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大家来到《探秘之夜》,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彭美夭。依照惯例,我将为大家介绍本节目的规则……”
距离节目开始录制还有半个小时,我正在核对主持流程,一名工作人员忽然跑了过来。
“彭姐,你看见望望了吗?”她脸上满是焦色,“我们找了一圈了,望望好像不见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立刻加入了寻人队伍,此时同事们都离了岗,各处都是呼喊这位节目挑战者的声音。
据工作人员说,约一小时前,望望在休息室和母亲邓福香产生了矛盾,而后望望就赌气离开了休息室。
邓福香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她却不见了。
我没法责怪邓福香,毕竟望望自幼就因病导致心智残缺,心理上永远停在三四岁。
很多时候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外人眼里的吵架,其实是望望的一种表达方式。
说起来,望望能来参加节目,也是因为邓福香在和她沟通中意外发现她有着“透视眼”能力——
无论自己手里拿着什么花色、什么点数的扑克牌,望望总能答出来。
二十分钟后,我们终于有了望望的下落。
却不是在办公室角落里找到人,而是在某本地直播间里看见了正在高档酒店露天阳台上嘿嘿笑着的望望。
开直播间的是秦仁辛,他的镜头一会儿对准桌上的英式小甜点一会儿对准不远处的望望,配文是:
爸爸不关心你是不是神人,只关心你开不开心……
“这个垃圾!”有同事破口大骂。
在确定这期节目以望望为主人公之前,我们对她进行过背景调查。
二十多年前,当望望频繁出现痴傻症状后,秦仁辛就抛下了母女二人一走了之。
秦仁辛的新住址离邓福香的家并不远,他不仅知道母女生活有多艰难,还多次带头耻笑望望。
他将母女视作下饭谈资,但在得知望望有特异功能后,他马上将自己打造成了“最好的爸爸”。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她妈带着她四处上节目,根本就没考虑过她的感受,我是在救她!
你们也只是想拿她作乐,什么探究,什么科学,只是变相的耍猴而已!”
秦仁辛绝口不提自己躲保安、撬门锁、私自拐走望望的事,被警察带走时还沉浸在自己标榜的正义里无法自拔。
邓福香的表情非常难看,她当然不想让望望和秦仁辛有任何接触,奈何望望实在是没有分辨好坏人的能力。
邓福香只能摸出一张大王牌和一张红桃K,又指了指秦仁辛,一脸严肃地瞪着望望。
望望脸上出现几分做错事的愧色,她张开口想要分辩,可邓福香来不及理她,她要去和被打扰到的酒店及节目组道歉。
望望在邓福香身后追了几步,很快就被落下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蹲在了原地。
在瞄了一会儿来往的行人后,她又挪去了旁侧的角落。
“彭姐,你觉得这个透视眼是真的吗?”
节目录制间隙,有同事跟我搭话。
为了验证望望有没有透视眼,节目组已经提前对望望进行了多种形式的实验。
方才实验的概览和结果已经对嘉宾和观众展示完毕,现下节目组正在准备道具,要让望望进行现场表演。
“不好说。”我的目光在望望和邓福香之间来回移动,最后摇摇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假的,可……”同事没说下去,她往前站了些,想把母女之间的互动看得更真切些。
同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多次验证中,我们发现唯有扑克牌在邓福香手上时,望望才能答对。
然而当我们寻找两人的“作弊”方式时,却意外地一无所获。
起先我们都猜测邓福香会通过发问或者肢体语言来提醒望望,可是通过控制变量的方式。
我们发现当望望面对不开口的邓福香或背对自己的邓福香时,虽然回答时间会有所延长,但依旧能答对。
于是我们又怀疑两人会通过服装颜色、发绳位置等传递信息。
然而扑克牌的花色与数字有太多组合方式了,靠这类办法似乎很难做到。
最后我们把目光放在了望望的玩具上。
望望是很怕人和陌生环境的,如果没有邓福香在旁侧安抚,她会很焦躁。
当邓福香不能守着望望,或者望望过度紧张时,她就需要一个玩具来稳定情绪。
考虑到那个玩具通常颜色鲜艳、形状多变,还会发声或者会动,我们一致觉得其会是个传递信息的好介质。
但是当玩具皆由节目组提供时,望望依旧能答对。
“或许是她的超能力其实不止透视眼这一种呢?”
有嘉宾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为了更好的说明,她讲起了那只52赫兹的鲸鱼。
“它的发声频率不在其他鲸鱼能接收到的范围之内,所以对其他鲸鱼来说它是一个哑巴,那么望望和邓女士会不会也有着我们听不到的声音?”
