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2024线上礼拜天㊼ | 集体瑜伽+读书会→吴文光分享徐贲《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

吴文光分享

徐贲《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

“线上礼拜天”，源自草场地2019年北京秦家屯工作室开始的“瑜伽与读书礼拜天度过”，2020疫情，二月初，线上方式开始“礼拜天度过”，上午十点，集体瑜伽一小时，之后是读书会。参与者为民间记忆计划作者，以及草场地工作坊和放映交流活动感兴趣者。

读书会每次由参与者认领分享并主持，阅读分享书目为读书分享者自由选择。2021年起，开始马拉松式接力阅读分享俄罗斯作家斯捷潘诺娃《记忆记忆》一书，持续至2023年1月（共91次读书会）。之后，换徐贲所著《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为下一个阅读分享书目。

分享《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阅读所想及自己当下生活与创作

讨论核心：离开“消极自由”，追求“积极自由”

A，三位关键人物串连：阿伦特——雅思贝尔斯——哈维尔

B，相关阅读要点串连：

1，阿伦特：以骄傲的反抗积极生活（P15）

要点摘录：“在一个不能消除荒诞的世界中，人在面对恶的时候，只有抵抗恶、战胜恶。”（P24）

“只要我们仍然感觉自己生活在荒诞之中，只要我们仍然在真实绝迹的世界中继续追索真实，在理性被践踏的生活中继续坚持理性，在意义虚无的生活中继续探求意义，存在主义就仍然在描述我们的生存处境……阿伦特从存在主义所体现的理念和希望介绍和实践了存在主义。”（P24）

2，雅斯贝尔斯：站在极权道德废墟上的雅斯贝尔斯（P50）

要点摘录：“雅斯贝尔斯的重要不只表现在纯思想的成就，而且更体现为他以思想者身份进行的公共政治参与。”（P50）

“人只有勇敢进入公共领域时，才能获得和展现人性。雅斯贝尔斯的人格中感人的正是这样一种人性。”（P74）

3，哈维尔：真实和责任（P107）

要点摘录：“生活在真实中是人类对外力强加（角色）位置的反抗……是人类争取重新获得责任的意识，是一种明明白白的道德行为。”（P109）

C，“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引申阅读《汉娜·阿伦特与以赛亚·伯林：自由、政治与人性》（蛭田圭，日本）

D，谈及自己：种植，作为一条创作与创造共同构成的道路铺向

2020-2024，我在蓝房子四年（除去2021）。开始第一年，是躲避疫情与参与蓝房子建设二者兼有。这个时期的蓝房子，可以是地洞是度假地或世外桃源，也可以是防线是战壕是一条通向远方大路。

当年及之后三年的动作，迈向了后者。与草场地伙伴创作同行，个人创作与群体互助构成一种可能的创造——种植/建设。

▉反馈讨论

杜焓莹：我特别喜欢这个片子和您刚刚说的积极自由、种植，关联得特别好。可能是一种新的创作的打开，和他人的化学反应。想问这个12小时长度是初剪版还是放映版。

吴文光：一开始我想象他就是两三小时，进入剪辑半个月后，情况发生了大变化。后来我就想要以月份当成一章，action2024，一章也可以当作一部，简要日记记录一天涉及的东西，这个形式出来后，构成12小时就有外衣、理由了。看素材看到里面特别好玩的东西，我非常感谢阅读素材工作坊里大家的反馈，大家谈到好看好玩，我却司空见惯了。

黄凌超：文光剧透后，再看，好像还能沉浸在这个过程里面，这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整个片子感觉有种意味，看文光走路，我好像也有跟着喘息的时间。一个长镜头一个短镜头组合也很妙，好像抓住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在想一个很长的片子再往前的一部是什么。

周依柔：我之前问文光最享受种植的什么部分，我之前以为种植是在土里面一个一个锄头，今天才意识到文光的种植是一种关系。好像和邻居的关系。

黄凌超：之前看邮件时，关于文光写的种植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看影片有一种奇妙的感受，有先前没有感受到的东西，整个片子看下来有点意味，譬如很长的一段后，会有一段的走路，感觉我在观看之后，也有喘息的空间，这段不知道是否是文光老作者的敏锐，一长一短两个镜头组成也很妙，紧紧抓住我的好奇心。同时，我也在想如果很长的片子再往前一步是什么？

周依柔：记得先前在阅读素材工作坊里，我有问过文光最享受种植的哪个部分？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种植是往土里种，一个锄头一个锄头中。但今天看完的感觉，我才意识到文光的「种植」是一种关系，不仅仅是在种植作物，还有几条线：一条是跟邻居的关系，在出门后遇到老嘎、小孩，又带出瑜珈与读书会、动物（鸡与狗）的关系，是很多层次、维度的系统，联系这些的是在田间的行走，这些脚步特别扎实，象是节拍器，带有节奏。

