待雨山关于梦魇的书,作为重要的叙事侧面,想知道雨山会如何让这些梦的记录,画作,转换成影像加入其中。

第一次分享能得到那么多宝贵的反馈,结束之后让我的手也持续发麻。分享前很不确定这个素材,反复确认这是最让我情绪震动的部分,我需要善待它,让它能够召唤更多的东西。叙述的形式也只保留那些久久徘徊在脑中的细节和动作。但对于大家能从简略的叙述里产生这样深入的共振而感动。谢谢胡涛和梦奇的反馈,我可能需要理解的不仅仅是我和母亲或和师父之间的互动关系,也是这些关系是如何构建起来的,并且从这里出发,记录和共同生成(becoming-with)一种我和她的新关系,正在进行,尚未完成,尚未被命名的关系。从这个方向想再好好整理一下素材,想要在跨年前把新的素材交上交上。

(周依柔素材截图)


▉周依柔

昨天第一轮工作坊芊宝的素材很刺激到我,芊宝的素材几乎是我素材的镜像,让我看到我的摄像机瞄准的究竟是什么。我才意识到我的素材里是一直拉着妈妈往前走的,甚至在母亲拒绝了我之后我还是执意往没有路和方向的丛林深处走,因为我知道妈妈不会离开我,即使前面是悬崖。在佐蒂的素材里那个“推”是不是跟我的“拉”是一样的,是一种被传染的恐惧,一种明明想要靠近却是推开的东西,明明想要保护却成为伤害。而芊宝的叙述的开始是:妈妈对我说,以后不能再叫妈妈了。芊宝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诉说以新的身份去寺庙的经历,用鼠标抚摸“师傅”的脸,在用餐后“师傅”特地来问自己有没有吃饱。茄子和肥肉原本是分不清的,现在一方不存在了。对我来说这是魔法消失的瞬间,真实世界仿佛核爆的打开。爱是不存在的,正如善良,邪恶,公平,正义,自由,而我要用影像去寻找、去证明不存在的东西。

金爱烂在“滔滔生活”里写过一个故事,小男孩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开了他,记忆中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在爷爷严厉的管教下知道妈妈是个不能提及的存在,他总是动不动就尿裤子,甚至偶尔想到死。一架飞机坠落在大麻田周围,男孩捡回了保留记忆的黑匣子。叔叔骗他黑匣子就是他的母亲,他第一次学着亲吻“母亲”,经历了人生第一场「真正」的告别。叔叔继续圆这个谎也是那样地温柔:接吻的感觉像因重力坠落而消失得没有痕迹,注定要被带走升空的黑匣子,远去的妈妈并没有离开,而是化作空气,风和阳光,只要寻找到逻辑就能与你相拥亲吻。结尾已逝的母亲在老人梦中幻化成带着文胸的雕鸮,老人喃喃自语:「如果有来生,不要太喜欢人这个东西」。

在叙事的打开里我真正瞄准的不是我或者母亲,不是某一个单独的个体,也不是我们的矛盾或者关系。而是那个午后,我赌气离开家,想要去到最远最远的地方,来到林间小道,那里弥漫着植物和腐烂的气味,因为恐惧我趴在石台阶上假装睡着了。

(涂芊宝素材截图)


▉雨山

谢谢大家的反馈和讨论!通过这次讨论,我意识到我分享的这段素材相当于一个框架,虽然不一定适合作为片头出现,但应该会在影片前期出现,接下来要继续筑构后续讲述。张盾提到的影片的三个层次让我很有启发。最初我觉得我的纪录片分三段是按照时间顺序区分的:母亲到美国看我,我送母亲回家,我自己再回到美国。但换一个视角,也可以是张盾说的三个不同层次。也许最复杂的是最后一个层次,母亲对于纪录片拍摄的否认。我觉得她否认的并不是拍摄纪录片这件事情本身,而是抗拒打开过往,也是那些让她无法表达出自己情绪的记忆。纪录片是我的手术刀,划开生脓了的反复折磨着我们的记忆。

**关于梦境:**

我也许不必执着于如何去把梦境具体的内容呈现出来,而是如何传达其中的情绪(多谢凌超反馈)。梦奇的点评虽然没有直接讨论我的素材,但关于如何调动观众的感官,让人体会到素材中的情绪(比如小渝素材中强调“看”中的听)这一点,让我很有收获。这和写作中“show not tell”是一个道理吧。

