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影展2023 | 现场实录㉗ |《树犹在》《当我们仰望同一片天空》《A Cradle to Hold Me》映后交流

主持/翻译

郭一骄

生于1995，伦敦国王学院电影研究系博士候选人。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独立纪录片、物理论与中国当代文学。

抄录志愿者

张姗

时间：2023年7月27日

地点：腾讯会议

全文一万七千余字

映后交流现场

拍摄女性长辈的原因

郭一骄（主持）: 欢迎各位来到今天的映后谈，我是这一场的主持人郭一骄。我们陆续等各位进场，也等一些观众稍作调整，与此同时，也希望大家如果方便的话，打开摄像头，这样可以直接面对面地和三位导演进行交流。我觉得今天这场映后特别地不同，因为我们有三位作者，三位都是短片，同时三位也都是以女儿或者孙辈的视角来对祖母、外祖母或者母亲进行一个重新的观察和了解。

稍微跟大家交代一下，因为今天我们有不同语言的作者，所以会尽量保持一个双语的环境，大家用自己最舒服，最方便的语言进行提问就好。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一个实时的翻译。那我就先来进行一个提问，简单地和三位作者交流一下，之后就把时间开放给大家。我的第一个问题是问三位作者的——你们是出于怎样的原因选择用影像去追问姥姥或者奶奶、母亲的故事和人生的？

邓梦怡（作者）: 这个片子其实我当时在学校的毕设，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再一个就是因为我跟我姥姥的关系也非常亲密。我从小就是姥姥带大的嘛，也是从小听姥姥讲的这些故事，除了她讲她这些婚姻啊、工作上面的故事，其实也有很多其他的故事。我觉得我姥姥是特别会讲故事的一个人。本身她讲出来的故事，戏剧性就很强。这就是我决定拍这样一个片子的缘起吧。

徐小涵（作者）: 那我来说一下，其实在工作坊的小伙伴可能知道我去年就有想尝试参加母亲影展的活动，但是我去年拍摄的一些素材，可能也是刚开始学习，真正自己去拍摄，就比较匮乏。不管是和奶奶还是姥姥，其实我都尝试了。我也是一直在尝试去想，不管是任何一个人，我能否长时间地去拍摄她。因为我去年已经跟着奶奶拍了一段时间了，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跟拍她。去年有一个契机是在3月份的时候，我也是试图以工作坊那种采访老人的形式和奶奶进行了很多次的采访。但就在4月初的时候，她突然就生病了。从她中风到彻底被确诊为阿尔兹海默症之后，我就决定要长期陪在她身边，我要真正地走进她的生活，虽然我觉得当时我的那种状态是处于表面的。我们每一次见面之后，通过那些交流我才能够真正地去认识她，了解她。最后我呈现的这个作品形式也源于我在了解她，深入到她生活中的一些感受吧，最终以影像的方式呈现了。

Nuala Fowler（作者）: Um, for me personally, I moved home to live with my family which I hadn't done for a few years while I was away at university.And during the pandemic, I moved back in with my parents.And I started to think about the ways that our relationship had changed since when I was younger.And I think particularly because I had home footage that my dad had filmed.And when I was younger, I had a way to kind of look that the way we interacted had changed.And the way that, maybe when my mom was kind of like my whole world, but now as I got older, I saw her as her own person and kind of her interests.Beyond, you know, being a mother and so I just kind of wanted to look at my memories of her in comparison to now how I experienced our relationship.

（翻译：嗯，就我个人而言，我搬回家与家人同住，这是我在外地上大学期间几年没有做的事。在疫情期间，我搬回父母家住。我开始思考我们的关系自我年轻以来发生了哪些变化，我想特别是因为我有父亲拍摄的家庭录像，我有办法看到我们互动的方式发生了变化。那时母亲是我的整个世界，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把她看成是她自己，她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叙事媒介的选择——采访、旁白、记忆物件

郭一骄（主持）: 谢谢三位的回答，那我接着想请教梦怡导演的一个问题，就是具体到影像和拍摄，其实我有很多问题了，但是由于时间原因就想先请教一下导演，以采访开启和发展和姥姥之间的对话，并由此连带拼接，或者说组装与这个声音叙事本身其实有些时候是不同步的画面，这种影像的呈现方式是您一开始就设想好的，还是在拍摄过程中直接发现可能这么处理，是一个最合适的讲述故事的策略呢？

邓梦怡（作者）: 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拍了。我每个假期回去，因为是不同时间段拍的，所以它的风格也不大一样，本来一开始也是拍了采访的，但是因为我姥姥本身行动也不是很方便，基本上她是不会出那个房间的，所以我觉得她的故事性就只能靠采访。我当时就觉得，因为她在空间中的行动少了很多，这个采访其实我采访了很多遍。但是，这种形式的采访是我到了现场并且拍摄了很多次之后才决定的，还是因为空间的局限性，我想要画面更有质感一点，所以当时就想着打个光，这样可能离我想要的那种视觉效果会更接近一点。这个声画不同步，其实有一个客观原因就是硬盘出了点问题，有一些素材可能不见了，但是这个采访的素材还是有一部分的。像后面的那个有一点声画不同步的，我想这就是一个客观原因，但是等我讲完了之后，觉得这样处理也还可以。尤其是那个声画不同步放的那个部分，我觉得也是可以表现出我姥姥的那种对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经历很无奈的那种感觉的。

郭一骄（主持）: 对，我觉得是这样的。反而声音和画面有了一个互动，或者说有了一个辩证关系之后是把整个故事丰富起来的。这样整体的呈现效果，我自己是非常喜欢的，可能比一个很简单的同期，姥姥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就那么呈现，反而是有趣很多。

