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m Tsinganos【澳大利亚】| 图
老周 | 文
今天,是你陪着老周的第1683天!
一位上海的朋友,说——今年活得太累了,压力越来越大……身边那帮原来光鲜亮丽、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同事,居然开始自带午饭了!
我们的老祖宗,痛定思痛,给我们留下过这样的话——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当然,这是他们通过观察天象、仔细生活过后,总结出来的经验。于是,自古以来的官员,都知道——丰年,要存粮备荒;歉(灾)年,要赈济灾民——这,是“臣等”的责任。遗憾的是,知道不代表做到,尤其是经历过盛世的朝代,都会得一种病,在我看来,就是——盛世后遗症。你看,清朝的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史称——盛世。盛世的顶峰,就在乾隆一朝。乾隆吃得好、睡得香、玩得欢,活得长,当然,干的事也确实不少。他自我感觉还相当好,自称——十全老人(其实,就是想说自己是——十全皇帝)。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皇帝也不例外。你看,十全过后,王朝就进入了衰世。当年,来华的英国马嘎尔尼使团,虽然使命一个都没完成,但已经看出了——这个庞大的王朝,不过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当然,王朝的衰败,不仅仅是——钱,都让乾隆爷花得差不多了,而是——王朝的统治机器,已经严重老化。乾隆一死,他的好大儿——嘉庆,就着急忙慌地把老子最宠爱的大臣,下了大狱,全然不顾飘在半空的老子的感受,也不顾嫁给和珅做儿媳妇的妹妹的面子。于是,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但,这个清朝历史上最大的贪官,贪污腐化的恶行,并不限于贪污了许多的银子和宝物,这些银子宝物,尽管奉旨抄家的人,私吞了不少,交到嘉庆手里的那些,也足以吃“撑”。只是,由和珅造成的腐败的氛围,败坏的吏治,在当时而言,却已经积重难返,无法救治了。和珅一案,当时是大案,但,大案下面,还有若干次一等的案子,这些“次大案”,如果放在别的朝代,其实都不算小,但因为有“和珅案”在,只能算小。你看,湖南布政使——郑源璹(shu,二声),他的“卖官案”,就是众多“次大案”的一个。一个省的布政使,是这个省的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现在的省长。但,当时一省并列的长官有3个,除了布政使之外,还有按察使(相当于现在的政法委书记)和兵马指挥使(相当于现在的军区司令)。这3个大官,谁也摆平不了谁。于是,明朝中后期,就在这3个大官之上,加了一个中央委派的总督或者巡抚(相当于现在的省委书记)。到了清朝之后,这种体制被固化,所以,布政使就变成了老二,但权力依然不小,依然保留了较多的人事权。在形式上,下面官员的委派、升迁,要由布政使操办。只是,在督抚强势的情况下,真正决定官员命运的,并非布政使。不过,如果某个布政使的背景比较硬,来头比较大,硬是不买督抚的账,自己挂牌任免,在体制上,也不能说有什么错。这个郑源璹,在乾隆朝后期,官任湖南布政使,由于跟和珅走得近——背景比较硬,所以,湖南一省官员的委派,就他一个人说了算。那时候,地方官员的选拔,是朝廷的事,无论是科举考上的,还是捐班买来的,亦或是军功得来的,都得由吏部派到省里。在省里候选,有了空缺,就再由省里负责派到下面去。一般来说,凡是有权排遣的官员,无论是督抚还是布政使,都可以借机揩油。让你候选多长时间,补什么样的缺,里面大有名堂。但,那时候的规矩是——凡是科举正途上来的,理论上是不能让人家长期候着的,有些来头特别大的,比如从翰林院下来的老虎班,可以指定某个县令,说补救补;可以大做文章的,只是那些捐班和杂途上来的官员。当时,真正的卖官,省里是不大敢的,操作起来也有困难。真正的卖官,在原则上,是吏部官员的买卖。