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吉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到窗口办公的这一天。
他当年来这单位的时候都没想能待这么长时间。
彼时商周大战刚结束，他老师，也就是现在的姜主任领了个差事说是封神。
当年封神简单，填个表盖个章这事儿就算完了，最后在封神榜上公示三十个工作日这神就算封了。
不过那会儿工作量大，姜主任的这几个徒弟大部分都是技术出身有自己的事儿干，只能让武吉过来帮忙。
结果一干就是小三千年。
起初封完神他就想走，姜主任给劝住了。
画了个饼说让他在办公室先做着，大小办公室也算是个编制，将来无论是调还是考总能回到神仙总局。
更何况封神办公室活也轻松，还有时间干副业。
武吉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雷震子那小子听说在天象局累的头都秃了，自己在科室里喝茶水怎么想怎么比他都要好，于是就这么呆了下去。
千年的时光能把任何雄心壮志磨掉，当年想着封王拜相的武吉到现在成了办公室里的副科长，代替每天忙的转圈圈的姜主任管理科室工作。
武吉想着自己就这么下去也挺好，再干上两千年就能退休了，生活充满了希望。
可是最近几年情况发生了变化，封神业务仿佛是一夜之间多了起来。
而且天上的要求也变了，数据时代，干什么都得有标准有要求，以往那种松垮的审核标准现在变成了一整套规范的体系。
武吉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没办法，找魔礼青喝了顿酒，送了点特产，搞了几个办公室的编制下来。
他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想着这工作工资实在是太低，别再没人来。
结果等看名单的时候眼都直了，这分考的一个比一个高，等到那些小娃娃报道他依然有做梦的感觉。
“武哥，没办法，工地打灰忒累。”
一个晒得黢黑的小伙子听完他的担忧后解释道。
干活的人多了，武吉觉得大家又能恢复到以前摸鱼的状态，可是却发现工作量又是一轮暴涨。
这回他找魔礼青的时候对方说什么都不收姜主任钓的那几条鱼了，把他气得够呛。
没办法，他只能亲自上阵。
封神窗口在神仙总局服务大厅的角落里，早年间就一个，基本也没什么人来，想封神的打个电话就完事了，表都不用自己填。
这几年人越来越多，窗口从一个变成了十五个，这才堪堪承受得住澎湃的申请。
“您好，我来办封神业务。”
今天第一个来办事的是个女孩，脸上贴着一个挺白的小伙子的贴纸。
“请问是谁要封神呢？”武吉礼貌问道。
“不是谁，是我们家哥哥的舞蹈。”女孩客客气气地掏出来一个视频。
武吉戴上老花镜仔细瞅了瞅，办事窗口的灯光太亮，他费了点劲才看清上面的画面。
似乎是一场表演秀，十来个小伙子在舞台上跳舞，长得看上去都一个样子，武吉下意识问：“哪个？”
“跳得最好的那个啊。”女孩愣了下，说道。
武吉脑袋上冒出汗来，他觉得这几个人跳的动作都大差不差。
可能是察觉到了武吉的为难，亦或者是对他长时间的沉默感到不耐烦，女孩终于指出了她所说的“哥哥”位于什么地方。
“嚯，是他啊，我刚刚都没注意！”
武吉松了口气，可马上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女孩杀人般的目光投了过来。
“行了，找到就赶紧办，我没那么多时间！”她不耐烦地说。
“行，行。”
武吉透过老花镜终于确定了要封神的那个小伙子。
他没敢问叫什么名字，靠着搜索引擎找到了对方的相关信息。
可刚把对方信息输入封神系统，他却皱起了眉头。
“那个……这个小伙子已经封神了。”武吉客客气气地说。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啊，我说的是这场舞蹈封神。”小姑娘嚷嚷道。
“舞蹈也能封神了？”武吉有点诧异。
“当然了，我这么说吧，我们家哥哥，年初右手大拇指封的神。
又过了俩月我把他算上脚指头连带鼻毛都给封了。
到现在我们家哥哥名下封了有四十二个神，算上这场演出就有十二个封神现场了，你懂了吧？”
“但是封神怎么能是人体器官呢……”武吉为难道。
“那怎么了，刑天不也算神吗？”
“刑天他……”
“去了个脑袋，剩下的都算是器官也能封个神。”
小姑娘明显已经查了个清清楚楚。
武吉有些头疼，刑天这事儿他经手的，当年他算是二批入得神榜。
大家一看老同志了也颇有名望，最后顺水推舟也就给他封了，没想到几千年后给自己挖了个雷。
“那行吧，但是演出……”武吉挠了挠头说。
“演出也算是神的一部分。”
“可是就一场……”
“准确地说是他两分五十秒到两分五十五秒的那个动作。
你别管了，封就行了，我也不让你为难，我哥哥剩下那三十秒的片段咱们改日再封。”
小姑娘语气缓和了点，善解人意道。
武吉咬着牙盖了章，小姑娘乐呵呵地走了。
旁边窗口刚上岸的工地小哥见状凑过来说：
“没事科长，现在这种情况太多了，只要火就能封神，
咱们只需要让他们提交数据量就行，达标就盖章，太较真了小心人家投诉你。”
“她能投诉我什么！她能投诉我什么！她的投诉都是交到我这来的！老子不认！”