好，那我下面接着想问问小涵，我觉得看这个片子其实很不同，作者性很强，一看就是小涵拍的，但是和之前看你素材的那个观感有所不一样。那一方面我们其实私下还在讨论，这个的确是小涵有了一个突飞猛进的进步，另外一方面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就是说适不适合这个影片本身的题材或者是主题，你选择的这个很不一样，也不能说是选择，可能就是到最后呈现出来一种不同的效果。这个我们可以之后再更详细地讨论，但我觉得很有趣的一个点，也想请教一下你的思考，就是这部影片和之前你的素材有一些相通的地方，我总是能够听到一个非常清晰的你自己的声音，她一方面是一个叙述者，给我们介绍一些背景信息，包括带我们进入整个事件、整个人物，那另外一方面呢，其实也是一个参与者，就是通过你的对话，通过你的提问，通过你的互动，使得整个的影片和叙事能够得以进行，但同时呢，奶奶的声音或者奶奶这个形象她自己的叙事也是非常清晰的，就产生了一个互动，或者说产生了不同声场之间的一个对话关系，我就很好奇你是如何安排，或者是如何理解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叙事在整个影片当中的作用或者说关系的？

徐小涵（作者）: 感觉一骄哥突然提了一个很重的问题，其实我感觉我自己想的还没有到达这样一种层次，我可能首先是要做这个。我有一种想要，像是把去年一年在草场地工作站的学习，尤其是在读书会学到的那些东西，包括根据记忆那本书的一些跟自己有关的记忆，包括对于家族记忆的一些照片的阅读。我也有试着通过这样的方式，依靠我自己对照片的理解，去理解奶奶，以及我和她的生活之间的互动。确实是我认为我不管是进入到任何一个场景中去拍摄，不管是姥姥奶奶，爸爸妈妈，我的介入肯定都会强化他们的痕迹，就是他们在镜头前的任何一种状态，他们的思想可能都会受到我的影响。

我在这个影片中想要呈现的是，以照片的方式，独立出来去考量奶奶，我和她的互动也是想要表达我真的想要去了解她。其实我想说个题外话，想说一下我这个主题是怎么定的，就是我这个片名《当我们仰望同一片天空》，其实它很简单，我其实在做这一版之前还做了三、四个版本的主题，但是关于奶奶的幸福，还有她的婚姻，她的子女，我觉得这些都很大，我并没有办法现在，在记录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它给概括出来，我就突然想到我在去年，刚刚真正走进奶奶的生活，大概六七月份的时候，我在微博上就吐槽说，我看到奶奶生活状态已经变了，包括家里人的对她的态度，我就吐槽说不要随意地去要求新一代人生孩子，我们从出生就已经和父母不再仰望同一片天空了。我觉得这好像就是我那个时候的拍摄状态，那不如它就是我的一个主题。我走进她的过程，是不是我就是在试图和她重新回到一个世界？我的那个英文名字是我家人帮我想的，《under the same sky》，其实我觉得是我们在一片天空，在一个领域里，但我们其实看到的和了解到的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就想以这个很简单的，我的心情和情绪去讲述我这个片子。

郭一骄（主持）: Nuala.I was asking about the particular reason for our to make us to choose in terms of visibility.And especially how they position themselves in terms of their work over in the whole structuring of narrating their films.I think I have one question for you at this moment regarding memory and memory excavating or in another sense, memory making through the documentary cinema and it's that at the really early beginning of your film, there's a scene in which your mother displays her really lovely collection of that pretty china box to you and you discussed whether she should sell her favorite plates on interface and sink.That short your film always applies this strategy to reactivate memories through object and her table wall, and also plans, so therefore I want to ask in your mind what kind of role do things play in your memory and remembrance of your mother in this field.

（翻译：Nuala，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关于记忆和记忆挖掘，或者从另一种意义上说，通过纪录片创造记忆，在你电影的开头，有一个场景是母亲向你展示她收藏的非常可爱的漂亮瓷器盒，你们讨论她是否应该在网络上出售她最喜欢的盘子。你的短片总是运用这种方式，通过物品来重新激活记忆，因此我想问你，在你的记忆和对母亲的追溯中，物品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Nuala Fowler（作者）: Well really, I think the interesting thing was maybe that the documentary was supposed to be more just about her love of those objects,so that was actually kind of the starting point.Because for me, kind of like a large part of my mom, like herself, is how much she kind of.Does love, like collecting these things, and she loves doing these things with them, and that's like a big part of her personality and her enjoyment.And so I kind of started from the place of objects and kind of worked.I would say that they played quite an important part.In that sense, because they demonstrate a lot about my moment, about her personality, and but then I think the memory, aspects of it came afterwards because it was through these conversations that we were having that we started to kind of like share our love for.I also kind of share that love of like collecting things and making things, and it was through that kind of talking about how we both love to create, and our shared interest that we then started to kind of explore our relationship more in this conversation, so I would say that actually the objects were more of us of a starting point, interestingly, for us to then.

（翻译：因为对我来说，我妈妈的很大一部分，就像她自己一样，非常喜欢收集这些东西，是她的个性和她的乐趣的很大一部分。 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展示了很多关于我的时刻，关于她的个性，但我认为记忆的各个方面都是后来才出现的，因为正是通过这些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们开始分享我们对事物的热爱。）

影像中的凝视感

小翔: 主持人好，各位导演好！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梦怡导演，我注意到在片尾对于姥姥的这个镜头是有一点失焦的，我个人觉得这段镜头，这种失焦感或者模糊感可能是想表达对于姥姥的记忆或者印象的一种慢慢的模糊，甚至说慢慢老去这种感觉，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段镜头里姥姥那个眼神我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我觉得虽然整体画面很模糊，但那个眼神非常清澈，我觉得这个可能是象征姥姥对于外孙女儿的一种凝视，我不知道我这个理解有没有点偏颇。

邓梦怡（作者）: 我觉得我在拍摄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我姥姥她虽然年纪比较大了，但是她的眼睛非常的亮。

小翔: 非常清澈！

邓梦怡（作者）: 对，我刚才跟我妈妈说，我每次在看的时候都觉得我姥姥的眼睛真的很有一种童真的感觉，但是拍的时候其实是凭感觉的。它的运镜也好，景别也好，其实我都是凭感觉在当时的那个情景下拍的，也没有想那么多。剪的时候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姥姥对我有没有什么感情，就是那种感情。我也觉得挺好的，这种解释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比较新的反馈。我觉得这个片子，尤其在最后的我那个特写里面是比较出彩的，就是她的眼神。

