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河子西挖一棵小媳妇喝酒——甜酒棵

文化   2024-11-28 00:01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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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子西鲜活丰富的记忆里,还有一种美丽而温润的所在——甜酒棵。因为是种宝贵的药材,所以尽管它不像蒌蒿那么多,我们还是很喜欢找寻它。能挖到一棵,就像挖到了人参,惊喜不已。世上人多君子少,地上草多人参少。想想也是,世间好东西太多,孬东西太少,没有江湖险恶,会大大增加我们的后代上当受骗的几率。
甜酒棵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玄参科的,学名叫地黄。在不同的地方它有不同的名字:酒壶花,酒酒棵,小公鸡喝酒,小媳妇喝酒,老头喝酒,黄酒棵,猫耳棵,婆婆奶,老婆脚后跟,牛奶子等等。
这么多名字里都带个“酒”字,都与它的花有关。甜酒棵初生的叶片铺在地面上,呈蓬伞状,而它的叶子没有多么宽大,但也不像白茅那么细长,不宽不窄的。叶面上皱巴巴的,有些小凸起。整个植株没开花时低调内敛,一旦开花,就不是它了,哗啦一下子开出星星点点的钟状花,外紫内黄,又带着浅紫色的紫底儿,整个像一只紫色的酒杯。在花深处,影影绰绰那一抹殷紫,诱惑着一颗少年的心。最诱惑我和小芹的是这只紫色酒杯,盛着甜甜的蜜汁。所以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蜜罐棵。这也是它的大多数名字都带着酒字的原因。
尽管它那甜甜的酒汁很少,但对于我们一年吃不了几块糖的贫贱小嘴来说,也是一种大自然的恩典。发现一棵,我和小芹就会围着甜酒棵,揪着大朵的花,吮吸着,咂摸着。
其实甜酒棵的真宝贝在地下的根,很肥,肉乎乎、黄微微的。古人以它的根染布,色黄而不褪,因而名之曰“地黄”。如果用地黄泡酒,微黄而香醇。比那些假人参可强多了。人参在深山老林里才有,而地黄河子西就有。
在黄河口的药草里,地黄和车前、艾草、益母草一样,是药中良品。吸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能量,是所有良品草木的共性,所以地黄才会自信地说,你想延年益寿吗?用我。有病医病无病强身吆。春天的地黄暗淡无彩,夏天的它芳心初生,蜜汁乍沁,让我们嘬着玩儿的季节。秋天就到了挖地黄的时候了。

药用的地黄是滋阴补肾的佳品,补阴方药的鼻祖。《神农本草经》说它“久服轻身不老”,《本草纲目》说“地黄填骨髓,长肌肉,生精血,补五脏,内伤不足,通血脉,利耳目,黑须发,男子五劳七伤,女子伤中胞漏,经候不调,胎产百病。”

根据炮制方法的不同,地黄可分为生地和熟地。生地加上酒蒸或者黄酒焖熟,就成了熟地。王硕《易简方》认为男子阳虚,宜用熟地。女子血热,宜用熟地。《红楼梦》第51回“胡庸医乱用虎狼药”里写到贾宝玉这天下第一“暖男”,也是一位医才,撵走了胡乱开方给晴雯的胡庸医,改了方子,晴雯的病才治好了。
关于地黄治病的神奇功效,历史上有许多传说。宋笔记小说类《医说》中记载:许元公,过桥坠马,右臂臼脱,昏迷……用此药(地黄)封肿处,中夜方苏。《抱朴子》记载:楚文子用地黄苗喂五十岁老马,生三驹,又一百五十岁,乃死。马吃了地黄,竟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也够神奇的。
地黄自古一直是皇室贡品。白居易的一首诗《采地黄者》,深刻地描写了底层人为皇室采挖地黄的悲苦。苏轼也有《地黄诗》,开篇即说:“地黄饷老马,可使光鉴人。”可见地黄作为一种珍品是多么为古人所喜爱。现在有人常服六味地黄丸,主药材便是地黄。
地黄还是药膳的主料,参地炖猪肝,参花地黄粥,地黄蒸乌鸡,主打的可都是它呀。
但我和小芹在河子西玩的时光,我们都不知道这甜酒棵的药食神功,只知道它美丽的花蕾深处有着迷人的蜜酒。你只需要采撷它的杯形的花朵,举到嘴边,滋溜滋溜地嘬饮就是了。那种快乐,是此生再也难得的恩赐。
——我有一杯紫花酒,小啜足可慰风尘。


作者简介:郭立泉,中国作协会员,泰山文艺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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