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草里的烟愁——马虎铃铛

文化   2024-12-07 00:01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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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草,不是一般的浪漫。每到秋天,它总要在河子西挑起一盏盏的灯笼。皇家叫它挂金灯,文人叫它洛神珠,学者叫它酸浆,大部分人叫它灯笼草,它还有些别名:香铃草、灯笼花、小秋葵等。我们孩子们叫它马虎铃铛,小芹就叫它灯笼。
这些灯笼,是大地上模糊的灯盏,照亮我漫漶的归乡路。
灯笼草是怎样长起来的,没几个人注意。要按植物学分类,它是锦葵科木槿属,一年生草本。它的叶子很像西瓜叶,我听滨州那边好像叫它“野西瓜棵”。西瓜一直是好东西,所以我们一看叶子就先喜欢上了。但它结的果实跟西瓜完全不搭界,别指望它能结出西瓜来。
小芹喜欢看灯笼草的花。看到一株灯笼草,她就唱起黄河口童谣:
小马虎,带铃铛
哈楞哈楞到集上……
灯笼草的花朵天生娇美,花萼圆筒状,有绿色纵沟,五枚粉白或淡黄的娇嫩的花瓣,花芯则是迷人的紫红色。结籽的时候,他们先悄悄笼成一个圆圆的小帐子,把种子包起来,然后一点点鼓起来,最初像小姑娘的灯笼裙,最后就鼓成了一顶漂亮的小帐幔。
灯笼草的灯笼上有五条明显的纵棱,就像宫灯的骨线。黄色的花药和红色的柱头包在一个洞房里,没几个人爱得像一株植物这么浪漫——它的婚房是半透明的!它们的喜事不怕别人看,它喜欢小芹她们围着它,夸它。它好像在大胆宣示:快来看啊,我们要结婚了,我有一个透明的灯笼婚房,谁愿意看谁看啊。
这透明帐篷里的蜜月不是一个月,而是好几个月!
现在,小芹发现了一株灯笼棵,激动得脸红扑扑的,围着它看个不停。我说你看啥呢?她说,这马虎铃铛开得可真好看呵!然后又凑到灯笼边上,说还能看到里面呢,我看到了里面粉粉的柱头。那些粉头肯定是甜的,里面好像还有烟呢!我说我咋没看到?你使劲看,淡淡的,咱要是能藏在里面就好了,说着说着脸更红了。
九月了,灯笼里的喜事还在继续,灯笼花开得有模有样,看着鼓鼓囊囊的小灯笼,我忍不住想捏它一下。
过了几天,那顶爱的帷帐不再那么鼓胀。再后来,秋风吹来了,果皮慢慢变黄,黄成一个小小的圆灯笼,稍微有点瘪。风越来越硬,风摇铃铛,灯笼里的种子开始哗楞哗楞响。
风轻轻一拨,爱的纱帐被挑开了一道缝,我窥见了它黑浅的种子。秋阳晒着,秋风吹着,一粒粒的种子被甩了出来,马虎铃铛一个爱的轮回又开始了。
也有几盏不破的灯笼,一直挑到冬至,几朵雪花趴在灯笼上,灯映白雪,格外妩媚。
多少年过去了,我总忘不了河子西,忘不了河子西的灯笼草。现在已是农历六月,正应该是马虎铃铛最好看的时候,该开的花开了,紫底白帮,艳艳的,粉粉的;该张的灯笼也张了,状若初桃,莹白如玉,绿绿的枝子,在风里向我招手。
但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灰蒙蒙的天底下,拆完的村庄尚未运走的几堆垃圾,像大地上鼓起的几个脓包。我在河子西的高岗上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回想着百草丰茂、庄稼满坡,红灯笼照亮大地的年代。一株株丰润的马虎铃铛仿佛又摇曳着来到我眼前,摇得小芹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想回家,想让那一盏盏灯笼草照亮我蛮荒的回家路。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灯笼草?我的故乡哪儿去了?小芹哪儿去了?现在,我已无家可归,即使偶尔回来给先人上个坟,我也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泪光朦胧中,弥漫起灯笼草里的烟愁,河子西隐约传来小芹幽幽的歌声——
灯笼草呵灯笼草
打着灯笼没处找……
灯笼草是河子西的灯笼,灯笼草给草桥沟里的鱼照水,给天上的鸟照虫,替蚂蚱看家,替兔子守窝,帮蝴蝶照亮停栖的花朵,帮蚂蚁照着运粮的巢穴,也帮枯黄的秋天找条出路。灯笼草照天照地,照我和小芹埋藏在河子西青涩而浪漫的故事。

(摄影 韩健)

作者简介:郭立泉,中国作协会员,泰山文艺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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