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敢吃生石膏，清热能力确实好 |张锡纯语音文字系列

文化 2024-11-20 07:01 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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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讲张锡纯

医案原文

（原第六期第三卷·温病门·风温兼伏气化热）

陈百生督军（前任陕西），年四十六岁，寓天津广东路，得风温兼伏气化热病。

【病因】

因有事乘京奉车北上时，当仲夏归途受风，致成温热病。

【证候】

其得病之翌日，即延为诊视，起居如常，惟觉咽喉之间有热上冲，咳嗽吐痰，音微哑，周身似拘束酸软。脉象浮而微滑，右关重按甚实，知其证虽感风成温，而其热气之上冲咽喉，实有伏气化热内动也。若投以拙拟寒解汤（在三期五卷中，有生石膏一两）原可一汗而愈。富贵之人其身体倍自郑重，当此病之初起而遽投以石膏重剂，彼将疑而不肯服矣。因与之商曰：将军之病，原可一药而愈，然必须方中生石膏一两。夫石膏原和平之药不足畏，若不欲用时而以他凉药代之，必不能一剂治愈也。陈督曰：我之病治愈原不心急，即多服几剂药无妨。愚见其不欲轻服石膏，遂迁就为之拟方。盖医以救人为目的，正不妨委曲以行其道也。

【处方】（一两=30克，一钱=3克，下同）　　

薄荷叶（三钱）青连翘（三钱）蝉蜕（二钱）知母（六钱）玄参（六钱）天花粉（六钱）甘草（二钱）

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复诊】

翌日复延为诊视，言服药后周身得微汗，而表里反大热，咳嗽音哑益甚，何以服如此凉药而热更增加，将毋不易治乎？言之若甚恐惧者。诊其脉洪大而实，左右皆然，知非重用石膏不可。因谓之曰：此病乃伏气化热，又兼有新感之热，虽在初得亦必须用石膏清之方能治愈。吾初次已曾言之，今将军果欲愈此证乎，殊非难事，然此时但用生石膏一两不足恃也，若果能用生石膏四两，今日必愈，吾能保险也。问石膏四两一次全服乎？答曰：非也。可分作数次服，病愈则停服耳。陈督问愚言似相信，求为出方，盖因其有恐惧之心，故可使相信耳。

【处方】

生石膏（四两，捣细）粳米（六钱）

共煎汤至米熟，取汤四盅，分四次徐徐温饮下。病愈不必尽剂，饮至热退而止。大便若有滑泻，尤宜将药急停服。至方中石膏既开生者，断不可误用煅者，若恐药房或有差误，可向杂货铺中买大块石膏自制细用之。盖此时愚至津未久，津地区者率用煅石膏，鲜有用生石膏者，前此开方曾用生石膏三两，药房以煅者误充，经愚看出，是以此次如此谆谆告语也。

【三诊】

翌日又延为诊视，相迎而笑曰：我今热果全消矣，惟喉间似微觉疼，先生可再为治之。问药四盅全服乎？答曰：全服矣。当服至三盅后，心犹觉稍热，是以全服，且服后并无大便滑泻之病，石膏真良药也。再诊其脉已平和如常，原无须服药，问其大便，三日犹未下行。为开滋阴润便之方，谓服至大便通后，喉疼亦必自愈，即可停药勿服矣。

文字版本

各位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早上好！

今天接着跟大家来聊张锡纯看病的故事。今天讲风温兼伏气化热。那么这个病例很简单，但是很有意思。

这个患者是谁呢？叫陈百生，督军。看来是一个级别很高的一个军官，后边张锡纯管他叫将军，看来这个位置真的很高。年46岁，住在天津广东路，得风温兼伏气化热病。这个病如果您没听过讲解的话，您上来一看就有点晕，什么叫风温，什么叫伏气化热？您听过我前面那一期讲的温病的两种类型，您就知道了。所谓伏气化热是什么呢？是冬天的时候被寒邪伤到了，当时没有马上发病。到春天的时候天气热了，这个人体内津液又不足，这种情况下，到了春天的时候，体内逐渐开始热起来了，这种时候伏邪潜藏不住了，就开始发病。所以叫“冬伤于寒，春必病温”，这是《黄帝内经》里的话。这种病叫伏气化热。