**关于不同身份:**

皓琳说看到我身份里作为”女儿“的切面,之前在工作坊看到的是作为“老师“的切面。其实,这两个切面都是我内心比较排斥和让我不那么开心的身份,甚至是被定义成”异我“的部分。我目前日记本的标题叫《寻找新的名字》,也许就是想要去刨去这些表层的身份,弄明白那些被压抑的自我到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雨山是我在草场地给自己一个过渡性的名字,最近也在社群里做一些新的尝试,通过这部纪录片会生长出怎样的自己,我很期待。

**关于父亲:**

父亲不会出现在这部纪录片里。虽然他对我和母亲的生活都有巨大影响,也会时时被我们提及,但这部影片不是关于他的故事,他只是一个不在场的家人。毕竟一部影片的容量和主题没有办法囊括所有的内容,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他的故事在目前的叙述线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最初构思这部影片的时候,我围绕母亲的抑郁症展开,我觉得需要讲述她与父亲的关系。但经过前段时间的思考之后,我决定不以女儿的身份去讲这个故事,我对母亲的照顾不全然是出于女儿的责任,更多是因为年龄渐长后,我更能理解她作为女性的经历和困境。因此,我在这部影片里不仅仅在试着建立母女连结,更想做的是透过我们的经历讲述年龄不同的两代女性如何突破(或者无法突破)对于自我的压抑。

下面是对其他八位参与者素材的回应:

**周小渝:**

小渝在素材分享理由里说的“侵入感”和这段素材让我想到黑灯(喜剧之王开放麦选手)说的,作为一个盲人在公共空间里不得不被迫听到反反复复的“洗脑”一般的提示音,让人崩溃的感觉。想问小渝两个问题,从国外回到过内,那种五官一下打开,但同时又感到“被入侵”的感觉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会因为日复一日的重复而习以为常?你有没有和妈妈交流过这种感受?这种感受是不是也映射你与你的原生家庭或者家乡的关系?

**周依柔:**

特别喜欢这段素材最后依柔帮妈妈从衣服上把植物的刺和种子拣下来的镜头,有一种亲密和治愈感。我想问依柔的问题是关于镜头视角选择的。我也试图拍过和妈妈散步的素材,但感觉非常困难。使用主观视角的话拍出来的是周围的风景和对话,很难看到我们两个人的状态,如果我一直对着妈妈拍的话,又没有散步的状态。不知道依柔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通过植物(讨论植物,帮妈妈拣下身上粘到的植物)很棒,让素材的图像和对话有机联系在一起。

**郑皓琳:**

皓琳说的粤语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电影氛围感。皓琳想要传达的“委屈”引入已经非常到位了,我继续问皓琳的问题是,“so what?” 亲子关系中的不平等和委屈是一种经常被提及和表达的现象,这种现象中蕴含着非常复杂的文化与人性,借用你的话,如果“解刨”这种委屈,你看到的是什么?

**胡佐蒂:**

这段素材让我看到佐蒂不同的一面,当所有人都说,不要拍了,佐蒂却说,给我看看你的条例。天生反骨,真是学到了!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我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所以这段跟拍里的主角不仅仅是妈妈,还是佐蒂自己。我非常喜欢这种带有“元电影”叙事的纪录,

**黄凌超:**

凌超的素材让我想起梵高的《吃土豆的人》,阴郁光线下人们在习以为常地劳作、生活。运镜好厉害,节奏好棒,不加旁白就已经通过镜头表达出了非常丰富的情绪,太值得学习了!

我提的问题可能在后面的素材会回答。目前的思考是,作为“旁观的参与者“,你将会怎么与被拍摄的人互动?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并不知道镜头里的人是你的大姨和姨夫。你之后会从镜头后说话吗?你会出现在镜头里吗?这些决定是如何作出的?