小翔: 我觉得你姥姥，老人家对你感情是非常深的，因为从我看这部影片里，姥姥对于过去，包括对于自己母亲，她对于其他女性或者对于其他家人这种凝视，跟对你的凝视，我觉得是完全不同的，她对你的凝视是非常富有感情的。而她谈到包括对姥爷的回忆，我觉得就是一种没有刻意的去回避或者说刻意的去跟苦难和解，而是一种正视，或者说对于苦难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认识，但对于你这我觉得它是一个非常饱含爱意的很深情的凝视，包括结尾最后那段叙述，因为我没听到具体的声音，而是我听到了老人家那种呼吸声，我觉得这个场景也是相当振聋发聩的，所以我非常喜欢这部影片，感谢！

邓梦怡（作者）：谢谢！

小翔: 我今天可能说的话比较多。我可以跟小涵再聊两句吗？我注意到小涵的电影结尾那个地方有一张爷爷和奶奶的合照。在那个地方，小涵用了一段算是陈述吧，来表达自己对这个画面的感情。但我个人觉得如果是用文字的话，可能有点太直白了。在前面有一段镜头就是小涵在问奶奶，对于爷爷的这种感情，或者说对于爷爷这个人的看法，如果能把那段对话放到这个照片里，那我觉得可能会更纪录片或者更电影感一些吧，这是我的个人意见。

徐小涵（作者）: 谢谢小翔的建议。对，其实我看那个我觉得，小翔的建议我感觉可以联想到梦怡的创作，因为梦怡的创作，她对于照片的使用就是这种材料。不管是哪些场景，是虚拟的、静态的，还是流动的，好像这一切看起来很真实，很扎实的画面都是在梦境里边，只有奶奶的那个叙述的部分是真真实实的，扎扎实实的，是穿透到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面去的。我觉得可能小翔给我的反馈就是，是不是可能像我理解梦怡这个片子的一个感受一样，对照片的这样的使用和解读。

小翔:Nuala,I live in in North Ireland more than four years, so I think it's just like the fate, and I love the beginning of perfume when you kiss your mother.I think it's just like you gaze your mother's social or family identity, but after that when you transfer to them,mother's hobby, it's just like you. Okay, it's your mother, her herself,as herself, not like a family identity. So this is my understanding, and the style of this film is so warm and so touching than you, for that I love it.

（翻译：Nuala,我在北爱尔兰生活了四年多，所以我觉得这就像命运一样，我喜欢香水的开头，当你亲吻你母亲的时候，我觉得这就像你凝视着你母亲的社会或家庭身份，但之后当你转移到母亲的爱好，就像你说的，这是你母亲作为她自己，而不是家庭身份。这部电影的风格是如此温暖，如此感人，我喜欢它。）

Nuala Fowler（作者）: Ok, thank you.（翻译：谢谢。）

摄影机是残酷的？

郭一骄（主持）: 那我刚好就接着刚才小涵的回应还有小涵关于梦怡电影的评价。小涵就是很有趣，在你的影片影片当中说了一句话，叫做摄影机是残酷的。一方面，我非常认同这句话，尤其是在这部影片当中它所代表的一个意涵，但同时我又很好奇你的观点，就是如果说摄影机或者相片所呈现的那种图像是残酷的，那么纪录片是否同时也是残酷的，或者说它是不是一个更残酷，或者更不残酷的一种图像的生产和创作的模式。

徐小涵（作者）: 其实我的一个想法是,我现在已经很久（大概有两个月）没有看这个片子了。我今天看完其实很尴尬，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自己的东西有一种尴尬感，就是哪里都感觉衔接的不对。而且我其实在这两个月有很多反思，因为梦奇也好，还有看到了大家那个工作坊和母亲影展团队的成员给我的一些建议也好，就关于这个摄影机是残酷的，我觉得首先我自己很残酷，就在拍这个片子的时候，首先就是所谓和那个星期天可能要对应的这个女性凝视好像有那么一点关联，我觉得我的这种凝视很残酷，而且我没有穿透到它本质上去，我其实很想加入很多场景，就在我预设之前，因为我觉得我要拍我奶奶，首先就是要我自己加入，我自己要在镜头里可能那样更多的时候对于我的被拍摄对象才是平等的，但事实是，当我真正拿起摄像机的时候，我就习惯性的看奶奶的生活日常。

可以很残酷的说，我有时候确实是把她的生活日常更多的当成一种奇观，因为它并不在我日常生活的范围内。我会不断的想要去看它，观察它，然后把摄像机架在那里，只要我觉得它做出了一些易于我内心的这种状态的时候，我就会赶快去拍她。我也不好说这个东西是对是错，但是我觉得其实我的这个拍摄是结束了，但是对我的反思是很多的。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去拍她？我为什么要说出摄影机是残酷的，其实我后来才发现我自己才是最残酷的，而且我的残酷还没有达到更深层次的对于奶奶或者说是奶奶生活的一种理解。

郭一骄（主持）: 对，我觉得广义来讲，这可能是某种伦理问题，具体来讲可能面对一个亲人的身体越来越差，记忆逐渐错乱，其实这个过程本身就如你所讲。不论是用摄影机还是摄像或者其他的媒介，它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残忍的，非常创伤性的事件。但如果置之不理，任它有去完全没有一个记忆的过程，那或许从另一个程度上来讲是一种更残忍更难以严肃的方式，所以我觉得小涵这次的影片其实有很多的话题是可以开启，可以去讨论的，不单单是一个记录者和被记录者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两个人、两个亲人之间如何去走过生命很难克服或者说很难的一个课题，那这个可能也是这部片子能够领我们去讨论的一个方向。两个人，两代人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身体状况如何去仰望同一片天空。

王凯: I would like to ask a question to Nuala because you provide a very international environment here, I'm interested in your perspective of others too.Would you like to talk about?Because there are no subtitles.Yeah, for you. So is any curiosity for you。

