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县解放初期暴乱分子袭击县城始末
文摘
2024-11-21 20:16
北京
1949年5月23日，华县和平解放，我由三原军分区政治部调任华县县长。记得我大约是5月26日黎明前到达华县的，去时先到渭南地委，当时铁路已被我军控制，我即连夜乘火车到华县，至城门口，天还未亮，警卫员打着手电，照见城墙上贴着的布告上已有注名“华县人民政府县长李连璧”的字样了。一到华县，就迅速开展“支援前线，剿灭残匪，减租反霸，指导生产”等工作，这段工作着实令人深思，特别是在粉碎拾孟、令公区反革命武装暴乱，剿灭残匪的斗争中，曾出现过不少惊心动魄的场面和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因为西北大部地区尚未解放，主力部队忙于西进，国民党残部仍在西安城周围活动，妄图伺机反扑。就华县来说，人民政权刚建立，国民党第二专署（设在华县）专员张雅轩残部400余人窜进南山，时常出来骚扰破坏。华县的国民党残部中，有不少惯匪、兵痞是当地拾孟（毕家乡）、令公（柳枝乡）人，他们凭借对地理环境熟悉的优势，又煽动裹挟一部分受蒙蔽的群众，于6月29日晚武装袭击了我拾孟、令公两个区政府，并暗地勾结混入我县大队的第二中队长张宏钧，企图连夜攻下县城，抓住或杀掉县委书记和县长等领导干部，消灭首脑机关，得手后，便可在县城里放抢，恢复他们已失去的天堂——反动政权。实际上，张宏钧确实有一定的势力，他掌握着一个中队（这个中队当晚负责守北门），下边的几个排长、班长大都是他的把兄弟。同时，当晚守东门的也有几个班长是他们的内应。所以偷袭之敌当晚企图从北门、东门进城，然后两面夹击，一举拿下县政府。这就是敌人的全部罪恶阴谋，我们事先当然不得而知，是以后从敌人的口供中得知的。6月29日晚，敌人袭击了拾孟、令公两个区政府，听到传来的枪声，区政府的电话也打不通，我们当即断定东部出了问题。我立即到县委大院（与县政府隔壁连院）与县委书记刘耀明、副书记王平凡等几位同志研究如何对付敌人的袭扰和加强对县城内外的警戒。正在这时，有人前来报告说：“北门发现情况，有人在叫城门。”紧接着，从东门方向打来几发子弹，落在县委院子，当即有几个同志说，敌人可能要从东门攻打县城。我凭着在部队生活的经验，判断说：“不对，这子弹有声音，不是城外打来的，是从东城门楼上打来的。”我们意识到情况危急，内部有坏人潜伏，当即命令公安局的几个干部迅速到东门口和北门口加强巡查警戒，要紧闭城门，不能放进任何一个生人，并立即叫来警卫队长杨万青同志，命令他把警卫队（警卫队有50余人，均系共产党员，多数打枪有准头）火速布置在县委、县政府周围，把机枪架在县政府门前的炮楼上严密监视东、南、西三条通道。并下令杨万青：“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进入你们的有效射程以内！”恰在这时，张宏钧二中队的两个排，从东道向县政府跑步冲来，杨万青即大声喝道：“什么人？立即停步，不准前进！”对方在黑夜里回答：“二中队。”“你们来干什么？”“保卫县委、县政府。”“谁叫你们来的？”“县大队。”杨万青向我请示，我们对二中队越发怀疑，我说：“二中队肯定有问题，不过暂时先别打草惊蛇。”于是又对杨万青说：“你对他们讲，现在不需要他们来，他们如果硬要向前，你就开枪射击！”杨万青上到炮楼上大声告诉他们：“县长命令你们先回去，这里有我们警卫队，一切我们都布置好了。”他们也可能有所觉察，就撤了回去。我们又继续分析敌情，大家一致认为二中队有问题，我们也和县大队大队长申定远同志（地下党员，原任县自卫团副团长）交换了意见，申定远和张宏钧是结拜兄弟，他也同意我们的分析，但他还是说：“虽然二中队有问题，但张宏钧本人是听我的，他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我们连夜将华县发生的紧急情况向地委专署做了汇报。由于我们采取了一系列果断的措施，敌人的破城阴谋未能得逞，天亮前就慌忙撤走。天明以后，也就是6月30日早8点左右，地区开来一个加强连，装备齐全，配有重机枪。拾孟、令公两个区政府也有人来详细报告了昨晚遭受敌人袭击的具体经过。天亮之前我们也曾接到了拾孟、令公从敌人炮火下冲出的同志从别处打来的电话，但不明具体情况。经过分析，各种情况和证据足以说明张宏钧和他掌握的二中队确实有问题，其主要证据有三：第一，张宏钧及二中队是原国民党自卫团改编过来的。地下党员申定远原是自卫团副团长，改编后是县大队大队长，申定远同志是一位可靠的同志，但这支武装力量毕竟来源复杂，成分不纯，改编后我们曾向分区要了七八个干部，配到各中队当指导员，负责整编改造教育训练这支旧军队的工作。这些干部都有一定的政治水平和军事经验，并随身带有枪支。他们一到连队，就着手在各中队物色生活贫苦、易于接受革命道理的班长、战士，培养了较有觉悟的积极分子。这些人有比较高的警惕性，经常留心周围的人和事，及时向我们反映情况。守城时，我们又嘱咐他们多加小心。这天晚上，他们表现出了较高的革命觉悟和政治责任心，警惕地守卫着城墙。在30号天麻麻亮的时候，他们发现东门外离城不远的土崖坑凹处有两个可疑的人一边举着手巾向城墙摇晃，一边问城墙上是不是自己人。我们的干部和积极分子就将计就计，回答是自己人，他俩便高兴地向城这边走来，我们也开城门“迎接”他们。敌人虽有潜伏在我们内部的奸细，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吭声。走到眼前，他俩一看全是生人，转身就跑，被我们抓获。经审讯，原来他俩就是敌人派来准备在北门得手后负责联络东城门的，他们不知道敌人的全部计划，只知道主力从北门进。当敌人阴谋败露未能得手，大队人马连夜撤走后，他俩还蒙在鼓里，还梦想着他们的人已从北门进了城。第二，敌人来偷袭县城时，有人来叫北门，已发现北门根本就没锁，这分明是为把敌人放进城门做准备。![]()
华州现存的清代城墙 刘焕民摄
第三，我们从东门还抓了一个穿老百姓衣服的可疑人，据咱们可靠的战士讲，此人原在张雅轩部当兵，前几天曾进城找张宏钧中队的人暗中联系过，后来，此人还招认和东城门楼上一班长蒋某联系过。看来，各种问题均和北门有关，各种迹象均证明守北门的张宏钧中队和偷袭县城的敌人确实暗中勾结。我们立即决定，必须迅速解除张宏钧和他所辖二中队全部武装。但是，如何解除这些人的武装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们的骨干分子多是奸诈狡猾、惯于玩枪把子的亡命之徒，一旦出现纰漏，将付出流血代价，产生严重后果。经过反复考虑和周密安排，我们觉得只可智取不能硬来，现在必须从政治上麻痹他们，从情绪上稳住他们，从策略上分化他们，从军事上压倒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