**郭婧如:**

不好意思,婧如的素材没有太听明白,所以反馈主要关于视觉呈现。为什么决定选择远远地跟在后面拍摄,而不是拍摄人物的正面?正面拍摄可以得到更多信息(比如表情),而且对方是朋友,应该也会同意。

**涂芊宝:**

这段讲述很打动人,不管是语气还是节奏都非常棒,让人体会到文本和叙述的力量!视觉呈现的方式很简单,也很有意思,但我还没有太想好这种呈现对于全片意味着什么。很想知道芊宝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形式,而不是像新月片子里直接录屏或者鹤松片子里让自己的侧身或者背影出镜?很好奇你的思考过程是什么样子的。

**廖镇敏:**

阿敏的素材让我最感兴趣的是视角的选择。与其说是自言自语,这段素材的诉说让人觉得阿敏似乎在跟观众直接对话。这个决定非常有趣,让阿敏的拍摄切入有种一半自我调查一半影像日记的感觉。不知道阿敏之后是否会继续这种影像风格,还是会引入更多视角?期待。

(雨山素材截图)


▉海光

昨天的第二批阅读素材工作坊,可能是由于参与者由六人上升到了九人,交流与反馈时要处理的信息量就变得更大了,一时之间很难将这些扑面面而来的信息流做一定的归纳,注意力也被冲散了一些,回馈时就显得散乱无章。我受益于第一轮的素材阅读,而且也正在着手于“冷水江”的剪辑,面对九人的参与素材时,不自觉的就会联想到“叙事的打开”、“叙事的递进”、“叙事的延伸”…吴老师在第一批阅读素材时提供的“第三只眼睛”在我这里明显的开始生效。而这些方法在我刚参加阅读素材工作坊的时候,我是毫无意识的。

加入草场地估计已有半年之久,所以在阅读小伙伴们的素材时,心里已经有了这么一长段时间以来积累的“彼此认识”。在这个基础上,也就对各位的叙事方式、节奏、性格、口吻、作者的处境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我昨天关注更多的是,伙伴们都是在什么地方或场景、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启自己的叙事,比如说对话、独白、尾随、讲诉,或者,荒无人烟的野外、厨房、地铁站、卧室、海边…稳定的或不稳定。也就说,如何搭建自己第一步的舞台,它又如何联系到我们过往谈论到的一些关键点,如何联系到作者的身体位置,以及勾勒出身体流动的轨迹,这个轨迹中的各种地理位置将会提供作者生活面貌,也就是作者生活在社会空间、在时代之中的位置。

比如阿敏的搬家、漂泊与不安,她与物和人的彼此缠绕,以及独白之中的自我阐述。佐蒂的债与恐惧,暴力与爱,以及他在家庭之中的位置,家庭的与时代之间的关系。昨天的素材之中,佐蒂的镜头尾随着母亲,他与母亲之间的目光关系里包含着一种隐秘的紧张与不安,而子与母之间的目光关系,在火车站的社会场景之中又造成了某种意义上社会秩序的不安与慌张。我觉得这是很妙的一个点,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提问,如何在充满了恐惧与不信任的、流动的公共场所里给予母亲一个爱的、关注的目光。记得,吴老师有一次提到了自画像与公共空间的关系,自画像是对公共空间的挑衅,因为公共场所的本质就是要消除的自画像和它的私人性。

(廖镇敏素材截图)


▉李新月

阅读素材笔记:位置选择

第一轮阅读素材,第一次看到大家的素材,而这一轮的素材又是每个人自己按照对创作走向的理解来选择的打开,我想这个选择关乎于每个人怎么想自己在创作中的位置,这个位置可能和当下生活一致,也可能是不一致的,下面来写下对几位伙伴素材中“位置”的看见和联想。

1、佐蒂

佐蒂写过“回涟源”的文字记录,细致写出了自己在路途中种种观察、心理,在影像中看见的是一个坚定的拍摄者,稳定地跟随前面的母亲,穿过人潮,长长的绿皮车,进入车厢,拍摄被阻、质疑、推开母亲、继续拍摄、抬行李到行李架。如此混乱的环境和心理中佐蒂的镜头是很笃定要拍到底的,我想如果换做是我,在被拦后或是搬行李时就会关机了,佐蒂似乎在慌乱中存在另一个自己,他很确定要注视这趟出行,面对在“父债子偿”的命运中不得不承担的、无法承担的。

2、芊宝

芊宝之前在邮件组写过自己母亲出家事情,印象很深的是,母亲对芊宝说,以后不要叫我妈妈了,叫我师父。听起来很像某种博眼球的标题,但在芊宝的影像中她很明确自己讲述的位置,画面中看到的是桌子上的电脑屏幕、键盘、操作键盘的手,屏幕上滑动着在奥斯陆工作假期回家去到母亲所在的寺庙、见到父亲的照片,配合芊宝细节的记忆讲述,很清晰的知道这是一个生活在奥斯陆的人对母亲、家庭的回望,打开了由母亲出家延展出的家庭记忆,也打开了人在奥斯陆的芊宝本人与之的距离。