（翻译：我想问Nuala一个问题，因为你在这里提供了一个非常国际化的环境，我对你对他人的看法很感兴趣。你想谈谈吗？另外两部片子没有英文字幕，你会有什么好奇的吗？

Nuala Fowler（作者）: I'd like to say first.Both the other films were really powerful and Interesting.And I think what was interesting to me is that despite the fact that there was no subtitles.Think because they were visually so powerful I could still get and I also heard my friend and sending me kind of translations of some of the conversations so I did get a certain amount of detail on like what was being said.But I think what really came through for me was the visual story telling of the other two films.I thought that with the first film.A lot of the ways that the shots were kind of held and the kind of like still lives of like different,you know, those shadows and like explorations of like light and shadow which I thought were really visually interesting.With the second film,although I couldn't get the details of the conversation, I thought that the emotion really came through just from the visuals.Even though I couldn't understand the conversation that was being had. I felt like the film was really powerful.I think particularly towards the end, kind of the long shot.With your conversation with your grandma, I thought was really like emotional and powerful despite the kind of language barrier.Yeah, I thought of just my take on the tube.

（翻译：首先我想说的是，其他两部影片都非常有震撼力，也很有趣。我觉得有趣的是，尽管没有字幕，但因为它们的视觉效果非常震撼，我还是能听懂，而且我还听到了我的朋友给我发来的一些对话的翻译，所以我确实能听懂一些细节，比如说了些什么，但我觉得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其他两部影片的视觉叙事。 我认为第一部影片中的很多镜头都是以静物的方式呈现的，比如不同的阴影，比如对光影的探索，我认为这些都非常有趣。第二部影片中，虽然我无法了解对话的细节，但我认为情感真的是从视觉效果中流露出来的。我觉得这部电影真的很有震撼力，尤其是结尾处的长镜头。你和你奶奶的对话，尽管语言不通，但我觉得真的很有感情，很有震撼力。）

海燕：刚刚小涵提到了残忍这个词，我当时就引发了一个思考——是不是在拍摄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是在窥视？

徐小涵（作者）: 我觉得其实是因为奶奶她是完全不懂这些的。其实我在4月份去医院的时候我也拿着摄像机，只是说那些场景我都没有展现。你要看好你的架子，你要看好你的镜头，你要把它照着哪里，我觉她至始至终都知道我在拍，但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对或者是不好的举动。她可能会觉得我的孙女在我身边就够了，但是可能我的残酷感恰恰来源于我真正进入剪辑阶段，开始大量回看这些素材的时候，我才有了这样的一种反思。

海燕：因为我也有过同样的感受，就是我当时在拍摄的时候会有一种感觉是在满足观众的窥视欲。因为摄像机就好像是一个摄像头，通过这样一个媒介或者一个渠道，其实你窥探的是别人的生活。人都是有窥视欲的嘛。那么我就是想问，其他的有过创作经历的人，你怎么去大大方方的拍？就不要有这种心理压力。我因为我曾经有过这些经历，我当时在拍的时候，偶尔会有一点点心理压力。

徐小涵（作者）: 我能说一个吗，就是如果你长期看那个阅读素材工作坊，看一下张盾的素材，他的镜头指向的地方，可能这种压力感就会大大降低。我觉得我不管在任何场景就是选择去拍摄，可能恰恰是阅读素材工作坊那些伙伴。他们的镜头的指向是非常勇敢的。以盾盾来说，他的拍摄是，首先我拍的东西，我在意的是我自己的内心感受，我决定我要去拍什么东西，而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就是我要去看到我眼前看到的东西。如果你把这一点记住，你认可自己，你看到的，你想记录下来的东西，你就完全可以去掉很多自己的心理上的压力。

女性凝视作为一种方法

章梦奇: 我是很喜欢今天的几部影片。我看着妈妈们应该看的也很开心，终于欣慰了，看到了温柔的目光，投射过来的非常温柔的目光。我今天在看那个梦怡的影片的时候特别感动，可能比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感动。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是在一个公共的场域，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是自己在自己的电脑上看。那今天是有差不多来了80多个观众一起在观看的时候，就感觉这么多人一起，那个场面想一想挺奇怪的，80多双眼睛注视着你和你的姥姥这么私密的一种连接和情感，让我有一种特别触动的感受，反正特别特别触动，因为那个是一种很难叙叙述的东西，影像是很难去叙述一种情感的互动。在你的影片中，你做到了这一点，我觉得是非常棒的。

通常在影片或者说在真实影像和纪录片当中，我们可以看到事件，看到故事，看到一种关系。但是我自己非常期待，或者说我自己在我自己的创作里面觉得最有意思、最奇妙的时候也是看到一种关系的流动和关系本身它如何在影像中通过你对于时间，这种情感这一刻，或者说你对于这段记忆，对于这个人，你有影像的对它的一种。怎么讲，我现在有点讲不太清楚，比如说实际上我在看你影片的时候可以看出来，你有非常多的设置，包括一直在想着这个时间就是那个时钟，包括了奶奶的身体，我们看到刚刚小涵说的那个眼睛，很近的这种。

一边我们看到了非常炯炯有神的目光，另外一边我们看到里面有很像一种身体感受的镜头出现了。其实也包括了你谈到的梦，你们俩好像在说一种非常私密的悄悄话一样，这样的一种声音不在乎你们说了什么，只在乎你们的这种声音。那个声音就是你们两个人可能在一个，我都想象可能我跟我外婆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在我大概4、5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对话了。这种非常亲密的，私密的这种两代人的对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有，所以我看的时候就很触动，其实刚刚小涵也讲到了。

周日我跟小昂我们俩会谈关于女性，女性的凝视真的不太好谈，但是今天的几部影片都给了我们很好的例子来去谈。什么是女性的凝视或者女性凝视？它区别于什么？它是作为一种方法还是作为一种经验？还是作为一种创作的路径？这都是今天我觉得可以去讨论的。然后我想补充一个，刚刚小涵讲的这个她的影片。所以说到这个残酷的事情，因为我在评语里面也讲到了，就是这个影片，也是既残酷又温柔。我的残酷的意思是说，实际上在拍摄的时候和在你去阅读你拍摄的这些影像，再到你再一次呈现它变成一个完成的影片的时候，它有很多的过程，它有很多次的对自我认识的一种重新地去确定和考量。

