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第41轮预告 | 第2批阅读素材第3轮

桌面录屏。一张我妈在职场的老照片、2024年12月9日说要给我打款10万的微信聊天记录，我将它们并置在keynote幻灯片上，做了一次即兴解说。

经济独立的这几年，爸妈总是指摘我：对钱没概念。不是说我乱花钱，反倒说我没见识过钱，潜意思是我不承认、感恩他们的财富给我提供的生活条件。这段素材呈现我童年时，还没成为企业家的妈妈做财务工作的样子，以及现在的妈妈，给我钱时「施与受」的暗流涌动。这段素材直指我和父母之间旷日持久的罗生门。爸妈失落于「我辛苦赚钱给予女儿这么多，而她没有感受不懂感恩」，而在我的角度，我厌倦他们总是不单纯的给予，他们附加的期望，总是将过程引向谈判和我的抗拒。在我和父母的关系中，谈钱，会怎么伤感情？这段素材是个不错的例证，更引导我面对一个命题：在女儿的身份下，我到底拥有什么咧？

▉分享理由

上两轮分享的素材，我抛出「身体感受」的命题，尝试将感受指向家庭的「建筑空间」，带出了我和父母之间「施与受」的效果：为我建造的地板，后来我却想摔在上面。第三轮的素材，我意在呈现一个关于「为什么是这个效果」的样本切片。

进福宫内，我拍摄两位妇女准备供品，一个小男孩一直跟着我。这天是大姨陪妈祖的日子，我跟着大姨在进福宫拍摄。遇到两位妇女在准备供奉神明的斋菜，我跟着拍摄。有一个小男孩跟在我旁边一直说话，导致我没法专心拍摄，就在我让他别跟着我影响我工作的时候，他开始以一种疑惑嘲讽的语气质疑我“拍照也算工作呵？”

我想要做墙壁上的苍蝇拍摄一些民俗的内容，结果另外有只小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原本想的是小孩儿好奇，但是却引出了我拍摄这个行为在孩子眼中的意义。当他说“拍照也算工作？”的时候，我好像能理解了一点村民对我的好奇，以及大姨夫让我要谎称我的拍摄是公司安排的出差。

▉分享理由

从海边、大姨夫、大姨到我母亲，我不知道这个素材是否算是进入村子的一个部分？但有一些明显的区别是陌生人，两位并不认识的妇女，我是否有拍摄的权利？我拍摄的目的又是什么？小朋友对于“拍摄算工作”的质疑引向的我回村拍摄这个行为是什么？我好奇能否在这段素材中看到一些。从海边、大姨夫、大姨到我母亲，我不知道这个素材是否算是进入村子的一个部分？但有一些明显的区别是陌生人，两位并不认识的妇女，我是否有拍摄的权利？我拍摄的目的又是什么？小朋友对于“拍摄算工作”的质疑引向的我回村拍摄这个行为是什么？我好奇能否在这段素材中看到一些。

2020年5月我爸最后一次去到他在缅甸的矿点下的棚屋里，跟留在那的最后两个工人交代哪些东西搬走哪些送人，工资什么时候发。

2013年我爸经他战友介绍来到腾冲，出境去缅甸承包下一座硅矿山，没想到每年有六个月的雨季和缅甸不定时的内战，2019年底开始疫情，口岸封关。亏损七年后，我爸决定将矿山转手给本地做硅矿的老板，2020年5月从缅甸撤回，这是他在缅甸的最后一晚，身无分文。 在此的七年前，我爸在房地产亏损，后想找个翻身的机会，结果又跌了个跟头。

▉分享理由

2019年底我来腾冲和父母过春节，因疫情我2020年的上半年留在腾冲，在闲鱼上买了个12年产的二手dv，收到dv的第二天我爸说隔天要去缅甸山上撤东西，于是我跟着他去了他的矿点记录下了撤离的过程，这是撤离前的那个晚上，我爸在他们搭的棚屋里跟两个还留在那的工人交代物品怎么处置，以及什么时候能收到矿山转手的钱后给他们发工资。时隔四年后再看这个视频，好像找到了河流的源头。

福州之雨。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雨，这雨不是下在我的头上，而是淹没我，在去拳馆的路上，我浑身上下被淋个湿透，最后赤脚练完那场拳。

▉分享理由

大家的追问让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开始拍摄拳馆，我为什么会来到福州，现在的生活是我人生计划之外的事物，更像是被按下了一个按钮，我在这个空间里暂停了，暂停做什么，我在我的日记里写下，“南方真好啊，感觉自己之前断掉的骨节顺着树枝一起咔咔生长了。”福州是种植我的土地，拳击是愈合我的养料，原来我在这里，是一棵植物，来重新生长我的骨头，我从未在何处见过如此磅礴的雨，我刚巧落入其中，从公交车站到拳馆的那条路，在雨中寸步难行，恐惧，害怕，但又一种微微的兴奋，感觉自己被浇灌了，抱歉这条素材有经过一些剪辑的处理，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2025年跨年夜，我在奥斯陆海边的雕塑下，伴着新年的烟花读妈妈2005年元旦的日记。那篇日记里，她写到对生命意义的疑惑。