这个观点马上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
人也是一种动物,既然这种现象已经在鲸鱼身上出现过了,那么出现在人身上也有几分合理。
而且邓福香与望望是母女关系,望望是有可能遗传到她的能力的。
不过邓福香否定了这个观点。
她说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不信可以去问她的邻居,她平日里从未有过表达上的问题。
邻居肯定了邓福香的说法,但节目组依旧要进行科学的验证,几台检测机器被抬到现场时有嘉宾冲我打手势,想让我找机会吓望望或者邓福香一跳。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觉得假如这对母女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能力,她们或许会为了获得大奖而选择掩盖真相,但在遭受惊吓时,她们很有可能来不及伪装。
我不是很想这样做。
首先,这么做并不礼貌,其次先前我们还做过几次实验,当时望望面对的是邓福香的照片,但她依旧答上来了。
我们还试过给邓福香拿A种扑克牌,但给望望看手持B种扑克牌的邓福香照片,而望望答出来的是B。
从这个实验上看,母女使用声音交流的概率不大,同时因为这个实验好还原,所以节目组打算稍后进行现场演示。
我并不明白望望是如何“看”到扑克牌的,但我对真相没有那么执着。
虽然节目的本质是走近科学,是揭秘,但在以往,也有过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或者因为技术手段、人为因素等无法得出确切结论的时候。
在这些情况下,节目组不会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果一定要为了真相不择手段,那么节目组也不会把判定是否能得到大奖的权利交到观众们手上。
除了这几点理由外,我个人也希望望望的透视眼能够因为无法被找到破绽而被更多观众认定为超自然事件。
因为节目组的大奖是一百万奖金,而这对母女是肉眼可见的贫穷。
望望这种孩子通常没有那么久的生命,而邓福香的这一生不该永远辛劳。
尽管我并不打算遵循嘉宾的指示,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档三十分钟左右的节目,真实的录制过程可能会长达几个小时,并且没有休息时间。
这对望望来说太过难熬,同时因灯光聚集而格外热的拍摄现场、过多的观众都令她觉得不适,饶是邓福香不断用玩具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还是想要逃离。
就在望望分外敏感的时候,仪器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吱啦一声响彻底引爆了她的神经,她大叫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身就逃向了后台。
她潜意识里以为看起来昏暗些的后台能成为她的避风港,然而此刻后台满是辅助录制的工作人员,望望冲进去后又因为被吓到而拼命尖叫逃窜,一时间各处人仰马翻。
邓福香原本只当这是一次意外,她甚至都习惯性地弯下腰开始道歉,可嘉宾反复确认仪器有没有测到什么的兴奋模样让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那张脸上的情绪她太熟悉了,在秦仁辛脸上,在强行砸开家门伸进来一只手机猛拍的无下限博主们脸上,在多年不曾走动过的亲戚脸上,她都见过那种表情。
那是一面讨伐她拿望望博眼球、嫌恶她“说谎”“演戏”“想红”,一面恨不得把她和望望解剖了再开始收独家展览门票钱的恶臭表情。
于是邓福香发火了。
尽管不是我的过失,但我必须要来圆场。
我使尽浑身解数致歉、说好话、阴阳怪气嘉宾但不能真的令他感到不满。
好容易哄得邓福香和望望情绪平稳些,我又赶紧岔开话题,让邓福香介绍下透视眼背后的故事。
许是为了获得大奖,邓福香很快决定配合着让此事翻篇,她拿出一副扑克牌,说这是她拿给望望用的第一副牌。
“我看这牌上好像写了很多字?”我示意镜头靠近些,那牌很旧,能看到一些卷边和疑似来自望望的牙印。
“哦,每张牌上写的还不一样呢!这张是小汽车,这张是烧水壶……邓女士,这些字是用来做什么的啊?”