其实我觉得在小涵的影片里面她的影像其实，但我看到了更多的凝视的部分。但是语言中，因为太急切于想要去问“你记不记得我？记忆是什么？为什么你不记得了我？”反而恰恰失去了影像本身已经在记住的那些过程。我觉得这里面非常有意思，因为其实今天第一次把三部影片放在一起看嘛，还是有很不同的感觉。如果我们说这个《树犹在》这部影片，它是一种延续，它更像是一种梦怡和她的奶奶的关系的一种延续。我不知道奶奶她是不是不在了，因为看影片的感觉是她不在了。

但是在印象中，她延续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在小涵的这个影片当中，我是觉得非常深情，我也不觉得它的残酷是一种字面意思上的残酷。她更多的残酷是一种错位，这种错位在于小涵她讲到的，今天我第一次听小涵讲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因为其实我不太清楚嘛。我觉得你刚刚讲这个名字的来由就非常有意思，这里面我看到的那个错位和那种残酷本身，这个东西实际上是你想要表达的。但是在这部影片里面，它好像光从影像来看，没有那么清楚的被呈现出来，所以这个错位本身是不是你想要去传递的，或者是你要指向的那个核心？

Fowler的影片是一种在阅读的过程，那恰恰是她在重新的将自己的家庭录像（小时候的这种）所存在过的那些时间和现在此刻正在存在的这个时间，做一种对照和重新阅读，这个是我觉得非常有意思的。所以三个影片虽然都是三个女性在凝视自我和自己的亲人，但是呈现了三种不同的可能性。无论是将情感延续，因为人不在了，但是影像似乎延续了这种关系。那还有一个是当你在一次长时间的拍摄和驻留和奶奶的关系的过程中，你重新再去呈现它和自我，将自我放置进去的时候，你发现了这种错位。那在Fowler的影片里面其实就是阅读本身的开始。

我其实也很想问Fowler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有过去的那个时间，小时候的自己和母亲的记忆，和母亲因为疫情重新在一起生活的这个片段，这两层的阅读。我觉得好像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很想听她再多谈一点这样的阅读它还可以指向什么样的方向呢？在创作完了这部影片之后，她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Nuala Fowler（作者）: Um, so I think in the documentary, I kind of tried to blur the two times.To kind of, I guess maybe the undercurrent, or the constant theme of it, is like love for one another. So I kind of I tried to blur the two times as much as I could, really.So I tried to represent that in terms of, like visuals, like to create a slightly more like warm dream, like state as much as I could to link the past and the present together.Because I think because like the theme of, kind of like memory was so important.And that nostalgic feeling to kind of come into the present and to merge the two together, if that makes sense. So I kind of tried to play with the images that linked the home footage and the present day.Be a little bit more kind of like abstract, or like light and shadow and stuff like that, and to link the soundscape a little bit so I could bring it all together.But yeah, I think, does that answer your question?

（翻译：这部影片的重点其实是感情，是母女之间的爱，它也有意尝试去模糊过去现在的时间点，所以大家会看到那么有温度、有质感，同时也饱怀乡愁的一个影像的呈现。）

对长辈的阅读

郭一骄（主持）:我还想请教梦怡导演，我觉得这部影片非常重要的意义之一就是两位女性，间隔一代人，借由记录影像开启了很多的思索，所以想请教梦怡导演在拍摄和剪辑完成之后，你对姥姥以及她所身处的那段历史，会不会产生一种不同的认知与理解？同时我不知道姥姥本身有没有看这部片子，至少是在你拍摄、采访结束或者说对话结束之后，她对自己和过往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反应或看法？

邓梦怡（作者）: 其实我在拍摄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其实她的很多故事我都听过很多遍了，小的时候她就经常给我讲。但是在剪辑的时候会有一些不同的感受。其实这个片子是我已经隔了几年，就是大学毕业之后几年又重新剪的嘛，现在剪的话感受会更多一些，因为自己也年纪渐长，也会多一点经历。再回看我姥姥当时的经历，她的情感经历包括她当时非常非常艰苦的那些遭遇的时候，我觉得她简直是太强大了。她人生中的任何一件事情，如果放在我身上的话，我觉得是简直都是无法承受。

我放进去的这个经历只是她其中的一段经历。因为她从小出生在北京，经历过抗日战争。那个时候她要背着盐去换米，她的眼睛也是因为当时背盐背的太多了导致的眼疾，但具体是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包括后来去到内蒙的一些非常艰苦的经历，我现在再回看的时候，给我的一个影响就是，她作为女性，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榜样。

有的时候自己也会想一想她的那种很清澈的眼神，包括她其实是很乐观的，她本来就有哮喘嘛，可能大家也都能听出来的，说话的时候就会一喘一喘的，但是我觉得，直到她最后的时候可能确实身体有点撑不太住了。以往她都会尽量声音很洪亮地去讲述或者去聊天什么的，这个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影响，包括我从小跟姥姥生活在一起，觉得她是非常有童趣的。

刚才梦奇也讲说没想到这么大了，还可以跟姥姥有这种亲密的情感的流动。我也是听到梦奇讲了才意识到，因为这个好像对我来说是挺自然的一个事。有的时候我姥姥就是跟个小孩一样，会跟我闹着玩或者讲这些。有的时候我也会调侃她吐槽她，然后她也会回应，就是这种。她没有那种老人或者长辈的距离，就是感觉我们两个有的时候会像是同龄人。她很可爱。这个片子剪完我没有给她看，一个是因为她眼睛也确实是看不清楚。还有就是当时我可能也还没怎么剪好。我大学毕业没多久，她就去世了嘛，所以就没来得及看。

