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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oph Niemann【德】| 图
老周 | 文
今天，是你陪着老周的第1726天！
恕我无知，乍一看，还以为是成语，后来才知道，是一个网络词，好像是“吃地沟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这句话的缩写，倒不是心比天高的意思，而是——“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于是，还被调侃成“生日本人的气，砸中国人的车”等等。在我看来，地命海心的人，哪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真正直，但结局（下场）——真不好，尤其在王朝末世。想当初，我们敬爱的毛主席，在湖南读书时，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同学——萧瑜，一个是青年教师——黎锦熙。后来，萧瑜进了国民政府，官至农林部副部长；而，黎锦熙一直教书育人，成了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这个黎锦熙和毛主席是老乡，都是湘潭人，正经的书香门第，祖上几辈都是做官的。其中，以他的族祖——黎吉云最为有名。黎吉云的仕途，一开始很顺。道光十三年，中了进士之后，点翰林院庶吉士，后成为翰林院编修。这对当时的读书人来说，前途一片光明，形势一片大好，只要老老实实伺候好上司和皇上，出几个考差，收一堆举人进士的学生，然后就可以平步青云了。而，他偏做了御史。其实，做御史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得罪太多的人，前程也不会太差。坏就坏在，黎吉云的“地命海心”上了——他很较真，正经八百地做了一个真御史。
如你所知，大清到了道光时期，已经步入末世。实话说，皇上依然很职业，眼看着国库空虚，海内外又不太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总想着把事办好一点，中兴一把，扭转局面。可，哪有那么容易，王朝末世百事哀，最哀的，就是——吏治。王朝初年，玩忽职守、徇私舞弊、贪污腐败，也许只是少数人。而，到了王朝末期，干这些烂事就成了风气，上下一致，大家一起使坏。谁要是不坏，上下一起踩他，先把他踩到烂泥里再说。原因太简单——你，挡了他们的财路。你看，咸丰时期，黎吉云雄赳赳气昂昂地当了御史。咸丰18岁继位，意气风发，撤掉了老臣——穆彰阿，重新重用——林则徐，本想有所作为，但他跟他爹一样，生在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志向大，脾气大，毛病也大。外加年轻，缺乏经验，好人坏人分不清，容易被蒙，当然，那帮人也不客气——真的蒙他。御史，是言官，但，王朝末世的御史，不能说真话、办真事（详见《你，为什么不敢说真话？！》）。实在要说，也只能挑些鸡毛蒜皮，还得说得模棱两可。要是上面派差事，去调查大员，糊弄一下，说几句“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之类的屁话，还能借机结上“善”缘，积累政治资本，以后好做官。但，黎吉云却不这样，他当真了。因为，这时候，洪秀全已经造反了，天下多事——他要替皇上分忧。你看，皇上派他去稽查宫里的颜料库，这原本可是肥差。大内的库房，从来就没有丁是丁卯是卯的数，是营私舞弊的好去处。管理仓库的人，听说他来了，照例上银子、摆酒席，结果都被他挡回去了。调来账本一查，别的不说，冒领就有一大把——100次领料，最多一两次是真的宫里要用，剩下都是冒领出去卖钱了。这么大的好处，黎吉云一来，就给人断了。要知道，冒领这样的事，不光仓库管理员自己拿好处，得好处的人可多了去了，有些甚至关系到权力中枢的大人物。虽说，黎吉云还算手下留情，没有把所有借机捞好处的人都揪出来，但——断人财路，已经令人扼腕了。不仅如此，库房里的胥吏和工匠，在收料时，按惯例总要刁难进贡的人，不给贿赂，就卡着你，说你进贡的玩意儿不合格。黎吉云一来，就烧火——谁再这么干，就处理谁。于是，刁难没了，但，上上下下都气得不行。黎吉云还不明就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老是黑着脸。除此之外，他还上书，指出步兵统领衙门（相当于现在北京的警备司令部以及公安局的结合体），说这个衙门统兵20000多人，绿营还能勉强当差，而八旗兵连点卯都不来。所以，他要求切实整顿，凡是不来点卯的，一律不发工资。同时，加强管理，切实操练。实在不行就裁人，用裁人省下的军饷，给剩下的人加工资，鼓励他们好好干。实话说，黎吉云的这一手有错吗？当然没错，还值得点赞，当时的太平军已经打到南京了，整顿八旗兵马，理所应当。颜料库的事，已经得罪人了，这次惹到步兵统领衙门，就不是得罪这么简单了。你想，步兵统领衙门，是大清的近枝王公直接管的，为的就是方便弹压京里的高官显贵，来头大得很。众多八旗兵丁，都是跟着大清老祖宗打江山的满N代，吃着宫里的俸禄，谁敢多嘴？一个小小的御史，还是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吃了豹子胆。果然，不久，步兵统领衙门没有整顿，黎吉云就出事了。当时，太平天国北伐，进军神速，很快就打到了天津附近，一直抱持为皇上分忧之心的黎吉云，忧心忡忡。那时候，御史也分管京城的治安，手伸得长一点，也可以操心城防事务。听闻太平军这么快就打来了，黎吉云心急如焚，便坐上骡车，去各个城门查看。到了广渠门，黎吉云发现守城的八旗兵，吊儿郎当、嘻嘻哈哈，按要求的守城之具，多未准备。自打入主中原，进了北京，大清的皇帝都不放心汉人守城，而，满人又不会守城，一切都是稀里糊涂的。这回狼真来了，也不着急。他们不急，黎吉云急。看到这个情形，难免怒火中烧，就多说了几句，其中有一句是——等明天警讯加急了，城门不仅要关，而且要用大石块堵上。守城的将领上报，说——黎吉云谎报军情，制造恐慌，要我们明天关城门。实话说，满人真是蛮子，黎吉云所说的明天，我们都知道是“将来”的意思，可他们曲解字面——明天就是明天。这下好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王公大臣们，集体发难，将黎吉云交部议处。墙倒众人推，最后——黎吉云被顶格处理，降五级调用。黎吉云丢不起这个人，只好辞官回乡，种地抱娃去了。一个小小的御史，偏偏要替皇帝分忧，可，皇帝偏偏不领这个情。一腔热血，两肚皮操心的黎御史，就这样热脸贴了那么大的一个冷屁股，被一撸到底。末世王朝的皇帝，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回报那些一心为国、为他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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