3、阿敏

阿敏好像非常善于把自己安置到一个日常生活的背景舞台之中,画面中看到阿敏的身后是一大面墙柜的不同颜色织线,身边是收纳的零碎。阿敏说现在离搬家时的状态感觉已经很遥远,不过她还是选择了这一段当时的正发生,于是阿敏的位置打开在一个被种种物件包围正准备搬家的人。在阿敏之前工作坊、读书会的分享中有大量的皆有物件带出的记忆,浪漫的追寻、美丽阿姨的记忆、捡拾记忆,对于拥有这么多记忆物件、手工编织材料的阿敏来说搬家是困难的,也恰恰可以借此打开以物件为材料的阿敏的追寻、对追寻的困惑或是什么。

4、婧如

婧如的素材是跟随新婚的拳馆教练、教练妻子、孩子穿过一条条巷子,婧如说两个人是她最想拍的两个主人公,在少有的矛盾中能看到彼此的关系,我看的感觉是揪心,新婚就这样,日子要怎么过。同时我在想,婧如在邮件组写的“定西叙事”(我很喜欢看)和“拳馆叙事”有什么关系?我想两者可以有关系,关键是,婧如如何选择自己叙述的位置?如果婧如把自己在《查无此人录》的序中所写的位置当成自己的创作位置,拳馆的两位朋友也许是某个支线,什么是婧如想打开的呢?

(胡佐蒂素材截图)


▉郭婧如

我和大家的感受并不尽相同,细细想来甚至有的奇怪,希望没有冒犯哈哈哈

皓琳:浩琳给我的感觉总像是一种儿童感,但这次的感受却不同,因为我进入草场地的晚,很多叙述是未知的,单看那段素材,其实我对浩琳的痛是没有强烈的共感的,那些句子的罗列其实让我觉得是有一种痛的表演感的,但我会觉得浩琳身上有强烈的欲望在,一种青年对这个世界有强烈的好奇探究的欲望,镜头特写的拍摄更像是对自己身体的一种探索,在一段虚焦后,我感受到了一种充斥在镜头内的性欲。有关注到浩琳嘴边的痣,莫名其妙的想到什么痣好像代表着一种前世之类的鬼感受。

凌超:看凌超的素材,感觉凌超真是一个好摄影师,中间景别丝滑的变化,我当时一瞬间有恍惚说,这里是不是剪切了。但看到凌超的叙述里一直阐述妈妈回村和意难平,好像无法强烈的联系到,但会想到一种联系的可能性是,这里劳作的大姨,是出走的妈妈,出走的妈妈某一种可能性上是劳作的大姨,这是我处于出走状态时,对自己的一种思考,一直觉得自己和留在家中的兄弟姐妹是互为镜像的,因为小时候共同的生存环境,所以衍生出一种我可能是你,你可能是我的特殊联系和命运可能性,而现实的出走与留下,又具有个体的命运性。

佐蒂:我对佐蒂的素材本身没有强烈的感受,但讨论时伙伴说:列车员阻止拍摄的暴力也蔓延到了佐蒂的身上,所以生发出了这个动作,这一点让我对生活的很多东西有了惊觉,感受到了很多无意识的东西是如何发生的。

我的片子

关于正面:

哈哈哈哈下一个镜头就是正面啦,这个镜头关掉就是为了跑过去拍摄正面镜头。

关于拳馆叙事:

我想这个点又要从我的创作开始叙述了,非常长的时间里,我对我的创作是非常迷茫的,我有意识到自己是想要写作和做影像的,但是写什么拍什么呢?写,我是很明确的,我想围绕着定西来阐述我的故事,在我的生长过程中,我觉得是有一些不吐不快的东西存在的,那些东西在我的记忆里,反复的折磨我,有时我会被那些东西半夜惊醒,感觉有什么东西涌动在我的胸腔里,有奇怪的声音跟我说,创作出来,创作出来,你就免于遭受这样的痛苦,书写是有效的,当我把那些东西真正的写出来时,我就开始遗忘了,所以写,对我而言,更隐秘更像“我”。