武吉气得拍了桌子，结果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随后便看到有人举起了手机。
“各位！没事儿！桌子坏了！”
工地小哥连忙解释，手机终于放下，两人松了口气。
武吉也不敢再发什么脾气，彻底搞清楚了自己的定位。
上午来的几个来办封神业务的都是些年轻人。
有给明星歌舞封神的，有给漫画分镜封神的，还有给导演微博封神和游戏选手操作封神的。
武吉这辈子没一口气封过这么多神，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姜主任这几年天天告病在家了。
不过好在他业务能力这么多年没怎么退化，很快就熟悉了工作流程：
接受申请，核对数据，然后封神。
做起来简单得很。
好不容易熟悉了工作，正准备趁着没人来封神偷会儿懒，武吉却又被工地小哥叫到了另一个窗口。
“武主任，真不好意思，我有点闹肚子，我们那个窗口现在又有个急活，您能不能替我顶一会儿？”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说，黝黑的脸上满是憨厚。
武吉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没工作，替一下就替一下，于是便去了小哥所在的封神仲裁窗口。
这窗口也是这几年刚设的，往年出了什么关于封神的纠纷，大家都是神仙圈子里的，喝顿酒说开了就没事了。
但是这几年乱七八糟的神越来越多，导致封神办公室不得不设置了这个窗口。
工地小哥领着武吉来到自己的工位，看见那两个正在吵架的男士大声道：
“这是我们的领导武主任，你们有什么纠纷可以跟他说。”
随后他一眨眼就溜了。
武吉隐约感觉这小子给自己了个雷，但是既然已经出现了，他自然不会临阵脱逃，坐到了工位上客客气气地说：
“请问您二位有什么纠纷？”
这两个小伙子一个长发，一个胖子，留长发的男士见状急忙说道：
“领导，可来了个能说话算数的了，是这样，我是个手机自媒体，我们上周发了一条视频，是绿豆手机17的介绍视频。
这个手机呢，厂家早就封过神了，有证书，也有公示。
但是现在这小子在我们评论区底下说绿豆手机不配，所以我们才想着找人起诉他。”
胖子明显不服：“我就在网上质疑一下怎么了？怎么还就要起诉我了？”
“你质疑一个已经被公示过了的神机，那就是故意找茬，别说起诉你了，再闹腾拘你！”长头发冷笑。
武吉连忙打圆场，胖子也明显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
“那我没质疑神机，我质疑的是你们的测评，你别扩大化哈。”
长头发听完更得意了，从包里掏出来一张纸说道：“不好意思了，我们也是神自媒体。”
武吉有点愣：“自媒体也能封神？”
长头发解释：“这不是你们办公室的规定吗，粉丝超五百万的都能封神。
领导我理解您，这活确实累，但是咱既然设下了这个规定就得遵守不是……”
“放屁！五百万粉丝一个视频就才有十五个评论？说出去谁信啊！全是买的吧。”小胖质疑。
“你别管是不是买的，”长头发理直气壮。
“总之你对封神办公室公示过的合法神进行了诽谤，我们就有向你追责的权利！”
武吉皱起了眉头，说道：“买的肯定是不能算的……”
“那我们接受监督，您可以自己去数一遍核实一下。”
长头发横得很，“我们这可都是活粉，经过清粉检验的。”
武吉想了想自己实在犯不上为了这么个事儿再去跟个孙子似的翻这长头发的粉丝列表，于是只能用抱歉的目光看向小胖子。
好在小胖子已经被长头发的一番操作给吓傻了，根本没注意到在场犯怂的家伙不止他一个。
仲裁结果为小胖子向长头发的自媒体道歉，置顶在小胖子账号主页七天。
长头发拿了道歉书扬长而去，小胖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武吉想了想安慰他：“没事，其实我也觉得绿豆十七没他吹得那么神。”
总算处理完了这起纠纷，武吉伸了个懒腰准备去上厕所。
结果正好在厕所门口遇到了正在抽烟的工地小哥。
这家伙蹲在门口看着手机傻乐，屏幕上是一个身材火辣正在跳舞的女主播。
听到脚步声小哥抬起头，有些慌张地说：“主……主任，我刚刚拉完……”
武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就行不用多说。
中午吃完饭，武吉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儿。
窗口两点开始工作，他定了个一点四十五的闹钟。
一点五十他提前在窗口处的工位坐好，等待着今天下午的工作开始。
两点零一分，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哟，武主任！”男人惊呼出声。
武吉觉得面前这人有点面熟，疑惑道：“您是……”
“上回姜主任他女儿结婚，我过来给您敬过酒。”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您叫我小博就行。”
武吉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的头衔是某家传媒公司的老板。
