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十年代华县咸中几位老师的轶闻趣事

文摘   2024-11-24 20:15   北京  
歌烟琐忆
作者:郝庆年

岁月如歌,往事如烟。我在咸林中学度过了六年岁月,经历了不少往事,许多已很模糊,但有些却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现摘一些碎段,记述于后,算作和老校友们的信息交流。

咸林趣怀忆恩师

记得还是在华县第一完小(现在的城关小学)上学时,一天薄暮时分,我和同班的一个叫李同的同学(他父亲在咸中总务上工作)从县城西墙上走进咸中操场,抬头朝东望去,影影绰绰,看不到边,好大呀,咸中,人说它占县城一角,不假!

上世纪的咸中操场 自咸中校史馆

下了操场,走过开水房和磨房,便是风景路南北两边的一排排教室。校园里无人走动。夜幕中,点点灯火(那时是用煤油灯),鸦雀无声。浓浓的学府气氛,使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脑子只是被一个博大崇高敬慕的感觉懵着。那晚到底是怎么走出去的,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咸中给我的感觉恐怕比红楼梦的大观园还气派。
五一年秋,我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咸林。
咸林中学,号称“陕东学府”。歇山式的校门,仰视东方,门前两尊高大的石狮,气宇轩昂;进去是长长的过厅,据说慈禧西逃时曾在这里住过。雄伟的正义楼,楼前是飘逸的飞檐和斗拱的舞台。楼后是长约200米的洋槐夹道的风景路,路两边整齐肃穆地排列着教室和宿舍楼。最西边一个圆门,里面就是初中部的小西院。几株古槐,一片浓阴。
然而,咸林中学所以载入陕西乃至全国教育史册,在陕东人民心中树起一座丰碑,并非由于它严整的校园,而是它丰硕的教育贡献。它像一位巨匠,培育了许多著名的学者英才;像一颗灿烂的巨星,照亮了陕东大片的文化荒原。在咸林成功的许多因素中,我以为优秀的教师队伍是应排在前面的。早期的魏野畴、王复生等陕西党的创始人、革命者的学识、思想、师德为楷模自不待说。解放前,西安的一些大学教师也在咸中兼课。解放初的刘济柔、关枢天、李实之、蔡文甲、张健翔、杨芝芬、徐锡龄、潘自霄、薛芷君、孟均夫、王开疆、李志翘、孟志厚、张志勇及随后的盛浩然、张德厚、严世道等老师,构成了一幅璀灿的教师星群,他们从严治学,功底深厚,注重教研,勤恳敬业,铸造了严谨的咸林教风,创造了辉煌的教学实绩,为咸中赢得了崇高的信誉。

上世纪六十年代咸中全景图 李全锁绘

下面简记几位我所知道的老师轶闻趣事。那时,我还在读初中。一天下午下体育课,我由西城墙根的甬道回教室,从刘济柔老师门前过,只见他在斜阳古槐下的躺椅上看一本厚厚的书,我好奇地凑过去看,见封面写着“唯物辩证法”五个大字。那时的我对此五字全然不懂,只觉得能看此厚书的老师了不起。后来谈到咸中物理老师,许多人每每对他都极为称道。遗憾的是他离开咸中早,我没有能亲聆其教诲。
我们初五四甲班的班主任是王开疆老师,华阴人。他个儿大,魁梧,鼻子尤其高,是华县当时广为戏传的县城内学校“三高”之一:少华中学地址高,咸林中学旗杆高,王开疆的鼻子高。他算术教得很有名,解放前编过一本《算术解法》。他学问精通,所以讲课深入浅出,诸如“鸡兔同笼”,工程问题等难题,他都讲得轻松愉快,妙趣横生。课堂上他也喜欢和学生们聊点天。一次讲到苏联(那时我们是“一边倒”,以俄为师)他说:“苏联老大哥发达得很,到处都是电灯电话,楼上楼下,连猪都睡的是钢丝床。”那华阴腔的“猪”和“睡”两字特别逗我们笑。
我那时大约不很守纪律,竟惹得他发怒,在一次课堂上他声色俱厉地说,“最近班上最调皮,最捣乱,最嚣张的莫过于樊敬礼和郝庆年这两个。”其实王老师只是那样说说,对我们仍很关怀。
初中时我们学了三年英语,老师是孔庆吉先生,黄家人,据说他作过翻译。他教我们作早操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很清,“putyour right hand on your left foot,put……”他语音很准,这是我在兰大选学第二外语英语时,由我们留英老师处得到证实的。这三年英语,受益非浅。我大学毕业时,英语是班上学得最好的,考试笔译每节课达2500印刷符号,达到当时对讲师的要求。
在高中给我们教生物“达尔文主义基础”的是杨松轩先生的爱女杨芝芬老师,她不仅知识功底扎实,语言生动流畅,而且一手大气、潇洒、秀美的粉笔字也很让人赏心悦目。她的课很受学生欢迎。
高三给我们教代数的是任生枝老师,他头脑清晰。排列组合这类较复杂的概率问题,他搞得很透彻。那年高考他押准会有这方面的考题,所以教得很起劲,学生也学得很卖力。结果扑了空,应当说这是对中学数学教学任务的认识还不大准确的一点失误。
教我们化学的是王乾祯老师,合阳人,北师大毕业,课教得极出色,饮誉渭南地区,被称为“化学王”。王老师概念清晰,课堂语言严谨利落。临毕业时,他严厉批评我们,“高三学生是最狂妄的,自以为了不得,其实差得很远。”他做人的认真是由七七年首次恢复高考的一件小事,使我有了更深的认识的。那天考数学,他是监考老师。我妻子因匆忙未带任何画图工具,我赶忙送去一把直尺托他转交。这事并不违反考场纪律。其时我在教研室工作,我们已很熟悉,但看他仍一脸的不高兴。进教室后,他大声地叫了考生的姓名,并举起了直尺,反复让大家看。王老师不苟言笑,敢于直言。五七年被划为右派,八十年代平反后,精神上丢掉了枷锁,但再没有我学生时代印象中的那种峻傲,变得非常平易,爱跟人开玩笑,且笑声爽朗。

王乾祯老师 自百年咸林

我们的语文老师是潘志霄,山西人。古文底子十分厚实,讲课声情并茂,偶尔兼做点表演,出神入化,得意处,眉梢一扬,就“啊一”了起来。学了《归去来辞》后,我们常仿学他“登东皋以舒啸”的样子。李志翘老师给我们教物理,也带过较长时间的班主任。我是学物理,教物理,搞物理教研的,深感物理不好搞。李老师不是物理科班出身,高中物理能教得那么顺畅实属不易。在高塘中学,有一次和我闲谈,说他本可不教书,更不该选教物理,出力气大,学生意见还多。其实,李老师一生无论在工作上生活上,不畏苦,不怕难,勇于拼博,奋斗不息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我后来曾带着李增智、史建安等人的心意去拜访李老师,只见他鹤发童颜,身板硬朗。88岁高龄了,听村民们说他还能上树摘柿子。

(未完待续)


原文来源:《历史的旋律》
原文作者:郝庆年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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