那么影像呢?我大学时学习怎么做剧情片,毕业后在一家纪录片公司工作,影像对我而言更像是工作和职业,维持温饱的手段,我之前会觉得影像要比写作更加得心应手,因为它给我赋予了更多的生存和社会意义,但是现在看来,我在写作上远远要行走的比影像更远,因为写作是从心,影像是从属了外部世界的规则和逻辑。大家问我为什么要拍摄这样一个片子,什么吸引了我,我想最开始的动机与其说吸引,还不如说,我需要一个片子,我需要拍摄,而那个时候我去寻找要拍摄什么,也是根据我当下的经验去寻找的,那个时候好奇拳击,生活中也都是拳击,于是决定拍摄拳击,我那时没有意识到我需要把“我”的切身体会加入到创作中,而是按照我之前惯常的处理纪录片的经验,以故事的逻辑去分析人物,按照盯的方式,每个月盯他们一天,在进入草场地之后,我才体验了“我”与创作打通的感觉,之前的那种隔膜感和模糊感消失了,我在福州感受强烈的东西重新回归到了我的身上,比如福州的雨,我每次练拳时走过的长桥,之前,可能真的如郭郭说的那句我可能在等一个厉害的女拳手,但是现在很多东西我在重新感受,那天写完邮件之后,我也意识到,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女性拳手,她就是我,所以这个片子的创作是有两个人在创作的,一个是过去守旧,遵循所谓纪录片规则的我拍摄出来的很纪录片式的素材,另一个是现在不停的生长的我在剪辑凝视这些素材。

现在吸引我的素材内容可能已经脱离拳馆或者拳击了,在他们婚礼的现场拍摄,展示出来家庭关系错中复杂的东西可能更强烈的吸引我,所以我会在后期的剪辑里,更关照这个部分。其实我对拳击是有很强烈的自卑的,因为我练的非常非常慢,也根本听不懂他们关于拳击的讨论,我常常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去谈论这个东西,但我现在感觉,这个东西给我好的感受也罢,坏的感受也罢,都是给予我的一部分,而更重要的是,我在这个练习的过程,感觉自己的饥饿被填上了,这个片子的很多东西我需要重新去看待了。

关于定西叙事:

我手上的定西素材其实非常的少,因为我之前是没有意识去以影像的方式去描述定西的,拍摄奶奶,抱歉需要更正一下那次拍摄我后来翻阅的过程当中是2024年的2月份拍摄的,为什么记忆里是22年呢,可能是22年意识到了奶奶的预言,所以在24年有意识的用对话引出了奶奶的预言,但是记忆会错乱出是同一个时间段发生的,拍摄奶奶更多的像是无意识,像张萌去拍摄那些照片的那种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拍,但是就是觉得要拍,不拍这些东西就会消失,做一种以影像方式的保留。

做完读书会之后,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拍摄的欲望了,我突然好像知道怎么拍摄奶奶七岁时候用尿尿和的那坨泥巴团子了,但这些应该是我下一个阶段会去分享的片子了,现在我可能还是更想把拳馆的片子做好,因为这两个片子都是我的小孩,所以慢慢来,一步一步的做,我都会认真对待的。

(郭婧如素材截图)


▉周小渝

现场反馈了一部分伙伴的素材,所以把一些想说但是没有提到的部分以下跟进:

结合之前依柔读书会的分享,可以感受到依柔的镜头是很有指向性以及意味的。依柔给我的感受,总是柔和的语气诉说尖锐的故事,素材中呈现的也是这样。过去的故事被丛林覆盖,但走过还是满身荆棘,这是依柔独特的风格。“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唱的太过于灿烂,以至于心底的伤又隐隐发作。

皓琳的痣让我觉得是一个特别的打开,大概是因为联想到了我脸上的痘印,大概身体上冒出的所有东西都像是一段时间的痕迹,如果想象那天素材里面是一张洁白无瑕的面庞,我大概不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痣是皓琳凝固在脸上的泪,没有办法抹去的,还是会想起,是家庭,是无法排解的情绪,是不被肯定?如果一个情绪存在,那么它会想方设法地让人注意到,会变成别的形式浮现出,情绪与皓琳身体的印记,有了巧妙的打开,是叙述的窗口,记得之前皓琳也说过要把创作和自己的身体强链接在一起,在这方面我还很期待。

凌超的镜头表达好专业,通过凌超的镜头,大概因为从小都生活在内陆地区,所以是我第一次感受寒冷的海滩,冬天的海,是“游客”不会挖掘到的,素材很准确的切入到本地人视角,是有“停留感”的角度。

婧如的素材中,让我对于婧如拍摄的环境找到了位置,巷子、孩子哭,好像每个城市总有这类似街区,但我现在要具体说是哪条街又想不起来。婧如的素材切入了卷卷一家的生活背景,大人学会了生活的忍耐,但是孩子的情绪是最直接。不过还是好奇婧如与被拍摄者之间的关系,以及选择拍摄拳馆教练的目的。好像是因为婧如的叙述背景是这个巷子的缘故?