王凯：看到这个我会想到这是吴老师真正的家庭生活，先前吴老师的片子中，无论是在讲父亲或母亲还是更早的片子，里面有很强烈的社会性、公共性。现在在《action》，走在日常里，我觉得他都在家里走，这些关系都是他的家人，这个公共性的内涵和先前的公共性是不一样，用日常琐事（例如：鸡蛋、葱油面）来讲述不一样的公共性，我可能会有先入为主的比较，因为先前片子的社会面和公共性是不一样的。我觉得现在的公共性更加扩大了。

张萌：感觉影片中吴老师的尝试，不管有没有收获都是一种尝试，就联想到刚刚吴老师提到的「积极的自由」，我也很同意依柔刚刚说的，这是个和他人建立关系的过程，然后吴老师自己作为剪辑师、观众，感觉有很多视角可以切入这个片子去观看。

郑鹤松：先前跟吴老师探讨过很多他去蓝房子的目的不是桃园人生，而是像今天说的，实践他的积极自由，我知道吴老师在那边看过许多种植，这次吴老师放弃种植，用更生猛的「action」词语，我就在想吴老师在蓝房子建立的积极自由中，有没有消极自由、恶的一面吗？吴老师怎么在村子里处理自己的身份问题？我好奇在12小时的长片里面，吴老师是怎么想的。

吴文光：2020去蓝房子的原因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躲避疫情，另一个原因是蓝房子需要建设，因为2019年刚盖好蓝房子，周围都需要建设。第一年待下来就发现蓝房子它可以不是躲避的、田园的地方，它同时也是个跑道。所以2021惯性的回到北京，但我在那一年真正感觉到待了30年的北京够了，可以彻底跟北京说再见了。在先前书写里，也写道2021也有发生一个身体的事情、困扰，让我不得不想到终极的问题：剩下的时间我该怎么样度过？在怎么样的地方依托着自己的肉身？所以离开北京，而不是去昆明，蓝房子变成我依托肉身的地方，是另外一个新的跑道。

20年前的村民影像计划给了我巨大的刺激，这次刺激是来自于村民的质疑：「你到底想要在片子做到什么？你给我们自由、权利了没有？」那时村民开了会议，就是要不要对策划者（吴老师）发出攻击？后来我看到他们的纪录，我当时想着的是我帮助村民做好事、善事时，他们在你后面踹了你一脚、捅了一刀，就因为背后剪辑时没有让他们自己来做、发声。

当时受到的挫伤，对我来说是巨大，但后来自己的反思矛头越来越对向我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想当然觉得我把机器给了农民，我觉得你们应该是感恩的、高兴得来不及的，所以我从这个角度来看，就会发现我这样想是这是有问题、有犯错的；但是转过来想就柳暗花明了，因为当时我的理由是因为我们只有3天的时间剪辑，所以当时只能快刀斩乱麻，但另外一些有想法的人会觉得为什么我们的声音没有被仔细地听到，所以这个要求是非常正当的。而我可以说三天时间不够呀等等的，但我心中真正慎重、尊重过他们的意见没有？没有呀。这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事后我在想这个东西的时候，就想说重新从剪辑学来做，后来这个项目又回来到草场地。

重提这件事情是因为种植不会是一天完成的，也不是一挥而就的，而是人的自我反思、改变的过程，所以我非常感激村民影像计划，让我觉得我还是有救的，我还是有机会成为另一种人，而非依循常规的艺术家之路，变成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人，还把自己眼睛蒙上，这就是20年前重要的启示。

那之后就是民间记忆计划直到现在和你们再一起，这就是一个种植的过程。首先我的创作得到不断的变化与改变，但是如果我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创作的改变、为了自己的作品的时候，我一定走不到这一步的。现在我和大家在一起，包括今天没来的人、先前有来但后来不见的人，都在这个过程里面，让我觉得「种植」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

回到这个片子里，刚刚大家谈到的东西都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在想这个片子的构成，我想的最多的是，如果这是一个化学反应或搅屎棍的过程，这个方式它做出来的不仅仅是片子，还能是什么东西呢？因为过了5月6月，做到7月8月9月，我跟村民之间的关系已经离开点头打招呼、教学的关系，开始进入到...譬如说，有些村民跟我说日子是怎么过的、一年就要过去啦，和你一起哀叹生活的东西；还有涉及到修路，8-9月涉及到修路，虽然没有修成，但在这过程中发现，这不仅仅是在修路，而是在一个村子的小社会，通过种植 action带入到拍摄，让这个小社会发生了什么小东西，我现在不知道，但转过身来说，在草场地的一切被理解成种植的一部分，包括前天的周末放映、昨天的读书会、未来要开始的东西，我每天在邮件组里的写，包括我在想我在跨年夜的表演，显示我投入种植的信心和快乐的来源。我不想夸大种植到在中国公民社会需要这样的社群的建立，我不想谈太多这样的东西，这件事情需要让他自己发生效用、让参与者去感悟理解会更好一点。