徐小涵（作者）: 那我先回应一下梦怡导演刚才说到的那一点。梦奇姐说感觉这个片子里边梦怡和姥姥的感情是很深厚的，其实我觉得这个深厚也能够反映在她跟姥姥之间那个现实层面的对话当中。她这个片子带着一种思考的形式，就是这个片段，可能是她已有的现实材料。当她真正地去回望她和姥姥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以及姥姥个人的生命历程，她是如何体验的，其实就是通过她后期加入的这些两个人的讲述。她带着姥姥讲述的东西去呈现的一些画面，一些声音，还有一些她自己感受到的像是擦过皮肤的那种真实触感的影像，不管是图片还是她自己肉眼所看到的一些内容场景也好。

其实我之前就联想到我自己在自己的这个片子里的创作，它可以说是我个人的一个很大漏洞，也是梦奇姐在看完我这个片子第一遍的时候就建议我说为什么不在最后那一段放奶奶，我自己拍奶奶，还有我和奶奶小的时候的照片，那段我为什么没有加自己的独白？好像我突然就不说话了，失忆了，为什么？我只能去评论，好像是带着一种评论的观点去回应奶奶和她的一个生活现状，我却没有办法用我的记忆去贯穿到我和她们之间的一些情感当中。其实我真的是尽力在去想这件事情，我发现我自己写的每一件过去的小事都是很苍白的。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之间没有这种亲密关系的，长时间的相处，也有可能是我个人还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和老人更好相处的方式。这种方式不是一天两天，或者说我拍她两个月、几个月就能建立出来的。我觉得还是需要有一种所谓梦怡导演她在她影片当中呈现出的那种作者性的那种自觉感，就是那种自觉性。

章梦奇: 我想回应一下小涵，我想讲的实际上是，因为今天把三部影片放在一起，我们取了这个单元的名字叫“女性凝视”，女性凝视并不是只有爱意这一种，恰恰你自己讲的这个，你们虽然在同一片天空下，但是实际上你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风景或者不一样的心情，这时候也是真正的你的凝视开始了，这个我觉得恰恰是非常有意思的。所以不要太忏悔，那么多小孩，你为什么在忏悔呢，你拍的很好啊，可能我当时给你的反馈是说，最后的那一段，我觉得你的旁白非常棒，尤其是第一张照片，97年这张照片，其实你对于这张照片你进行了自己的一个想象。这个在我看来是最有意思的，这就是记忆。

记忆不是说你要记得多么惊天动地、深不可测的事情，而是记忆的过程本身就非常动人。有这一段旁白，你没有讲多少句话，但是最打动人的那一段就是当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你看到了，同样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生活这么多年的你的奶奶。你用了一个词，你说她好像在一个不太舒展的姿势上被你看到了，这一刻，97年的那样的一刻和此刻你用这部影片的这一刻之间的关联是什么？

其实我可能想要表达的是，你在这个缝隙之间已经看到了一个非常特有的一种记忆方式，可惜没有延展下去。就是你同样在这个时间段，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你已经20多岁，而她已经在暮年的时候，她的生活有没有舒展，还是像你在那张照片中说的，你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舒展了。在这一刻你看到的是什么呢？这个话题是非常有意思的。我觉得你其实探测到了在女性凝视或者是在一种人的凝视，一个作者的凝视当中很不同的、很具有你个人的作者性的一个角度。我自己觉得比较可惜的是它没有延展下去，只是这样而已。

影像中的时间

郭一骄（主持）: 那刚刚我看到聊天框里面问梦怡导演的一个问题，就是他觉得这部片子的印象很有特点，同时他也注意到片子中的声音设计经常会听到时钟的声音存在、风的存在，能感受到你在视听上所做的尝试，有关时间的一种眩晕的记忆中的紧迫的感觉。所以他就想请教导演是怎样去看待时间的逝去的呢？很哲学的一个提问啊，看看梦怡导演有什么回复？

邓梦怡（作者）: 首先关于这个声音的话也是...比如说那个风的声音，有几段是后加的嘛，是当时我去找我姥姥说的那个工厂，她之前工作的地方。虽然我不确定那个是不是她之前工作的地方，但就是比较像，然后我在那儿拍的时候就有那种风的声音包括有鸟叫的声音。我回来剪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声音可能是因为当时在那个地方，那个工厂很破旧，又有那样的声音在，我就会觉得那种声音就像是从过去的时空传过来的一样。一个是比较好听，再一个我觉得放在那个影片上也比较合适，包括钟的声音。那个钟的声音好像这次没有出镜，但是它其实也是很老很老的一个钟了，所以，它平时的时候也会在响，所以有些我的画面中的声音也是后加的。

我还是希望它能有一个声音的连续性，不要就是一会儿断了一会儿没了。再一个就是这个时间的逝去对我来说，对不同人，包括人的不同的情感经历，这个流逝可能不是那种很平均的，像时钟一样滴答滴答的流去，那就是突然一下就没了的感觉，放在我姥姥身上的话就是我倒数第二次回家的时候。我觉得当时姥姥的身体还可以，因为她平时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一直在喘，行动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她可能马上就会离去。但是那次，我家的那棵很老的树被砍了。我会有一点触动，因为姥姥说这棵树砍了之后我可能也就活不久了。但是我还是没有那么巨大的情感的波动，因为我还是会觉得她还是可以活很长时间的。

我再回到北京去上学之后，有一天我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就是我姥姥躺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已经不太好了。当时正好是刚刚疫情，我当时在燕郊。刚好那一天的下午北京被封了，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有点瘫掉了，有点崩溃，因为我感觉好像回不去了。还好就是我朋友找了一辆车，把我送到河北的一个车站，然后我才回去的。等我看到我姥姥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样的一个生命真的要离去了，真的要消失了。所以我觉得对于我来说，她就是很突然地就消失了的这样一个状态吧。

郭一骄（主持）: 我觉得这个可能也是记录影像的魅力和意义所在，借由声音和画面，我们不单单是在记录人的故事，更是记录时间的故事。它可能是问题的，但它同时可能也是很残忍和不可抗的。我看到了马孔多的呢喃这位观众给小涵导演提的问题，当奶奶说她没用了，洗不了袜子了，你不要帮她的时候，你在镜头后面是如何阅读理解的呢？