从阿敏最先的身体出场以来,我一直被阿敏屋子里堆满的线吸引,也很好奇阿敏动起手钩织是什么样的,好像目前还没有看到过。不断移动的身体,用线来勾勒的思绪,大概可以看出阿敏的叙事线。

皓琳问到,关于我的秩序是什么,有持续击中到我去联想自己要怎么叙事。我在分享这轮素材的时候,第一联系的是被大家解读到的——看中听、“目不暇接”的听,魔幻现实。秩序与无序,可以连接的是我叙事的虚实之间。回国前,我学习电影制作,我们片场的教授讲的最多的就是“make it in order”,也是经常挨训的点,如果拍摄现场一团乱麻,无法按照通告顺利完成拍摄,代表的是拍摄的失败,甚至无法挽回的资金损失。虚构片讲究的是绝对的秩序,在此之前给我过内心巨大的冲突,因为秩序抹灭的是即兴的创作力,或者向外伸展更多的可能。我在外上学的感受也像是在一个“巨大的片场”,好像进入了一个自由决定的环境,体感也确实如此,但实际是陷入了自己设定的秩序当中。而回到国内,是一个真实的魔幻现实的无序的环境里,突然失去自己的掌控力,让我措手不及、不知所措,生活随处可见的“即兴现场”反而让我不知如何回应。

在回国后,生活像是回到了几年前,我三年的电影制作学习像是一场泡沫,在我的生活起不到任何作用,像是做了场梦,回来的两个多月,我想是失忆一般,无法回想起我在布达佩斯的日子,也心生一种挫败感,我最有生活动力的几年没能改变我的现实生活吗?借用郭郭的叙事来比喻就是,布达佩斯周小渝已经变成一具女尸。于是今年的生活好像真的被秩序与无序、虚构与真实一分为二。吴老师说到我这是一次无法重复的叙事,也击中到我,这好像是一个特别的时段,总归是非记录下不可的。

(黄凌超素材截图)


▉郑皓琳

(1)小伙伴的部分

工作坊后一天终于盼来了阿敏给我私人定制的帽子,中午气温将近20度,还是臭美着戴出街,狠赚一波回头率,嘿嘿。看着织物在阳光底下的质感,脑海又闪回阿敏素材一个让我忘不掉的信息:阿敏身后陈列着一堆庞大的线团。我听来,阿敏素材的核心在于说明她的秩序:把这么多大线团请到当下的住处,是曾经真心觉得可以定下来了。

除了立刻涌起好奇:「啊咧所以秩序被什么打破了?」,线团之大,对我来说是感官上很刺激的东西。如果线作为阿敏身体的延伸,那么线团就像阿敏体内所积蓄能量的形态,一种新型器官。好玩的是,梦奇读到的阿敏是「放弃了身体感受」,而我回想起平日镜头里看到纤瘦的阿敏,反倒有种很「强感官」的想象:漫画家会用一整页去画一个能量爆棚的出场动作,高调宣告阿敏的出场(中华织女crossover蜘蛛侠!)。

一开始理解阿敏的困境,是为「定下来」的念头被打破感到困扰。但现在看,阿敏更像是在面对搬迁带来的未知里,烦恼怎么运行体内的能量?用超英人物来比喻,阿敏不一定喜欢,但那种人物的特异能量,几乎总是难以掌控,时常尴尬失控,但那也是我们看到人物最真实一面的切口——这是我看到阿敏素材的可能性(并不是说情节会像超英电影那么滥调啊~)。毕竟阿敏织造、释放的能量,此刻正包裹着我整颗大头,发生着化学反应。我想这样的手艺,是可以带着镇敏抵达全世界,抵达丰富的人心,或者大线团本身就习惯流动呢?

现场反馈时没有谈到婧如的素材,其实是处于迷惑当中,观看的时候甚至有点“生气”(我生气=在撒娇 哼~),脑子里忍不住念经:婧如婧如 WHERE ARE U?影像,包括婧如发出的素材介绍,让我想不清楚婧如把「自己」放在了哪里。但一家人的背影,解析出一些让我感到暴力、困顿的碎片,不由得想到了我很喜欢的一部影片,弗朗索瓦·欧容的《登堂入室》。发生联想是因为好奇婧如在跟随进入他人生活的脚步里,你是获得了满足,还是自顾不暇?

