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风臭十里。
情感
2024-11-28 10:59
江苏
Jim Cooke【美】| 图
老周 | 文
今天,是你陪着老周的第1721天!
一位武汉的朋友,没事找事,他问——当下的谁,属于“读书人的败类”?
你看,我偶尔接个广告,就有人像走城门似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来往之间,还不忘说一句“没想到,你也喜欢钱”。啊呀……我真是“败类”啊。至于当下的败类还有谁,我不认识,反正肯定有(还不少),百年之后,自会呈堂。至于以前的败类,我倒是可以说一说,可能——现在的败类就是以前的败类的“模仿秀”。如你所知,书读得越多,未必越懂事,也未必越通透,还可能是“读书读书,越读越输”。他,可是清末民初、湖南地区顶风臭十里的“网红”。这家伙中过进士,做过吏部主事(相当于现在的组织部,专门负责“玩人”),后来不知何故弃官不做,回到长沙做起了乡绅。那年头,做乡绅是有规矩的,不仅要为乡里办点公益,而且行为上也要自我约束和讲究。可,这家伙偏不,他要做名士,我行我素,个性十足,想干吗就干吗,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名士放浪形骸,不拘礼法,也可以理解,只是不能做坏事害人吧?可,这位名士,却什么都干:狂嫖滥赌,他干了;欺男霸女,他干了;囤货奇居,他干了;夺人家业,将孤儿寡母扫地出门,他也干了……
一个读书人,活成了恶霸,那就是“把书读进了狗肚子”。戊戌维新那年,攻击变法最疯狂的,就有他。这家伙不仅对湖南新政大加阻挠,还为政变后的反攻倒算,提供了不少黑材料。康有为打着孔子的旗号变法,大家都心照不宣,就他跳出来说——康有为“其貌则孔,其心则夷”。大清覆灭前一年,长沙闹饥荒,作为士绅,他不但不张罗救灾,反而乘机囤粮,对长沙的饥民抢米风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你想想,我们之前去超市抢盐、抢米、抢方便面……是不是异曲同工)。这家伙被朝廷查办事端的官员,恨得牙根痒、血倒流,如果不是革命来得快,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到了民国,这家伙依然如故,甚至变本加厉,逮谁咬谁,以至于袁世凯时代的湖南督军——汤芗铭拿了他,准备就地正法,后来还是“湖湘第一才子”——王闿运(详见《还钱!还钱!还钱!》)在袁世凯面前说了几句好话,才平了事。那时候,大家提到“劣绅”两字,估计十个人有九个人会骂叶德辉。60岁以后,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居然开始研究“房中术”,还刊印了《素女经》,大卖了一把,赚了不少“贩黄”的钱,而且还收买了若干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在家里天天操练。此前,因为在汤屠户(汤芗铭)那儿差点掉了脑袋,他就开始在军阀身上下功夫。此后的湖南,走马灯似的换主子,你来我往,谁都要给他面子,尽管国人皆曰可杀,但再也没有官家来动他了。反而,当时长沙的“高尚”社交场所,却总有他的影子,一脸麻子,面目可憎,还在那高谈阔论,嬉笑怒骂,旁若无人。1927年,北伐军扫过湖南,农民运动风起云涌,湖南的一半是投身革命的唐生智(详见《他们,太让鬼神为难了》)的天下,一半是农民协会的天下。在农民运动的冲击下,原来的乡绅大多变成了“土豪劣绅”,威风扫地,被戴上高帽子游街的,不知凡几。这种情形下,一般正常人应该收敛才是,可这家伙偏不,依然说三道四。当时,湖南农民协会的首领——柳直荀(就是毛主席答李淑一词中——“我失骄杨君失柳”里的“柳”),很能干,把农会搞得十分火热,掌握了省团防局的武装,声势浩大,动辄抓土豪劣绅戴高帽、游大街。一次,四乡的农民照例进城开会,叶德辉就对人说,他为农会拟了一副对子:上联:农运宏开,稻粱粟麦黍稷,无非杂种
下联:会场广阔,马牛羊鸡犬豕,尽是畜生
横批:斌尖卡傀意思就是——不文、不武,不大、不小,不上、不下,不人、不鬼。结局可想而知——消息走漏,这家伙被早就恨死了他的农会抓了起来,公审之后,喂了一颗子弹,翘了辫子。听闻叶德辉被抓,章太炎还发了个电报来求情,说——此人固然该杀,但念他是个读书的种子,还是饶他一命为好。只是收到电报时,这家伙早就喝了孟婆汤,去了畜生道。当然,章太炎的说法也没错,叶德辉人虽然坏,却真是个读书的种子,不仅书读得多,而且藏书颇丰,近代书家,谁不知道“景梅阁”(他的藏书楼)?他的目录学兼读书札记的《书林清话》,直到今天,依然是此行当的必读书。只是,能读书又有见识,却掩不了这家伙的恶行。湖南的农民运动,过火的行为不少,但杀了叶德辉,却是他罪有应得。晚清的绅士劣化,叶德辉算是一个典型,在他身上,反映出——一个转型时代,社会中坚层的某种带有典型意义的趋向——只要处在社会的转型期,类似的败类、同样的堕落就免不了。推荐阅读(点击图片即可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