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县解放初期暴乱分子袭击县城始末（续）
文摘
2024-11-22 20:19
北京
于是，在深思熟虑之后，一个克敌制胜的智取方案终于形成了。智取方案分两步进行。第一步，先缴张宏钧及其骨干分子的枪。上午9时，我们以布置剿匪任务为名，召集干部在县长房子开会，把张宏钧和他手下几个排长叫来了，咱们的警卫队有四五个干部，正规部队有四五个连排长，整个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两层人，我在中间讲话，按照事先安排，咱们的人以二夹一的比例，分坐在他们的两侧和身后，以我讲话完毕后拍桌子为号，缴他们的枪。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差错和误会，险些破坏了整个缴枪计划。原来张宏钧的一个排长，一边坐着咱们警卫队的一名干部，另一边坐着正规部队一名干部，在讲话过程中，警卫队的那位同志无意中摸了一下腰间别的枪，由于彼此不相识，正规部队的干部把警卫队的那位同志误认为是张宏钧的人，于是马上警惕地拔出手枪，对着他质问：“你为什么摸枪？”刹那间，房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掏枪在手，空气顿时紧张，就连当时在场的县委副书记王平凡也急忙一手拔出左轮手枪，一手紧紧护着我。当此千钧一发之际，我很镇定而又严肃地说：“你们都要干什么？都快把枪放下，别乱动，由于时间紧，部队的同志都不认识，不要误会。”听了我的解释，大家才算插枪入套，房子里暂时平静下来。我一看，形势更加紧迫，夜长梦多，为防变故，我加快速度，讲话尽量简单，不到十分钟就把剿匪任务布置完毕，最后我用坚定的口气一语双关地说：“就这样，定了！”语音刚落，我的手就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咱们警卫队和正规部队的干部，立即分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用枪顶住他们的脑门，一手就缴了他们的枪，干得非常干脆利落。缴了张宏钧及其骨干分子的枪以后，我继续讲话：“你们不要惊慌，因昨天晚上，县城发生事变，怀疑你们中队有人与敌人暗中勾结，我们还是相信你们这些人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先委屈你们一下，你们先到房子休息。”当时也没有绑他们，送到公安局隔离审查。后来他们都招供了，罪证确凿，我们才将他们分别收监。与此同时，我们把他们另外几个排长也找来，以谈话为名，分头缴了枪。张宏钧等人以为那些排长还继续在后面掌握着他们的连队，我们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事后我问平凡：“你当时怎么也拔枪？”他说：“我怕他们打着你。”我说：“我过去在部队上做过对付叛军的工作，要动脑筋，想办法，计划周密，并要亲自到场，稳住他们，千万不能惊慌。”平凡笑着说：“当时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呐！”第二步，11点左右、缴张宏钧中队的全部枪支。采取的办法是在咸中操场集合队伍，县长要作重要讲话。当时操场一边站着张宏钧中队的三个排。县长不言不语，严肃认真，遂命他们三个排的全体人员架起枪，四支靠在一起，齐步走到操场中间，听候县长讲话。![]()
我就开始讲话，先简单讲了目前剿匪的形势和任务，接着说：“你们这个中队的战士们都是好的，但是昨天晚上发生了敌人偷袭县城的突然事变，现已掌握，你们中队内部有个别干部和敌人暗中勾结，我们要审查，你们都是农民子弟，都是好人，现在要安心，时间也长了，准备叫你们回去休息，我们还要作进一步调查了解，你们的武器暂时由部队代管。”因为是事先安排好的，我的讲话刚落点，咱们的正规部队的一个排当即按照我的命令，迅速跑步过去，守住架好的枪支，首先把机关枪操到手。由于我们领导干部自始至终亲临现场，镇定自如，详尽周密地制定方案，果断谨慎地具体实施。因而，6月30日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地解除了张宏钧中队的全部武装，并将骨干分子全部收审，整个过程中，未流一滴血，未伤一个人。至此，“六•二九”拾孟、令公反革命武装暴乱才被彻底粉碎了。这对我们的干部教育也很大，特别是申定远。