徐小涵（作者）: 我的理解首先是把它放在最开始。其实这也是我和奶奶第一次真正的在生活上开始产生交际。我决定去帮她做一些事情，那我能做的是什么，可能就是帮她洗件衣服帮她洗洗澡，但是奶奶认为的是我没有在你这20多年的生活当中过多的参与，我没有真正地从小看你到大。我觉得她在她的那个观念里边是，我养育了你，我为你付出了一辈子，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你的帮助，或者是所谓我们那边的话叫伺候，就是伺候人嘛，但是我觉得这也恰恰反映出来了，她们老一代人的观念和我不一样。我就觉得我可以在镜头背后默默去帮她做这些事情，但是在镜头之前，我希望让我奶奶她那一代身上反映出来的那种观念展现出来，这也可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不一样的态度和做法。不知道有没有回答到这位朋友的问题。

我还有一个小问题想问一下，我英语不太好，想让一骄哥帮我翻译一下。我觉得首先是我看了Nuala的短片，可能我们的年龄也差不多，我在想的是，因为Nuala和自己妈妈的亲密感可能不像很多中国家庭那么近，独立生活的机会比较多，那么你有没有在这段成长过程中发觉，虽然你和妈妈的身体距离可能是远的，但是某一刻你会受到妈妈的影响。在你自己的成长当中，你发现你原来携带了这样的一些共同点或者不同点，而这些共同点和不同点有没有诱发你想要去继续探索下去，和妈妈产生不一样的对话，从过去的这种记忆影像，发现一种新的对话的可能性，比如说你们在疫情期间一起居家这种状态下的一种新的可能呢？

Nuala Fowler（作者）: Yeah, that's a really good question. Um, yeah, obviously you know, there is a difference in the.We spend a lot more time.Um, I would say that we still have like quite a closed relationship, but it does have that basis of kind of like.When we reach eighteen and does that kind of like, need to feel like you're independent and kind of and separate yourself from your parents.But I think, maybe as I've got older.I actually moved back in the last few months, I've moved back in with my parents to live.Back in the same house again.So it's kind of similar to when I started filming this film, I'd just move back in. It's kind of the same scenario again, and but I think despite that kind of like distance and that independence, we already always had quite a close relationship, and we are very similar people, and I think, as I've grown up, I've realized just how similar we are.There's so many personality traits that kind of didn't notice till I got older, were both maybe quite stubborn we're both, you know, when we talk to each other, we have like a lot of disagreements that come from, like the same.

（翻译：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花的时间恨多，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封闭的，但确实有那种基础，就像我们到了 18 岁，需要感觉自己是独立的，需要把自己和父母分开一样。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搬回来和父母一起住，又回到了原来的房子里，所以这有点类似于我开始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只是搬回来住。这又是一种相同的情景，但我认为，尽管有这种距离感和独立性，我们的关系一直很亲密，随着我的成长，我意识到我们是多么相似。）

As being like, so similar which I think is something I've really noticed, like as I've got older, and I think that.The process of filming her, I think that's actually, maybe when a lot of our similarities became apparent, like the more and more time we spent me kind of watching her.And I could see was reflected in each other, like a lot of our personality traits and the way we interact with, kind of like the things we love as well, and both, just like the things we take enjoyment in.I really noticed a lot of similarities there, although I think actually from one thing from kind of like growing up.That I wouldn't have liked, necessarily noticed, when I was younger, but now.And kind of seeing how.Kind of life operates back at home.

（翻译：在拍摄她的过程中，我觉得我们的很多相似之处都变得很明显，比如我花了越来越多的时间去观察她。 我真的注意到了很多相似之处，虽然我觉得这其实是成长过程中的一件事，我年轻的时候并不喜欢，也不一定注意到，但现在我看到了家里的生活是如何运作的。）

I think what I have noticed is.How much kind of like, the role of being a mother? Kind of takes and how much like?How much a mother has to do personally for everyone else in her family, so I think that that's one thing that kind of like filming her and spending that time watching her as well, really like emphasized to me.Like how much it might not have come through so much in this film, because that's not necessarily what ended up focusing on, but what I've noticed a lot is.And I think just as you grow like you realize it as well as how much mothers or mother figures.Often do for kind of.The family around and how much like of a supporting role?And I think that.And where we're kind of.Maybe differ because I'm obviously younger.I'm a different generation.Does have, like her own business and everything, but she still has that kind of, like tearing role.Um, that she takes on so there's that kind of generational difference as well.

（翻译：我想我注意到的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角色有多重，母亲要为家庭中的每个人亲力亲为，所以我觉得这是拍摄她和花时间观察她的一件事，真的让我很有感触，在这部电影中可能没有体现出来那么多，因为这不一定是最终的重点，但我注意到了很多。 我认为，随着你的成长，你会意识到，母亲或母亲的形象对家庭的影响有多大，有多像一个配角，我认为这一点，以及我们的不同之处，因为我显然更年轻，我是不同的一代，我有自己的事业和一切，但她仍然有那种撕裂的角色，她承担了，所以也有那种代沟。）

郑皓琳: 我是有问题想要跟Nuala交流一下。Hi so I have just noticed that the title of your film comes from maybe a poem written by  Maya Angelo。And then I just like quickly， I read it like twice, and I just can't help combining the feelings that I got from your film and what I read in the poem, and something like I wonder if anything to do with the poem, especially like you both show like intimacy.I think it's in a formula way, and like there's a sentence that is really impressive, and that I can saw some of it with that on yours film is the sentence the sense of your body with the air perfumed for me to breathe.I remember you told some in your film, so I wanted to know more. Yeah, thank you.