但,背靠大树好乘凉啊,郑源璹靠着和珅这棵大树呢,他可不管什么规矩,只要上面派来候补的官员,不管是谁,一律候着——明确告诉你,你要去的那个位置上,现在有人,你得等。即使来头大的指定省份的进士,也得等。想不等,也简单,拿钱来,根据县份的优劣,价码也有高低,少说也得万把两银子。那些指定省份的候补,当然要闹要争,可人家压根就不搭理,就一句话——那人还没退休,你得等。一来二去,拖到最后,盘缠用得差不多了,又舍不得这个官位,只好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当时用得最多的,就是——借高利贷,上任之后,想办法再还上。如果你是指定县份的,高利贷不用借,但,得派人到这个县里,让这个县的书吏带上银子,去省里帮你运作。而,县里早就知道你是指定的,你派人来求,自然答应。但,你上任后,帮你上位的书吏,再怎么横行不法,你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不了。反正,借高利贷也罢,找书吏帮忙也罢——这个贪官,你是做定了。如果不肯就范,就只能等。你看,案发之时,湘乡知县,按吏部的统计,已经委任了7年,但,实际才到任4个月,而,隔壁的湘潭知县,已经授任5年,却一直还没到任。这样能卖官、有人事任免权的官,自然肥得流油。你看,布政使衙门,光家眷就有400余人,连同家丁和仆人,俨然浩浩荡荡的一支军队。家里养了两个戏班,连台好戏,昼夜不息;儿女结婚,送部分家眷回老家,12条大船,旌旗耀彩,辉映河干。弹劾郑源璹的官员,感慨——郑源璹之恶,关键是坏了规矩。原来,下级也孝敬上级,官员们都按潜规则拿钱,但,彼此之间,都谨守一个分寸。盘剥搜刮不过分,老百姓也不会闹事。当官的,大官小官,都有当官之乐。但,自从和珅一党出来,潜规则也被破坏了。巴结孝敬上司,必须加倍,大家还比着来,你巴结100,我就孝顺200。如果你不懂事,就有像郑源璹这样的货,逼着你“懂事”。于是,官与官,大官与小官,官与吏,关系就乱了。彼此捞的钱多了,孝敬多了,阿谀奉承也翻了倍。只是,所有的负担,最后都得老百姓承担,弄得百姓痛苦,“压力越来越大”,活不下去。你看,乾隆爷活着的时候,中原五省的白莲教起义,其实就已经开始闹了,只是一直压着——盛世嘛,哪能有这种破事!等乾隆爷翘了辫子,嘉庆一看——我去!星星之火,已经燎原了。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扑灭,嘉庆也累趴下了。只是,到了乾隆年间,长时间的平安岁月,人口增加,物产也增加。至少处于社会高层的那部分人,机会多了,享受也更高级了。乾隆带头享受,无聊了就北狩,无趣了就南巡,钱花得像流水一样。这种时候,和珅这样的“高手”,说话办事,就越发入眼,连带着带坏了整个官场的风气。所谓圣主的自负,又使得这样的风气,无从修正,没有什么直臣,敢于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指出这一点。和珅倒台之后,即使刻意搜寻,满朝文武都找不出曾经抵制过“和相”的人(别看电视剧里,有刘墉和纪晓岚跟和珅对着干)。倒是,电视剧有一个桥段是真的——一个御史巡城,碰上了和珅府里嚣张的家丁,御史烧了家丁的车。和珅一倒,各种诸如此类的抵制事迹也都冒出来了。其实,所谓的抵制,都是若有若无,牵强附会,多是一些死无对证的“痛打落水狗”而已。皇帝换人了,和珅和郑源璹都伏法了,白莲教也镇压了。但,清朝的吏治,从此却一塌糊涂,不可逆地坏了下去,居然成了某种不可再生资源。嘉庆,看得清楚,却没有勇气和胆略,进行彻底整顿。只不过——堵上几个过于明显的窟窿,抓几个过于扎眼的贪官,也就罢了。你看,言辞激烈抨击时弊的翰林——洪亮吉,也被嘉庆发配去了新疆,种葡萄去了。大清,刚过了盛世,到了嘉庆手里,就只能得过且过了。说来也可怜,作为皇帝,嘉庆处处节省,不敢出巡,喜欢大臣们穿补丁衣服,有点事就哭哭啼啼,下罪己诏,即使如此,也没能唤醒文武的天良。后来,到了他儿子手上,这个曾经显赫的王朝,已接近崩溃的边缘。盛世后遗症,发作起来,既无奈又可怕,既可怕又无助。推荐阅读(点击图片即可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