写到这差不多要谈谈自己的素材了,但想用芊宝的素材做个引子,因为我和她这一轮的素材是个有趣的对照组。看上去,我的素材感受最大,隐去事实,不见底,甚至不被信任。而芊宝恰恰相反,她将用无数平实的细节摆在明面,感受的打开很直接、温厚地让观众落地(grounding)。分享前我有预期大家对我素材更尖锐的批评,因为我的素材好像飞行器快速推进,凌空后马上感到失重的一刻,而大部分人类本能地不喜欢坠落的感觉。

(2)自己的部分

其实乍一听大家现场对我的反馈,有点两极,但后来细想,大家或模糊或明显地指向了这段素材里,尝试用「身体感受」打开叙事的我,难以被观测和描述的一种内在。梦奇和哈比(私下发缺席的她看了~)的反馈是比较犀利的一挂,梦奇现场说的是「不能感受,有种虚构感」,举例了小渝素材「让看的人听」、佐蒂的「推」、凌超的阿姨挑担子展现的「身体重量」,我处于反面。

梦奇在我听来,是没有从我的眼泪获得落地的感受。哈比同样直指「虚构」,给出了听上去属于恐怖类型的反馈:這人在演「鄭皓琳」(呜呜 她吓唬小孩~)。梦奇和哈比都是在指出,意欲展现「身体感受」的这段素材,有着不准确的部分。例如我想让大家看泪痕,却更多在让大家听感受。由此,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将粉红泪痕视为铁证如山的那个「我」,可能不完全在影像里面,占据身体的还有可能是委屈的魂魄(?)

说到这,我倒没有怀疑自己人格解体,但有隐约猜想素材里的「我」在经历解离,当然这只能交由专业人士判断了,我只能去试探我「真实世界」里的朋友。特别是一起长大的,那群做老师、建筑师、科学家的家伙不懂什么「创作」,我只能问同样没见过我那个状态的他们:里面这个人是,你认识的我吗?收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稍微松一口气。紧张的化解,不在于推翻我上述的猜测,而是意识到,这些人或许多少见识过我的「灵魂」。

阿嘴反馈我给她一种「无时间感」,不在过去,现在,未来,这种「时空消失」或许是我身上的一个特征。我想,更像是「我」在消失。手部无意识的来回触摸,似乎是在安抚自己,同时又在确认泪痕和身体的存在。嘴唇的部分,哈比甚至说有「性的意味」,惊掉我下巴。对我来说,在张合低语的嘴唇上一直抹不掉的紫菜,才是我最在意的。它证实着我先前邀请妈妈吃的韩餐,我和妈妈的联系,爱吃紫菜的我的口腹之欲。好像,影像里那个「我」,一边消失,一边尚有微弱的意识去「证实」什么。

我对第一轮这段素材的评估是,作为叙事打开的引入是成立的,但我隐藏的目标是想让观看者一下子「相信」我的身体感受,这个不完全成立。梦奇听不懂的问题,其实是我想问「感受不到」的梦奇,会有理解到其他人,是从哪里进入、相信我的感受的?小渝说我是「谈论感受的大师」,紧接着是怀疑:但是家庭好像有在抹掉。于是,最后说几句有关为何抹掉。

素材拍摄的地点是在「五只企鹅」卫生间,拍摄时我刚脱离环境冲突二十分钟。「为何哭泣」指向家庭的,是我父母被喂养强大又容易失控的情绪暴力。下意识没有去讲述,是因为「日常也无常」。就像地震、海啸频发地区,灾难重复降临,人却始终难以预估每次伤亡的程度。太日常,让我疲惫于讲述数之不尽又始终无解的冲突,太无常,让我在冲击中本能地只顾保护自己。在那种时候融入叙事意识,恐怕我这菜鸟需要更多的训练。

其实,现在能够获得不被打扰的空间去冷静,等泪痕伴随情绪褪去,相比我过往的人生里经历的,算是奢侈了。更多时候,出于羞耻,或是家人对「哭泣」本身的训斥,我情绪切换的间隔非常短。前一秒可能还在车上爆哭,后一秒下了车走入校门,就嘻嘻哈哈迎上同学。我还发现,当泪痕出现在父母不属于的那个世界,我会收到问候关心,它们帮助我从情绪中挣脱,然后我得以讲出我的「客观」。所以,在训练出「影后」般的情绪切换多年后,我尝试让泪痕发挥「证据」的作用,是想了解,未来,我可以怎样去看见,感受,叙述「我的感受」。