吴文光：鹤松问了什么，刚刚我说的是不是有吻合？你想问的东西是不是我没有涉及到。

郑鹤松：我想吴老师用另一个方式回答了。

吴文光：你再问一下。

郑鹤松：你在村子里创造了积极的生活，那你有没有消极自由的那一面，或者恶的那一面，你在这个影片里有没有这个部分的思考。

吴文光：2个小时足以能够代表我刚刚说的东西。你刚刚提到了消极自由。我身上依然有消极自由的那个部分。我对新月这几个月的状态是非常不满，但积极的想法是让她有时间自己找。消极的想法是你爱谁谁吧，我管她干什么。消极是没有用的，最终新月自己选择自己的放肆是她的自由，我没有办法用积极自由来拽住她。但是新月自己的理由和原因是什么。这三个月她在村子里最应该写的东西，她生活的常态，刚刚那个姥姥。我没有办法让新月的消极自由，去对应我的积极自由。所以我的积极自由总是跟其他人的消极自由在进行对照，我就不能用我的方式去评判他人的选择。包括在座的大家，小朱、依柔、郭郭……所以我对于积极自由的想法如何落地，这是我的功课。

章梦奇：吴老师你在说的都是村子之外的你面对在线我们这些人的时候，你在村子里的呢？你是不是在用自己在村子里的积极性来面对他人的消极？

吴文光：我恰恰觉得现在这些时刻是积极的，我的对应是积极的，消极的东西永远都存在。村子里这个现实里，充满的了消极的，言语、态度、价值观、吐槽、八卦……但是如果能从里面发现积极自由的东西时，我就觉得有价值。现在你们这24长脸就是我最靠近的积极自由的东西。

洛洛：吴老师一开始在村子里是一个过客，一个旁观，然后参与，融入，再到属于。种植是不是一种身份的模糊？在我的人生有限认知里，像吴老师这样的人我是没有遇到过的，他的名望其实让他可以不用过这样的生活，过这样不求回报的事情。所以我看到这个影片是在模糊他的导演的、老师的身份的这样的人。我感受到跟其他人的身份是不一样的，在我看来模糊身份是最宝贵的。

庄炜：我也想讲一讲一些没有想好的东西。从上周胡涛放映，再到这周的活动，有一些在脑海里连贯起来的东西。昨天吴老师说到了“道路”这个东西，我突然感觉到了连贯的部分。我试着讲讲，可能不是很清楚。我感觉草场地的道路，一直是一个很宽泛的东西，是每个人经验的总和，是没有重复和复制的经验，是很具体的每个人的选择构成和组成，但是在每条道路，从吴老师，到邵阿姨，到胡涛，到梦奇，再到我们，其实是有一条线索，贯穿在每个人里面。我的选择和大家的道路有什么是关联的。我最近在小红书里发起了标题，“在家庭里养摄影机”，这个看起来是旧片装新酒，比如邵阿姨，她在村子里的拍摄，梦奇在自己村子里把自己种回去，再到胡涛一直跟自己的土地缠绕着，再到吴老师现在的创作好像走到了一个新的意义的扩展。今天土地这个词从一个原先的具体的身体、地点，到了今天成了一个意向性的东西，不只是种植，不只是一个锄头的事情，有了很多方方面面的，围绕生活和时代的含义。我在想我自己的道路是什么？我在这个节点回村，面对这个词语可能也不是具体的种地。吴老师强调了积极生活的意义，让这个世界听见我的沉默，所以这个土地变成了更大范围的沉默，是有历史性的，政治性的，跨代际的语境。我从今天的片段来看，一直在讲话，这些语言没有具体的意义，但组成了：围绕着鸡蛋、邻居的生不可以是一种道路呢？这些话说出了背后无法说出来的话语，是一个让我连通自己实践的东西。

好像吴老师在一个土地，这个词是很宽泛的，在土地里找到可以耕耘的，可以伸展的，一个灵魂唤起另一个灵魂，这是吴老师在做的事情。包括社区这个事情，我也认为虽然现在很多各种社区，但是这个词是不能复制的，草场地的社区是每一个的，在自己土地里的耕耘和寻找的延伸，我们共同在自己的道路里拼凑，触摸。