“您怎么亲自到窗口来了？”小博好奇。
“单位人不够了。”武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小博竖了个大拇指，“这年头像您这样深入一线的领导可不多了。”
武吉还想说什么，忽然察觉到这是在窗口而非自己的办公室，于是微笑问道：“你是来办什么业务？”
“哦哦，”小博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张申请表。
武吉有点懵，因为按理来说封神的申请表都是自己这边打印提供的。
小博猜到武吉在想什么，笑了笑说：
“我办这业务太多了，所以为了给领导分忧，我们自己打印的。”
“多还能有那些饭圈的多？”武吉低声打趣道。
“还真比他们多。”小博又掏出来一沓申请表。
武吉目瞪口呆。
“武主任，下午您清闲了，光给这些表盖章就行。”小博乐呵呵地说。
要不说人家是专业的，小博提供的材料详实无比，关键数据清楚可查。
武吉一开始还尝试对一下，但是后来完全变成了机械化的盖章，他甚至有闲心跟小博聊天。
“你们做这个多久了？”武吉扫了一眼申请单，上面是一个网红的演唱视频截图。
“也没多久，你也知道，短视频出现之前，哪有这么多神啊。”
小博感慨道，“要我说视频这东西是真挺可怕的，谁都能看得懂，谁都能耐心看。
以前咱们都看什么？书，杂志，那玩意起码得识字，没脑子的自然筛下去一大半。”
“你这算非议顾客？”武吉打趣。
“嗐，这话我也就跟您说说，您是科室老人了。
不过没他们天天吵吵着要封神，我们这行还真干不下去，而且书跟杂志也活不下去。”
武吉愣了下：“怎么讲？”
“现在哪有人看书啊，都从短视频上五分钟看完了，条条框框给你讲的清清楚楚，反正是不耽误你装逼用。
传统媒体早就做短视频去了，人家毕竟有底子在，真要炒个什么写个什么比半路出家的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炒个热度封个神，这KPI跟钱就大把大把地来。
咱下午这些申请，全是传统媒体委托给我们办的。”
小博低声说道。
“传统媒体也干这个？”
“说白了，哪有什么传统媒体，新的旧的，都一样下流。”
武吉一个下午搞明白了封神这行当是怎么能赚钱的。
以前他只负责盖章，甚至连盖章都不用，自然没有接触到里面的道道。
现在他才明白，神一封，粉丝就来了，粉丝来了，钱就来了。
盖完了这些章，武吉有点手酸，小博把申请表宝贝似的揣到公文包里，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武吉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还有三分钟下班，他伸了个懒腰，准备结束这折磨的一天。
“您好？”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武吉这才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一个女性，她看上去有点疲惫，衣服也有些脏。
“您好，请问您办什么业务？”武吉问道。
“我是来……封神的。”女人有点不情愿地说。
“给谁呢？”
“给我女儿。”女人拿出来一个照片。
武吉接过来看，上面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女人说道：
“我女儿吧，打小就聪明，独自一人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领导您往下翻能看到视频。”
武吉惊叹，他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学，当年孙副局长就是靠着学这么一手得到提拔的。
“孩子现在想去菩提大学深造，你也知道，去那毕了业高低算是个高学历。
现在工作难找，菩提洞毕业了起码能走个人才引进。
但是现在家庭条件实在是紧张，我们没办法，才想着封神。”
“封了神有什么好处吗？”武吉不解。
“在神仙局这没什么好处，但是封了神就能有公司来签，签了就给一笔钱。
现在好多公司也不让你这些被封的神营业，封完了就要你的证书挂靠就行。
我问了，她这种情况封了神起码能够学费，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女人叹了口气说。
武吉第一次感觉到了封神的重要性，于是决定认真帮她办理。
可等到他瞅到这个女孩的粉丝数以及浏览转发量，他犯了难。
“这个数据还能不能再提提？”武吉皱着眉头问。
“你标准不够，我帮你办不了这个业务。”
“数据已经买了不少了，再买就真没钱了，孩子她爸还有病……”女人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武吉看着面前难过的女人，忽然有了想要动用特权帮她的冲动。
可是封神系统的检测功能十分完善，哪怕自己在这里填了虚假的粉丝量过了人工审核，但是在系统核准矫正的时候还是无法通过。
忽然，他扫到了放在自己办公桌前的那张名片。
“那个……”武吉尝试性问道，“我帮你介绍一个人行不行，你看看他能不能帮你？”