我们接着做了细致的工作，对张宏钧进行审讯，查对证据，并叫申定远同志启发他坦白交代，争取从宽处理。记得当时对他处理得很轻，可能只判了五年刑，后来在镇反时才把他枪决了。我们又在县大队的四个中队中普遍开展“诉苦、三查”的整军训练，对县大队重新编制，把原张宏钧中队里有问题的人及时调离。不久，在地区党、政、军领导的关怀下，老团长聂德荣（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天津市警备区副司令员）率领西北野战军的一个团来到华县，县上的地方武装配合正规部队在少华山（秦岭的一段）一带剿匪，主要清剿敌专员张雅轩残部，张的400余人是国民党比较正规的部队，武装也好，此外还有些参加暴乱后窜进南山的地方上的坏人。部队进山剿匪，按照平时作战经验，前有侦察，后面兵分几路，采用梳篦梳的办法，先后三次搜山。土匪被击溃，有些俘虏也被搜出，但秦岭里面，林密山险，沟岔交错，还有许多土匪利用这种复杂的地形和山林溜掉了，他们分散行动，昼伏夜出，骚扰山区人民群众。鉴于这种情况，我就和刘永祥等几位同志住在柳枝南乡一个村子，直接和令公区乡同志一起在附近各村深入群众，调查了解，在土匪家属中做艰苦细致的攻心工作。土匪当中也有不少人是被威胁蒙骗而去的。他们不敢离开土匪，是担心全家被土匪杀绝，并非死心塌地为其卖命。根据这种情况，我们晚上组织党员和积极分子埋伏在村子周围，夜深人静，土匪派人回来悄悄背粮，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却不惊动他，也不抓他，让他把粮食背进山里。然后，我们又让与这些人家关系好的党员给他们的家属分头做工作，告诉他家老人：“你们的孩子那天晚上回来背粮食，什么时候进村，什么时候走的，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我们没有抓他，我们不忍心叫他受饿，也不忍心让他的弟兄受饿，都是华县人嘛！”他们的家属哭了，非常感激我们，相信我们，靠近我们。我们接着告诉他们家属：“他若再回来问清他们住的地方，不要说是我们对你讲的。”就用这种方法逐步摸清了土匪住在山里的哪些沟沟岔岔，哪些悬崖底下，使部队进山剿匪有了明确的目标。我们住在村子老乡家里，黑夜白天动脑筋，想办法，一个一个环节都经过周密的考虑，有些重点家属，领导干部自已亲自做工作。同志们也为我的安全担心，劝我回县上，或者住区上，我均婉言谢绝，坚决留下。我认为这样有几个好处：一是住在老乡家中接触群众方便，利于及时掌握群众情绪和土匪动态。二是目标分散，今天住张家，明天住李家，敌人不易发现我们。三是灵活机动，便于撤退，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可以迅速撤离。这样做一举多得，可以达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目的，因此，我坚持在村子住了几个星期，我住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首脑机关、办公地点。我们也张贴布告，交代政策，号召那些愿意反正的分子找人担保、弃暗投明。就这样，我们采取军事上的围攻搜索与政治上的争取瓦解相结合的方针，不到三个月，这股处在四面楚歌之中的土匪就彻底土崩瓦解。记得当时国民党陕西保安第六旅旅长兼大荔行署专员韩子培率残部盘踞华山，张雅轩率残部逃进南山，预计华阴剿匪得一年时间，华县得半年。结果，由于刘吉尧、王银生等“八勇士”及我围剿部队智取华山，华阴剿匪任务迅速完成。我们华县也因为上述的曲折斗争配合正规部队，及时粉碎了拾孟、令公区反革命武装暴乱和企图攻打县城的阴谋，全歼张雅轩残部，提前完成了剿匪任务。这就赢得了民心，稳定了大局，巩固了人民新政权，使华县当时的人民群众扬眉吐气，支前、生产等项工作搞得扎实，有力支援了我解放大军的西进。那时候，不管干什么，我们领导干部总是一马当先，和群众同甘共苦，当时渭河发洪水，县委、县政府就组织群众防洪，记得有天晚上我扛着铁锨去防洪，群众听到消息，都怀着好奇之心，跑到地里看县长。许多老年人都回去教训年轻人：“县长都连夜来防洪，你们还等啥？”群众奔走相告：“县长下地防洪了！”大家纷纷扛起锨，加入了防洪的行列。由于我们对防洪抓得紧，当年华县水患消除，确保了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认真总结一下经验和教训，对今天从事建设事业还是有一定借鉴作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