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式录音带里的华州秧歌
文摘
2024-11-22 20:19
北京
83岁的史玉中先生来访,带来几盒有关华州秧歌的盒式录音带,使我惊喜万分。他是专程由华县来为我送“礼”的。见到这上世纪打有七、八十年代标记的盒式录音带,既觉亲切,又感新奇,这是我久违了的华州秧歌。我自小喜爱并熟悉我们家乡的“韩城秧歌”,却不明白渭南、华县秧歌的一二三,很想两相对照地探其奥秘所在。此等心思,老同学史玉中是最知情、最理解的,因此才特地来为我“雪中送炭”。史玉中是我读陕西师大中文系时,低我一级的同学。由于同好戏曲,志趣相投,一直往来频繁,经常促膝畅谈,没完没了。前些年,我为他出版的《渭华秧歌》、《东府迷胡剧目集》两部书写过序,他也常来西安与我通报有关民间文艺的信息。以见我们的知音之情,是何等的深!春节,他来电话拜年,我信口出言:“七十年代,我在赤水看过你们的华州秧歌,曲调优美,印象颇深,可否拿几盘录音听听?”没料到他竟如此认真地把我的心爱之物拿来了,真令人感动。其实,我与华州秧歌有缘,是早在五十多年前的事了。1958年,在陕西师大有幸看到由中文系学生演出的一个名叫《端阳节》的歌舞节目,知道它用的音乐就是渭华秧歌的曲调。这个节目的主题歌,当时在学校风靡一时,到处传唱,大家都很喜欢。后来,因我写的一个小歌舞《摘花椒》与《端阳节》同时入选,赴京参加了全国第二届职工文艺汇演,才知道《端阳节》的编曲者叫杨璀,她是在渭南、华县一带采集渭华秧歌后为其编写音乐的。再后来,当我与杨璀在一起编辑《民歌集成》时,不免要由此及彼地谈起对渭华秧歌的兴趣、理解与感悟。这些,对作为华县人的史玉中来说,也都是熟知的趣事。“好多年没听渭华秧歌了,真想过过瘾!”我一边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一边夸奖他这把年纪还对华州秧歌这般痴迷,他却无奈地叹息:“耳聋了,眼花了,只是爱戏的嗜好还在……看着他拄着的拐棍,瞧着他消瘦了的面孔,便想起了他上大学演秦腔丑角的一幕,正是他演的那个丑角才把我俩的心连在一起的。如今相见,不免有点心酸。送他走后,就急切地想听听那久违了的华州秧歌。只可惜,这录音带的玩意已经过时,就连播放磁带的播放机都很难找到。犯难之际,忽的想起,我女儿20多年前送给我的那台“烽火”牌收录机,可能还在,就翻箱倒柜地搜寻。哦,还真的给找到了。由于久已不用,竟连播放器的零件、功能和操作方法都摸不着,经多次折腾,终于出了声,可把我给乐坏了!《绣荷包》《卖杂货》《小喜接妹》《打补丁》……一个一个挨着听,个个节目都迷人。遗憾的是,一些磁带严重受损,无法听清。寻思:不如在网上搜索,也许会有上传的节目吧?经仔细搜索,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怅然间有点惊讶:非遗保护,已过数年,这么好的民间音乐,网上咋能没有?随之,便有了上传这些节目的念头。于是,就用摄像机转录、剪辑的笨办法,制作了几个很不理想,但还“过得去”的节目,上传展示,与大家共享。虽然苦战了两个昼夜,但心情却是出奇的愉快。因为这制作的过程,就是一个反复聆听、熟悉的过程。它使我进一步了解了华州秧歌的音乐概况和它与韩城秧歌的同异点。其相同点是,脱胎于关中方言的一些基本曲调(如【绣荷包】【杨燕麦】)基型特色和风格,都是十分相近的;相异点是,华州秧歌与商洛花鼓有相互吸收、交融的现象,而韩城秧歌却是与陕北、晋南民歌相互吸收与交融的。如此,就形成了各自独到的艺术个性,这是因地域和方言等因素而影响的必然。我以为,价值最高的,是老艺人们自然歌唱的那两盒录音,它如实记载了华州秧歌原生态音乐的基本状况和艺人们的精彩唱技。据说,其中多数老艺人已经去世,使其成为华州秧歌的旷世绝响而更加珍贵。试听他们清亮的嗓音、清晰的吐字,巧妙的韵腔,非凡的记忆,还有在节奏处理、强弱变化、感情表达等方面的艺术创造,竟是如此之高,令人十分崇敬!在此,我要特地记下他们光辉的名字:樊怀玉,蒋忠明,梁化龙,蒋平顺……还有追随他们的搜集整理者杨璀,张毓贤,史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