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记忆

文化   2024-11-18 00:01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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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立冬后,忙碌的农事按下了暂停键,麦苗们悠闲地晒着太阳想心事。沟渠上下,阡陌左右,随处可见枯黄的野草,摇曳生姿。我驻足远望,忽然间,竟有泪水盈满眼眶。一个双手倒背在身后,拖着一杆筢子,在茫茫荒野上奔走的身影,慢慢地清晰起来。那是不满十岁的我。


(二)


我在村子里的那些日子,我们村的土地分南北两大块,村南的碱场地和黄河大坝以北的河滩地。

碱场地是退海之地,地里难长庄稼,野草也长得稀稀拉拉。遇到干旱的年份,碱土翘起边儿来,皱皱巴巴,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像遗落在地上的小米锅巴。窝边没有草,兔子拖家带口迁到了南岭子以南。

河滩里是沙土地,刮风时,庄稼在流沙里喘不上气来。沙地里偶尔会冒出几棵野草,诸如蔓草之类,正值细皮嫩肉,却被眼尖者顺手拔起,带回家里,晒在了墙根下。

黄河大坝堤护堤地和堤坡上的树木枝繁叶茂,可那是公家的,护堤员整天铁青着脸,折一截树枝比折断他的手指还心疼。大风吹落的枯枝败叶可以随便捡拾,护堤员不管。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拼的是手速,大风过后,一个时辰不到,整个堤坡就已经被刷新了一遍,铮明瓦亮。

生产队分的那些棒子秸呀、高粱秸呀,少得可怜,烧不了几暖壶开水,只能存着,以备不时之需。烧火做饭靠柴草的日子里,巧妇难为无柴之炊。

村子周围早已无草可拾,拾草只能去洼里。去洼里拾草,来回一趟好几天,遇到戗风或雨雪,更是遭罪,回到家时,整个人都脱了形。看着别人家院子里堆成小山的柴草垛,我只有羡慕的份。那个时候,我患上了与年龄不符的自责愧疚焦虑症,恨自己长得慢,个子矮,力气小,不能像大人们一样,去洼里推回满院子的柴草。


(三)


我不能等到长大后去洼里推草,一天都不能等,没有柴草的日子里就得吃冷饭,喝生水,睡凉炕。所以,只要不上学,我就拖着筢子,背着包袱到处转悠,见草就搂,一寸长的草也不放过。关键是我也干不了别的。那段时光里,梦里堆满了柴草——芦苇、荆条、茶棵子。

我的记忆里,村子周边少见齐腰深的枯草,小草未长足个儿就成了刀下鬼,没能见到秋天。幸存下来的野草,有气无力地匍匐在地皮上,软踏踏的,直不起腰来。偶尔会见到几株泛白的芦草,鹤立鸡群在茫茫荒原上,悲壮又凄凉。

十几里外,南岭子的野草长得旺盛。秋后,风一吹,像涌动在黄河里的波浪。草多,拾草的人也多,拖筢子、竹筢子轮番上阵,地皮被梳理了不止一遍。我只好向南,再向南,转战犄角旮旯。路远了,人少了,草就多起来了。寻到一处枯草多的地方,奔波的疲乏像枯草被一扫而光。

枯草把包袱撑得鼓鼓囊囊,沉得上不了肩,我把包袱拖到沟沿半坡上,背对着包袱蹲下来,两只胳膊穿进包袱的两个对角,双手拄着筢子杆,前后晃动身子,借力站起来,晃晃悠悠。包袱压在背上,像极了小小的甲虫驮着大大的壳。


(四)


远途无轻担,何况一大包袱草并不轻。我想用精神的办法解决肩上的问题,唐诗宋词背诵了一篇有一篇,革命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可始终没能减轻包袱的重量,我只好靠在路边歇息。

当我想再次背着包袱起身时,感觉包袱有千斤重,却不想舍弃一点点柴草。我无助地抱着筢子,仰躺在包袱上,无奈的泪水哗哗流下。直到母亲呼唤着我的乳名,在晚霞里向我走来。


(五)


一阵风吹过,我的思绪重新定位到了现实。我泪流满面。

突然想拥有一把筢子,搂起大堆的柴草。

可,这大堆的柴草又将去往何处呢?还是尊重它们的生存法则,在四季的轮回里,生生不息。

(摄影 张小蕊)

作者简介:刘同民,微信昵称南山牧马,东营市垦利区人,对家乡的一草一木怀有深深的感情,感恩家乡沃土的养育,喜欢记录生活中的点滴感悟,愿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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