女人疑惑地从他手中接过了名片。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专门搞封神申请的，你可以问问他。”武吉柔声道。
女人眼中绽放出感激的神采，她猛地站起来向武吉鞠了个躬，随后快步离开。
当晚下班之后武吉给小博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儿，小博说数据的问题操作起来确实有些难度，不过他会尽力，武吉松了口气。
临睡觉前武吉觉得自己也应该为这个女孩做些什么，想着自己这一天见过的那些妖魔鬼怪都封了神，反而最需要封神的却因为数据迟迟不能如意。
武吉越想越气，索性在网上搜到了那个会七十二变的小姑娘。
“这才是应该封神的人物！”武吉在她视频下面评论转发，顺便还写了一篇抨击封神乱象的长文。
事后果然如小博所说，封神的难度确实有些大。
倒不是说这件事多么平凡，而是现在网络上的神仙太多了，一共就那么点儿关注度，全让他们给分完了。
武吉越想越生气，他在工作之余天天在网上自发为小姑娘宣传刷水，甚至开始为她跟别人吵架。
“这才是我们的神！”武吉气愤地敲着手机。
办公室里的大家也都一起帮忙，这事儿的热度果然有所上涨。
不过热度一涨妖魔鬼怪也就多了，有人说这事情是假的，视频是经过处理的，武吉在那条评论下面骂了一千多条。
“万一是真的呢？”工地小哥怯生生地说。
“那咱们不成傻逼了。”另一个同事接话。
武吉觉得不可能是假的。
也不能是假的。
终于，在小博和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小姑娘的数据终于到达了要求的封神标准。
封神那天武吉特意穿了身西装，那是他跟着姜主任封神大典上穿的衣服，他激动地给小姑娘盖上了章。
她封神了。
可惜的是办手续的时候小姑娘还有她妈妈都没来，来的是小博。
小博说她们母女二人已经将这件事全盘交给自己处理，因为她们现在火了，采访什么的都很多。
武吉感觉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为小姑娘高兴。
“对了，”小博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张纸：“你要封神吗？”
武吉愣了下，接过表看了一眼，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通过帮助小姑娘封神，也获得了足以封神的粉丝和数据量。
“没事，别有心理负担，该封就封。
说真的，现在很多封神的都是自己在帮助别人封神的过程中封神的。”
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拗口，小博又换了个词，“渡人就是渡己嘛。”
武吉笑着摆了摆手，他觉得小姑娘人生光明了就好，自己倒是无所谓。
那天之后武吉再也没上过网，账号落了灰，最后失去了封神的机会，不过他不想封神，他想当人。
一段时间之后，姜主任回来了一趟，听说这事儿之后没说什么。
又过去三天，单位人手又不足了，武吉被调到了封神仲裁窗口工作，巧合的是，他从这里又看到了小博。
“这么巧啊……”他还没打完招呼，却看到了小博手里的申请材料。
那是小姑娘造假的种种证据。
武吉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工作，工作嘛。”小博尴尬笑着。
砰！武吉一拍桌子站起来，对着小博怒目而视：“你在诬陷！”
小博也有点火，“主任，这些资料都是真的。”
武吉：“你知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博：“早说她封不了神啊。”
武吉还是不信，他认定小博是在污蔑那个女孩，气急了的他准备动手，却被工地小哥拦住。
“武主任武主任，别激动！”
小博怜悯地看着武吉，眼里满是悲哀，说道：
“武主任，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靠封神这活赚钱，封完了钱还没赚完的。”
“紧接着的下一个工作流程是……”
“把神毁掉。”
三个月后，武吉降级成为科员，真真正正来到了窗口，负责封神仲裁业务。
这天他觉得面前来办业务的这人眼熟，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她是谁。
“哟，大叔你换窗口了。”第一天来给舞蹈封神的小姑娘惊讶道。
“您好，请问您办什么业务？”武吉僵硬道。
小姑娘满脸怒气，将包里的申请表一股脑倒在窗口，白花花地铺了一大片，跟纸钱似的。
“我想把之前给那个傻逼封的神全撤销，太恶心了，居然谈恋爱。”
“可这跟舞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喜欢他了。他就不是神了，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
“这样啊，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