刘晓倩：我看到这段孵小鸡，在村子里，小鸡是非常难养的。在我小时候的经验里，村里几乎老人长期生活在村子里就会养小鸡。我小时候很喜欢看公鸡的鸡毛，如果逮到公鸡的鸡毛就可以做毽子，能够做成鸡毛毽子就是一个可以炫耀的事情。我小时候我妈养过，但我自己没有太多记忆。这个养鸡的动作，不是去买而是去找鸡蛋孵小鸡，可以看到吴老师很结实的生活，真的在这里结结实实生活下来的方式。我回村拍摄肯定想不到我要养小鸡，我肯定会想我要是走了该这么办。我觉得养鸡这个动作，得彻彻底底在村子里扎下来，有强大的底气和力量才做这个动作，所以吴老师从孵小鸡，找鸡蛋这个过程，就很触动。好像吴老师就不是为了拍摄，而是为了把这种在蓝房子的生活顺带带出片子，更多的还是回到结实和积极的生活里去。这些是我不断要回村里不断积累才能做到的，我很想看孵小鸡之后的事情。这种结实的生活可能是我们要学习的，养小鸡是要心特别定下来才能做到的事情。

郭旭宏：我想问，吴老师在提纲里说到几个人，阿伦特、雅思贝尔斯、哈维尔，比如哈维尔谈到的真实和责任。我很困惑什么是我们应该有的责任？社会责任？家庭责任？什么是生活在真实中的状态，个人真正的责任和位置是什么样的？每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创造性，但是如何去使用这种创造性去生活，这些问题我都不是很明白。想听听吴老师说说。

吴文光：这是个很长的问题。统称他们为为肩抗住黑暗闸门的人，这些人是给我们道德力量的。你可以去看看这些人们的著作，更具体的去了解他们的思想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产生的，然后你可以找到你的理解方式。

凌超问我说，有没有哪天不想种地了？不如问问，哪天不想跟草场地的人玩了。种地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买了很多工具，有很多是废的，但是这些过程是找到方式跟村子发生关系。通过种植跟村子发生实在的联系。我不是为了发生关系而种地，因为种地而有了想法，再有了Action才有了这个拍摄。我现在巴不得赶紧春天到来，去种地。

转换到种植，跟草场地的关系是一样的，你需要看护、照顾、浇水……充满了日常，我每天在邮件组里写就是这个过程，是一种身体本能。所以这一年还有几天就结束了，我不想标榜，这个就是每天洗脸刷牙是一样的，所以就是这样跟种植联系再一起谈。

朱钰喆：从吴老师最开始拍的素材看来，就已经被这样的方式，包括工作坊，还有所有的行动、实践，都让我很佩服，变成一个力量传递给别人，比如我，我们。这是真的在实践的人，我能坚持所有工作坊的活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感召和感染和感动和感恩。我感觉我们都是小鸡，也在种自己，也在种互相彼此，一起生长。是一种实践的过程，不是光说光想，是在动起来。先飞快反馈到这里。我有接收到，我但是不知道我要种什么，种在哪里，但是我已经有一点点行动。

吴文光：小朱你在工作坊里做的一段表演，关于外婆，你拍下来其实就是行动，就是你的Action。草场地跟每个人有关。我想补充一下，Action这个来源。日本导演原一男把自己的片子说成行动，他的拍摄具有攻击、干预、卷入式的行动。所以我把这样的行动转入到我的经验里，我认为不是一种揭露，这应该是跟我本身身体存在方式的一种行动，进入一群人的生活现场里。但是我刚刚说的草场地的历练，我自己被深深改变，发现自己的弱项和一种改变。活着是有用的。我剧透一下，影片开始的时候我引用了海子的诗，我表达了对于海子的敬意。然后是：从今天起做一个行动的人，吴文光对自己说。然后字幕出现。我剧透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构成不只是做片子本身，是为了回应大家刚刚所谈到的。今天的读书会也是 part of action.

周小渝：因为吴老师讲到了Action前传，刚刚到这个地方，从拍摄者到村民的理解误差，让我想到佐蒂和妹妹的出场，这里有一种理解的误差。我之前在想吴老师为什么要用这个摄像机来拍摄，今天有了更多理解，把手放开摄影机之后关系就有点暧昧了，因为没有完全放掉，但是手是放掉了。但是手放开摄像机了才有手去牵对方的手，去做事情。所以我理解到为什么要用一个超长影片的方式，是尽量放弃了剪辑上的处理，做到切实的还原。我最近的拍摄和相处中有一些卡顿，要打破一些墙和隔阂还有距离。我在卡住的时候该怎么动起来，是不是要更加多的动起来，才能带动起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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