张萌

想先分享对于周六工作坊几段素材的感受。

(1)先是小渝的素材,从小渝素材中我看到了两种“陌生”。如果长久地盯着一个字看,这个字就会慢慢变得陌生,我们长久地待在一个环境中,熟悉了周围的环境而渐渐意识不到很多东西存在,小渝则是归国后立马意识到了这种陌生,然后在反复的广播声中感受到了第二重陌生,好像对于周围人事物的熟悉或陌生的感觉会随着我们观察的时间、仔细程度而发生变化。

(2)凌超素材中最打动我的那个瞬间也是梦奇反馈中提到的大姨挑紫菜网好几回都挑不起来那几下,我在想为什么这个瞬间会格外动人,好像通过那个动作重量变得具象化和可感知,实现了某种通感,观者的感官也由此和大姨连通。

(3)芊宝的素材目前可以看到两条线,妈妈的线和女儿的线都具有活火山那种随时喷薄而出的潜能,她的讲述很平静,翻动照片的动作也像是翻开一本开头就明确告知结局的书,一页一页翻动,一点一点讲述,从蛛丝马迹中找寻有关妈妈的答案,而这种平静和失去妈妈这件事产生了巨大的张力,这种平静中有观察、试探、落寞、不解、还有一些看到妈妈遗留的影子的短暂的安慰。

(4)雨山和妈妈坐在饭桌前那个瞬间立马就能把人拉入日常,一种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日常对话,不会面对面正儿八经地说我们今天来聊一个什么话题,而是上句在讲昨天做了什么梦,下句讲起粉条,再下一句聊到雨山爸爸和梦中的恐惧,那种真实感好像就是在这种内心长久怀揣着诸多想法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就自然获得的。

(5)阿敏对着镜头坐在地上独自讲述搬家的经历、和物的关系,这种形式具有某种仿佛可以一直讲下去的无限性,我突然意识到每一件物都有来处和去处,只是等待被讲述,我一边看一边也在回想自己的搬家经历,五年间拥换过六个住处,好像和每个房间的关系都只有不超过一年的关系,收拾、装箱、打包、拆箱、重新摆放这些重复的动作里面好像都包含着整理和考量某段关系的过程。

(郑皓琳素材截图)


▉张盾

雨山:雨山的素材是她与母亲在餐桌上聊梦境,从我的角度看,这段素材可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母亲在描述自己的梦境,她梦见了死去的亲人,母亲讲述的语气也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似乎还沉浸在梦境的情绪里,这一段非常具有神秘主义,令人浮想联翩;第二个层次是雨山加入了与母亲的讨论,她在尝试用心理学来解释母亲的梦境,此处可以看到雨山与母亲的关系;第三个层次是母亲转回头面对镜头说,不录了,浪费电。母亲想结束此次的拍摄,把气氛拉回到一种日常的状态,母亲如何看待雨山的拍摄行为呢?

依柔:很喜欢这段素材里,母女二人边走边聊天的内容,都是日常,却是流动的、富有生命力的日常。童年时居住的地方被拆迁,而后经过时间流逝,这片地方被植被覆盖。依柔与母亲重新回到此地,闲聊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就好像重新启动了记忆。最后两个人离开这片地方,回到大路上,回到此时此刻的现实中,母亲的裤脚还粘着植被的种子,仿佛是记忆的余温。

芊宝:芊宝的叙述很平静很有力量,对着静态的照片重新讲述记忆,而不是直接当场把这段经历拍出来,有一种朝向内心的感觉。

(郑皓琳素材截图)



阅读素材笔记



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笔记①
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笔记②
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笔记③
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第4轮笔记
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第5轮笔记
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阅读素材第6轮笔记

草场地工作站

一个创作者聚合的开放社群

村民影像计划|民间记忆计划|母亲影展

纪录片剧场工作坊|读书会放映瑜伽


更多内容请关注:

Bilibili: 草场地工作B站

FB小组: Caochangdi Workstation

新浪微博:草场地工作站

豆瓣: 母亲影展

抖音: 母亲影展2023


参与活动请🔍小助手:CCD-Workstation2


草场地工作B站
人以什么理由去记忆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