“我拿这个当望望的教学卡片。”
邓福香告诉我们,对望望来说,数量多且图案不同的扑克牌比较有吸引力,于是她就把生活中常见的事物划分成了四个类别。
红色表示危险,黑色表示安全,之后再根据需不需要有人协助来进一步细分。
数字的大小代表事物的危险程度,小王是用来指代望望的,而大王多是用来代表大人。
起先邓福香是用家里的东西给望望做训练,等望望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懂得小心明火、远离窗边后,她又带着望望走出家门,将附近的高楼大厦、一草一木等都认了个遍。
邓福香说得简单,但我们都能猜到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已经有观众被打动,开始抹起了泪水。
然而录制突然被观众席间传出的一声暴呵打断了。
赶在开口的家伙冲到邓福香面前之前,保安及时将他拦下了。
但他一手高举着手机,一手遥遥指着邓福香的鼻子,大骂她是个混蛋。
根据此人嘴里蹦出来的关键词,前来了解缘由的导演很快搜到了一则视频。
我离得近,听见她皱着眉头说秦仁辛又来作妖了。
考虑到秦仁辛此时多半还在警局,以及视频的转评量增长过快,我猜测视频和水军都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大概是屡屡被网友戳穿自己虚假的好爸爸身份,这次秦仁辛选择抹黑邓福香,他放出了不少邓福香呵斥望望的内容,指责邓福香根本是个蛇蝎毒妇。
不了解母女相处模式的网友们被断章取义的视频迷惑,纷纷表示自己瞎了眼,居然会觉得邓福香是个好人。
而在水军的引导下,还开始有人呼吁要把望望还给爸爸。
评论区的各种奇葩言论气得我发笑,我敢肯定那些否认邓福香付出的人要么是从未照顾过小孩子,也从未留意过母亲们,要么是单纯的冷血且黑心。
小孩子可不是敷衍对待也能喝风长大的游戏NPC,即使是一根不起眼的头发丝,也能在娇嫩的手指上留下终身不退的勒痕。
望望不是寻常小孩,无论是旺盛的精力,不会控制的成人力道或是快速转变的情绪,都能令人身心俱疲。
邓福香是寻常母亲,有时刻紧绷的神经、低声下气的姿态和日渐衰老的身体,可每个难处都遭视而不见。
又蠢又坏的人要求她永远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洁净得没有褶皱的衣服和饱满积极的情绪,同时对那个多抱孩子一秒都嫌累的家伙给予无限宽容。
她什么都做了,却被困在与生俱来的使命囚笼里,他什么都不必做,也能被冠上千年一回的慈悲神明显灵光环,享追捧受叩拜。
闹事者认定邓福香对望望不好,他呼吁大家不要投票给邓福香:“她就是为了骗大奖才养望望的,我们决不能让无耻之人如愿!”
发表了一通荒谬言论后,闹事者又对节目组展开了攻击,他觉得望望根本没有透视眼,一切都是节目组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她身上绝对藏东西了!我信不过你们!如果不让我来检查,就说明你们同流合污!”
面对这种无赖,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赶他出去啊。
有人觉得我们是心虚了?
那也请出去吧。
“我不想要大奖!”
闹事者的恶意揣测令邓福香难堪,这肯定不是她第一次遭到曲解。
可无论她如何解释,都只会迎来更多的污蔑。她在这一瞬间崩溃大吼,眼泪也跟着滚落下来。
“就算没有大奖我也养得了望望!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望望每次看到你们的节目,都会很激动而已!”
我跑去安抚邓福香,然而就在我靠近的那一刻,紧紧贴在邓福香身侧的望望竟张开口狠狠咬了过来。
“啊!”
我发出一声惨叫,而赶来查看我情况的同事们也险些遭到望望的攻击。
由于望望的阻拦,我们连包纸巾都不敢丢给邓福香,只能暂时让伤透心的她和望望相互依偎。
衣物比较结实,我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看着那排泛红的牙印,望望狠绝的眼神浮现在了我脑中。
她大概是看见邓福香在哭,误以为我们伤害了妈妈,所以才突然变脸了吧?
我既觉得有点倒霉又觉得心酸,正准备自嘲时,一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
我猛地僵硬在原地,好半天才动起来,跑去翻找望望的实验记录视频。
半个多小时后邓福香来找我道歉,怕我们质疑望望居然会看节目,她补充说望望更多的是对赞助商们送出的礼物感兴趣。
对于那些没能拿到大奖的挑战者,赞助商都会送上民宿体验大礼包,里面还包括了特色海岛一日游、游轮大餐、非遗体验等。
可能是大餐的画面丰富又诱人,所以望望特别喜欢。
“对于望望的透视眼,我有个猜测,想跟你说说。”
我跟邓福香表示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既没有得到证实,也不会被节目组采用。
“我觉得她看的不是牌,是你。”
为了便于理解,我给邓福香讲了一匹会算数的小马的故事。
人们以为它真的能认清数字,实际上小马是发现“计算成功”人们会很高兴,“计算失败”人们会很失落。
那些负面的情绪会让它害怕,所以它会努力背下“计算成功”的情况。
我还给邓福香看了一则视频,视频的内容是说狗会根据主人的语气做出反应。
当人用恶劣的语气夸奖它,它会以为自己遭到了训斥,继而变得很恐惧。
而当人用愉快的语气责骂它,它会以为自己正在被表扬,情绪马上就变得欢乐。