这篇日记写于2005年1月1日，这一年里，我们的家庭将经历一系列剧烈的变化，厂里改制提出买断工龄的计划。元旦没多久之后，外公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我在房间里听着，外公骂妈妈的离婚让他失望丢脸，妈妈回击外公的迂腐，甚至把她困在快垮的厂子。他们边吵边互摔东西，等安静下来我出来时，药酒的枸杞和玻璃撒了一地，满屋酒香。这场争吵之后，妈妈开始准备城里新厂的招工考试，决定带我离开碧石。也是在这一年的夏天，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达成的和解，或许也没有和解，外公陪着她去城里到处看房准备买房。他们每天都忙得不见人，我也有机会尝到外面盒饭的美味。买好房子后的九月，我离开了生活十年的碧石，来到新的小学。之后每周五我们就坐着车回碧石，周天下午妈妈再带着哭成花脸的我回新家。直到这年的十一月，一直健康的外公突发心脏病去世。这篇日记记录下了这一年起点时的她：面对前路如迷雾般的生命，她写道：“生命无法回头，前面仍是一团迷雾，从出生开始就迷失，越深入越迷茫。”

▉分享理由

即使是写到这里，还是很纠结要不要用这个素材，但想先拿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从叙述的方向，它可能是某种递进，通过在挪威生活的我，进入二十年前在碧石的我们，我是否从妈妈身上继承了某种面对“迷雾”的方式。纠结的地方是，会不会太浓稠或者太急促的进入，更多碧石环境或是和妈妈日常对话的素材会不会更适合逐渐引出这段浓稠的部分。

跟两个个认识的好朋友和另外刚刚“捡”来的两个朋友在房间里烧一张画

那是2021年“捡”人高峰，我跟当时好友在福州的一个美术馆的某次展览的开幕上，捡一个叫老王的爱写诗的女孩和一位叫永长的男性摄影师，在展览结束后，五人挤在好友在城中村租的狭小的一居室里延续花蝴蝶的起舞，一直待到第二天天亮，在门口吃过早点后才散去。

▉分享理由

从捡物到捡活物（阿猫阿狗也不在少数），捡活物更多的是拥抱甚至陶醉在不确定状态里的心态，不管过去也不问未来的只管接受当下的偶然，好像是一种在被动中寻来的主动：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就干脆放弃任何的计划。虽然现在看来，那段时间也做的太过了，但好像突破重围的动作总是在一开始用力过猛……我想起读书会上哈比对我的反馈，她很讶异我的脸庞跟十年前比起来好似全然不同的两人，她好奇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我后来也会问认识比较久的人我的面相改变的问题，有一个朋友说一个不稳定的人面相的变化大是很正常的，你的居所、人际、性格的变化都会随着时间的蔓延体现在脸庞的纹路之中，我深以为然。在2021年捡人的高峰，也是我跟这个世界相处发生剧变的其中一个节点。

和小曾以及小曾的妈妈，看我的毕业作品，两人都是第一次观看。

小曾与她的妈妈，观看我以母女关系展开的毕业作品，另外小曾作为我之前的室友，录制中提供了特别的视角，以虚构的母女情节对照现实中 正在观看的一对母女，也让我想起我与我的妈妈。

▉分享理由

上一周本应分享的素材和这一段类似，但是素材损坏对我来说是很可惜的损失。我的毕业作品以母女关系展开，小曾是我在布达佩斯三年的室友，不过最后一年拍毕设时她已经本科毕业，去英国读研，但是她是对我留学生活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拍摄场景中用了我们一起居住的房子取景。她目前和我处于类似的情况，毕业，找工作，我的毕设中取景用了一起居住的房子，所以有很多我们的生活痕迹在其中，对于小曾的妈妈来说，有比较特别的视角，了解到自己没有亲眼见到的，女儿生活过的环境。分享这段的想法是，希望在叙事中穿插毕业作品的一些素材，与现实生活做一个对照。对我来说，也是站在过去和未来的交界点上。

医院母亲在跟外婆耳语。外婆在医院病房拒绝进食，病房里我手持着DV记录，母亲闻到外婆身上发出阵阵奶香味，趴在外婆耳边说你舍得走吗，你不是最爱我们这些娃儿吗？你的老大吕敬，老二红红，还有你最爱的三儿，你舍得吗。外婆听懂了这番话，突然从身体里迸发出一种力，看向了镜头，又回望了母亲。在母亲跟外婆耳语之后把调好放在一边的糊糊拿来，外婆支起身子，母亲和舅妈一勺一勺的喂。外婆不再紧闭嘴唇，而是努力地撅起，像一只渴求食物的雏鸟。

好久没有跟外婆这样交流了，母亲说：你外婆不是想走，她只是太孤独了。绝食，外婆发出的最后的抗争。我知道她累了，她对于活着这件事感到无比的疲惫。但为何再一段谈话之后她又选择“吃”呢？她张口了，吃，不停地吞咽，即使这个动作带给她无尽的痛苦。

▉分享理由

像是第一次睁开双眼，这段素材是拿起相机之后才看到生命真实的形态。我想通过这条素材去看到，外婆，母亲和拿相机的我，我们之间存在的关系，我们之间是依靠什么链接的。这是在走出丛林，在河边朗读完外婆的回忆录之后第一次我们三个人出现在一个时空之中。如果叙事的轨道要继续打开，这会是最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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