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华州老汉的包办婚姻
文摘
2024-11-03 20:16
北京
新年前后的日子也是人们最开心的、最热闹的日子。可老人一想到儿女们将离开后，那冷清寂寞的生活就再也高兴不起来。想找个老伴的想法又不好在儿女们面前提说。邻家准备在年前给儿子结婚的事老人是知道的，而且提前都送去了贺礼。他想利用这件事给孩子们有所暗示。![]()
莲花寺镇何窑村 刘焕民摄
这天，孩子们都围着老人在家烧火、看电视、喝茶，陪着老人说话。孩子们都想在这有限的年假中多陪陪老人。这时，外边的吵杂声、锣鼓声、鞭炮声响成了一片。老人明知是新媳妇被迎了回来，却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让孩子们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话的孩子们一个个出去了，接着，又一个个回到了父亲身边，也都异口同声的向父亲汇报“隔壁王叔给他小儿子结婚哩”。父亲那低着的头抬也没抬，沉默了一会，竟说出了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结啥婚哩？买个皮马夹，提双肃州窝窝多省事，还需要那样的闹腾！”听了父亲这没头没脑的话，起先他们都纳了闷，又不好去问父亲，又看着父亲始终低着的头，好像就没准备回答任何人的提问。大家都默默地坐着，只听见火炉上茶壶的嘶嘶声和孙子给爷爷的酌茶声。一会儿，大女儿脸上显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意，接着她又示意让弟弟出去。嘴里还说了句：“去看看新媳妇人咋样？”当弟弟一出房门，姐姐就对弟弟说：“咱们都是个呆头鹅，都不知道父亲的心事。我买的马夹他不穿，你买的肃州窝窝他也不穿，都知道邻家给娃娃结婚，他装着不知道，让咱去看。听咱说是人家给娃结婚，他却说买个马夹，提双肃州窝窝算了，还结什么婚？这不是明明告诉咱他想找个老伴吗？”姐姐的话还没说完，弟弟笑得已直不起来腰来。笑过之后，弟弟说：“听人说爸近年来经常去妈的陵里，一待就是大半天。老人家为我们也吃尽了苦，要是别人早都续了弦了。以前，我多次来电话想把老人接到我那里一起生活，老人总是以不习惯为理由推辞着。想找老伴的愿望咱们当然没意见，只是老人家有没有合适的咱都不知道，不如咱们去小姑家托她给爸找个合适的人；这样，爸有个伴，咱离开爸后也就放心了”。姐弟二人边商量边往家走。当小女儿一边为父亲的话而诧异，一边又为哥姐好像有意识的离去而纳闷时，父亲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沉默，好一会才抬起头对小女儿说：“看看去，你姐、你哥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该商量着做饭了，我一会去你王叔家坐席去。”小女儿好容易在村后的渠边找到了哥姐。哥哥和姐姐望着小妹疑惑的脸，一下子都笑了。小妹更是满心不悦地责怪哥姐：“爸让我来找你们商量做饭的事，爸说他不在家吃饭，一会到王叔家坐席。看来王叔家给儿子结婚爸是知道的，为啥人家敲锣打鼓放鞭炮他知道还装糊涂，还让咱们去看究竟，为啥还说结啥婚哩？"“买个马夹，提双肃州窝窝更省事，爸这是咋个啦？”当她知道爸向姐诉说了冷清之后，姐给爸寄回了皮马夹；给哥诉说冷清后，哥寄回来了双肃州窝窝，而马夹和绵鞋都放在那里又不穿，爸的心思到底是咋想的？看到小妹疑惑丛生的面容，哥哥首先从微笑中静了静神，表情严肃地对妹妹说：“看来我们都没有理解爸所说的“冷清”，爸是觉得没人给他做伴。整天一个人在家过着孤独冷清的日子。我和姐姐商量了，既然爸晌午在王叔家坐席，咱三个和你嫂子侄儿去小姑家，托她给爸物色个老伴。”哥哥的一席话，让小妹彻底弄清了父亲的心思，只是想不到一辈子老实巴脚的父亲，怎么一下子学得让人着摸不透，竟然给人还有了一副幽默感。难怪人都说啥都在变，父亲也变得含蓄起来了！想着想着也就笑出了声，还跑着说要赶快告诉嫂子去。当儿女们再回到父亲身边的时候，父亲却有些局促、不好意思起来。又听说孩子们准备去她小姑家时，心里已有了几份谱。只是说“你们一下子去了五六个人，会不会让人家为难。”一提起儿女们的小姑，她是老人家最小的妹妹，也正是她这个离哥哥最近，又是最真切地看着哥哥在嫂子去世后抚养儿女的艰难和辛苦；同样是她看到侄儿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婚嫁立业、接连从大哥身边脱离而去，使他的大哥如今竟成了一个形影相随的孤老头；还是她不至一次劝说大哥找一个合适的伴当，有依有傍地度过晚年。去年小妹趁大哥到她家窜门的机会又劝说过一次，正好她介绍的女人也因到她家里闲转还和大哥见过了一面。这次，大哥虽然没有痛快地答应，却留下了：“有机会和孩子们聊聊，到了围着孩子转的年纪了，征求征求娃们的意见也很有必要”的话。过年是亲人们团聚的日子，也是相互走访问候探询的日子；对于王老汉来说，更是解除孤漠，图谋大事的日子。当这一行四五人的探亲队伍走进小姑的大门时，正在拆洗的小姑一边擦着手一边迎了过来。坐下后还没有喝完一杯茶，侄儿就向小姑叙说了上午发生在父子之间的事。听完侄儿的话，小姑喝到嘴里的茶水也笑得几乎喷了出来。她一边放下茶杯一边擦着流到嘴边的茶水说：“想通了，同意了，这就好。人，你爸是见过的，没说的。我看，恐怕是见了人后才想通的。我想离过年还有十来天，不如趁你们都回来了，给你爸把这事办了，女的这边话好说。啥时候都可以，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谁都能放得下；机关单位还没放年假，领结婚证来得及。你们都在家，能帮上忙；在家设几桌酒席就行了。亲戚就近的说一声，远的就不通知了，过后他们俩借时间去走走就行了。你爸的话就不说了，只看你们还有啥意见没有？”告别了小姑，回到家里，他们正正经经地坐在父亲身边，郑重其事地向父亲汇报了小姑的意见。老头子半天不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着，最后的严肃也彻底消散了。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姑说啥就是啥，包办婚姻也不一定不好，你妈和我就是包办的，况且你姑是媒人，谁还有啥不放心的?”这天晚上，全家人除了孙子睡得踏实外，其他人谁都没有睡好。儿女们和媳妇在商量为老人举办婚礼的事；老人在翻箱倒柜挑选那天该穿的合适衣装。他把女儿买的皮马夹，儿子买的肃州窝窝和他选好的礼服整齐地放在了一块。
作者简介 ：刘振祥，男，生于1947年农历腊月，家住华州区莲花寺镇龙潭行政村何窑小组。大专文化，中共党员。1968年参加工作，先后在龙潭小学，东关中学，东赵中学，金堆东坪学校任教。1977年在金堆武坪七年制学校做校长，78年在金堆镇做教育专干，80年做镇政府秘书，82年调县教育局工作，86年调县教师进修学校任教，87年调华县文化教育委员会仼党委委员兼办公室工作。90年调县劳动人事局办公室工作，1994年调华县技工学校任校长，2008年元月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