在我看来,望望就相当于那匹小马、那只小狗,对人来说差别不大的表情和语气,在她眼里却十分清晰。
正是因为望望对邓福香的熟悉,因而即使面对背对着自己的妈妈,她也能认出来那张牌。
她记得邓福香发觉自己能认出牌来的喜悦,所以一次次地回答正确。
“不可能吧……”邓福香否认道,我赶紧再次重申这只是我的见解,其决定不了任何事。
而我把这个猜测说出来,是想让邓福香知道,尽管望望表达不出来,但她真的有在在乎妈妈。
有工作人员来叫邓福香回去继续录制,她先我一步离开,脚步却有些打晃。
或许她已经想起了一些足够支持我的猜想的细节。
回到录制现场后,邓福香忽然提出她决定放弃录制。
她向着每个方向鞠躬致歉,泪水再次爬满脸庞。
她说自己用扑克牌教望望的初衷,就是希望望望能对周围的环境有个基本认知。
让望望不要闯红灯,不要玩刀,不要独自下河去游泳。
但她现在意识到,望望的认知体系可能并没有建立起来。
“我要趁还来得及,重新找一种方式教会她。
我要让她安全地活下去,在房间里,在马路上,在我没有办法顾及到她的任何地方。”
虽然录制没有完成,但导演还是决定做出这期节目。
她放了很多邓福香与望望互动的镜头和工作人员焦头烂额地安抚望望的镜头进去,算是给秦仁辛的污蔑一个回击。
赞助商也决定将礼包送给邓福香与望望,并慷慨地表示可以把一日游改成三日。
就在我们大家尽力想多帮邓福香一点时,秦仁辛又跳出来使坏了。
他跑去赞助商那里要求兑奖,说邓福香和望望有事不能来,这三日旅行只能归给他一人。
在遭到拒绝后,他开始日日跑去撒泼。
赞助商并未因他闹事就屈服,而是将节目报名单甩出来,声明兑奖人必须与报名单上一致。
报名单上当然只有望望和作为监护人的邓福香,秦仁辛没成功占上便宜,便去走访邻居,使出各种手段诱导街坊说邓福香坏话,给自己脸上贴金,企图号召那些不理智的人网暴邓福香。
他还开始找律师,颠倒黑白说自己缺席皆是因为邓福香不许他靠近望望,现在饱受骨肉分离之苦的他要把望望抢回来。
几乎每隔几天我就能听说一起秦仁辛搞出的荒唐事,就在导演决定加强安保工作时,一个极糟糕的消息传来——秦仁辛掳走了望望。
那天秦仁辛带了许多人砸开了邓福香的家门,他一面殴打邓福香,一面指挥其他人将家里东西尽数砸烂,望望冲上来要保护妈妈,却被连拖带拽地拉上了车。
“父亲”的身份令秦仁辛嚣张至极,在抢走望望的第二天他就扯着望望去参加了直播节目。
在讲了许多虚构出来的不易后,秦仁辛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扑克牌,要望望施展特异功能。
但他期待的画面始终没有出现。
最终,当直播主持人还在努力找补时,恼羞成怒的秦仁辛将扑克牌用力摔在了望望脸上,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大量志愿者的共同努力,在望望被抢走的第四天,秦仁辛的临时住所终于被找到。
但各处都不见望望的身影。
面对大家的追问,秦仁辛始终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伸着手,一副不给钱不开口的样子。
最后大家是从相邻商铺的监控以及过往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里找到了望望的踪迹——
直播结束的那天,秦仁辛把望望关在了门外,而随着一辆运送渣土的大卡车经过,望望消失在了画面里。
由于影像资料不连贯,根本没法判断望望是被撞了还是离开时恰好被车辆挡住了。
秦仁辛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就算面对自己粗暴推搡望望的画面,就算大伙推算出望望在门外徘徊了三个多小时,他依旧脸部红心不跳地扯谎说望望在门外是因为望望想透气,自己也只让她在门外待了五分钟。
“谁知道她那么蠢,还会乱跑呢?”
秦仁辛对心急如焚的大家嗤之以鼻,并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往路中央跳去。
“你们想太多啦!她那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撞,你看我就没有——”
伴随着一阵刹车声,秦仁辛彻底安静了。
连着几天,我在下班后都会帮着邓福香寻找望望。
邓福香很焦虑,因为望望丢失的位置离家太远,她极有可能因为不熟悉环境而遭遇危险。
邓福香还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之中,她不断地问自己那天为什么没有爆发潜力救下望望。
为什么没有先教会望望逃跑,以及为什么没有带给望望健全的身体。
为什么曾经要指责都是望望才害得自己没法过上好日子?
就在希望逐渐渺茫的时候,有人打来了电话,说是看见了一个酷似望望的人。
还好,那确实是望望。
她的鞋子布满尘土,衣服也脏兮兮的,但她没有受伤,头发甚至还梳理过,扎了两个歪歪扭扭的辫子。
邓福香激动万分,冲上去就要抱住望望。
可望望退开了一步,她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举到了邓福香眼前。
盒子里装着一块黄橙橙的英式小甜点。
我认出来,那块点心长得跟赞助商广告图上的甜品很像。
或许这才是望望对我的节目感兴趣的原因。
邓福香不记得,但望望记得妈妈想吃好吃的。
我想起报名表上靠在一起的两个名字,能造就眼前这幕的,并非只有邓福香一个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