（翻译：你好，我刚刚注意到，你的电影片名可能来自玛雅-安杰洛（Maya Angelo）写的一首诗，然后我就很快地读了两遍，我情不自禁地将从你的电影中获得的感受与我在诗中读到的结合起来，我想知道这是否与诗中的内容有关，尤其是你们都表现出了亲密感。 我想这是一种公式化的方式，就像有一个句子让人印象深刻，我可以从你的电影中看到一些，那就是 “你的身体让我呼吸到芬芳的空气”，谢谢。

Nuala Fowler（作者）: So yeah, the poem was I came across when I was already kind of part way through making the film, and I think I'd read it, you know, before, but it's not something I remembered very well, and I came across it again because I was talking to my friend about the film, and he recommended this poem.And I kind of read it.I realized that it kind of echoed so much of the feelings that I was having while I made the film.And yeah, like you say, the kind of the perfume thing, and like, the scent, and I think that's such a strong thing, like when you're younger kind of like for memories, things like that, it's they're never like.But they can be really vivid in so many other ways, like sense. if you smell something when you're older, it can bring you back to like a memory of when you were younger, and I think like it really echoed with me when I read this poem, and so I think I had it in mind.Towards the later stages of editing, the film and stuff. And this kind of like feeling and sentiment.I thought really, just the poem is kind of description of what it feels like to grow up and to feel whether it's a mother or another parent figure out of some one you care about this alder.Um, to see the way that you change and you grow with them.And also the way, that your opinion of them changes, and how you see them changes.There was the kind of end of the edit, was quite interlinked, like my thoughts on this poem.

（翻译：是的，这首诗是我在拍电影的时候读到的，我想我以前读过，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再次读到这首诗是因为我和我的朋友谈论这部电影，他推荐了这首诗，我读了之后，我意识到这首诗与我在拍电影时的很多感受相呼应。 是的，就像你说的，香水的事，还有香味，我觉得那是很强烈的东西，就像当你年轻的时候，就像记忆，就像感觉。如果你在年老时闻到某种气味，它就会把你带回年轻时的记忆，我读这首诗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所以我想我在后期剪辑电影的时候就想到了这首诗。我认为，这首诗描述的是成长的感觉，以及你所关心的人中，无论是母亲还是其他父母的形象。看到你的变化和你与他们一起成长的方式，还有你对他们的看法的变化。）

何为“女性凝视”？

郭一骄（主持）: 我刚才看到阿姨在聊天框里面发了一句话,“这次疫情之中好多人告别人间,父母孩子没有想过，一别就是永远,今晚看到两个小姑娘的片子真好！”我觉得也的确是啊，今天的这场放映非常不同，或者说今天的三部影片是和我们之前几周那些作者所带来的影像有所不同，无论是深化之间的这种辩证关系，还是说叙事结构和剪辑手法，又或者是整体影像的向内转。今有母亲祖母外祖母回溯历史，最终也是望向自身啊！那也借这个机会，我自己的问题同时也是梦奇的问题，就是想请教三位导演，对于我们今天这场放映，您对这个单元的名字“女性凝视”是怎样的一个看法和想法？

Nuala Fowler（作者）: Say, I think that.I really nice. I really nice way to encompass that kind of women interact with their family members, I think that, like female relationships within families are so important and can be such a source of support.For one another, and there's quite like a special way that women within families kind of interact and there can be a lot of like tenderness in those relationships, and so I think that the idea of like, the female gaze, to kind of summarize the way that,you know, women interact with each other, and maybe do you and interpret each other as.

（翻译：我认为女性在家庭中的关系非常重要，可以成为相互支持的源泉，女性在家庭中的互动方式很特别，在这种关系中可以有很多温情，所以我认为，女性凝视的概念可以概括女性之间的互动方式，也许你会把对方理解为你自己。）

邓梦怡（作者）: 看完另外两位导演的片子，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是很贴切的。这是我们三个导演对女性，妈妈也好，奶奶也好，姥姥也好，拍摄手法都不太一样。但是我觉得。都有表现出女性的困境也好，或者是她们的思考，无论是被拍摄者还是拍摄者，我觉得都同时是在。嗯，您是的吧！就是这个也是。就是比如说我在拍摄，包括后面的剪辑，隔了几年的时间之后再去回望，回望她也回望自己。我觉得这个是本身就可以带来更多的思考吧，无论是情感上的还是对自己的人生或者对上一代她们的人生、她们的经历，都是一个重新思考的过程。

徐小涵（作者）: 我觉得女性凝视这四个字，其实挺重的。我觉得其实所谓凝视，不管是我们把镜头对向谁，其实最后都是看自己吧，就像刚才梦奇姐说我为什么这么忏悔，其实就是因为我拍的过程中不管我对于被拍摄者到底有多么多的感受，其实最后还是落在我个人。我在这段拍摄经历中，我学到了什么，我能不能把它作为我的一个参照物，我可以在之后的不管是创作也好，还是个人的成长也好，有一种新的思考和想法。这个是我的理解。对于我这个片子的一个女性凝视的角度，然后其次是从那个Nuala，这一次带来的，她妈妈和她的这个创作。让我想到了，我觉得母女之间的凝视可能甚至要比起孙子和姥姥奶奶那一代的凝视要更加的激烈。可能因为我们年龄小，去回望老一代人会天然的带有一种温柔的，柔和的，更加流动的一种态度，但是其实我们在面对妈妈的时候，反而有的时候她是我们最亲近的人，我们没有办法去很好的把握那个力度的时候，我们有的时候还会选择一种更扩张、更直接的一种方式。我觉得其实有的时候这样的凝视也会带来不一样的效果，其实所谓的凝视更多的是一种交流态度，就是你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去与你的被拍摄对象进行交流，不一样的拍摄对象可以用不一样的方式，我觉得。最后的结果肯定都是为了形成一种平等的沟通以及那种心灵到心灵之间的连接。

郭一骄（主持）: 好，谢谢三位导演的回应，也非常荣幸能够在今天观看三位导演的作品。我们的时间差不太多了，也感谢各位今天能够来，带来这么多好的问题。另外就是在正式结束之前呢，提醒大家一下明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合，我们还有另外两部非常优秀的作品，期待能够再次看到大家。另外就是周日我们有梦奇和高昂的番外谈，继续延续今天的话题。周日三点钟，也希望到时能够见到大家。

映后交流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