那么另外一种类型是什么呢？另外一种类型是风温，什么意思呢？就是这个人平素阴虚，体内的津液不足。那么一旦遇到了冬天应该冷，反而热的情况下，汗出过多，或者春夏特别热，那么秋天也容易有这个情况，就是什么呢？早晚很凉，但中午酷热难耐，也是很热。所以这种外界环境很热的时候，又导致热现在出汗过多，所以体内津液流失过多，身体进入虚热的状态。这个时候外邪入侵，身体更热，这是一种温病，叫风温。

那么这个风温为什么突出一个风字呢？因为往往是外界温度变化引起的。比如说这个天酷热，您这出汗，体内津液不足，但是这个未必能够让你生病。可是您站在树荫下，凉风一吹，体表的温度变化了一下。您这个时候其实体表控制体温，恒定能力已经下降了。那么这样一吹一凉，您的身体防御系统开始乱了，外邪就进来了。所以这种情况下，往往风邪夹杂在热邪里面，基础是你自己体内，津液不足阴虚有热，那么外界温度又很热。那么在这种您的身体防御系统，马上要出问题的情况下，外边风邪一吹，增加了干扰因素，让您的身体防御系统马上出问题了。我们说的有机之邪，就乘虚而入了，这种病叫什么？叫风温。

所以这是温病的两种类型，那么这两种类型，我前面讲，会不会混合在一起呢？当然会混合在一起的。所以这位就得了风温兼伏气化热这个病，怎么回事呢？他因为有事儿，有军务在身，一定要坐京奉车北上。这个京奉车我推断是什么？就跟今天的京沈高铁似的，京沈动车组的似的，奉是奉天沈阳。那么当时的车，不像现在这样，都是密封的，当时那个车窗都是开着的。所以时当仲夏，在夏天的时候，结果归途受风。

大家想想，这个时候可以分析了，夏天的时候他的身体什么状态？如果这个人平素津液不足的话，那这个时候夏天容易出汗，对吧？外边热，仲夏又出汗，体内津液更不足了，这个时候身体的防御系统，本来就摇摇欲坠了，结果这个时候在火车上风一吹，外邪进来了，导致温热病。这位患病以后，他是很聪明的，马上得病第二天，就找到张锡纯来看病。为什么？督军嘛，还是将军，这个很厉害。那么找张锡纯看病，张锡纯一看他，“起居如常，惟觉咽喉之间有热上冲”，觉得咽喉里面有股热气往上冲。咳嗽吐痰，声音微微有点哑，周身好像拘束酸软，什么意思呢？这是感冒的一种症状，当体表有邪的时候，身体体表好像被什么捆着似的，有点发紧，有的患者说，恨不得锤一锤，或者抽一下才舒服。

那么他的脉象是什么样呢？“脉象浮而微滑”。浮是什么？说明有外邪在体表。“右关重按甚实”，就是右关脉，使劲一按，这个脉很实，说明什么呢？这种脉象张锡纯一般断为病在阳明。那么张锡纯一看他这个病症，知道他患的是温病，风温。同时，他的热气往上冲，冲咽喉，这是什么呢？这是伏气之热，在里面内动往上冲。这个就是张锡纯看病太多了，一看这个症状，基本上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么这种情况，用张锡纯的什么方子呢？张锡纯说用我的寒解汤，可以“一汗而愈”。这个寒解汤什么方子呢？寒解汤主要成分就是生石膏，生石膏配上知母，再配上连翘，再配点蝉蜕这么一个方子。那么清里热，同时辛凉解表，往外透邪气，把里面的热给透出来。这个方子的适应症是什么呢？就是周身壮热，开始发热，然后心中热就渴，说明内热很盛。舌头苔白欲黄，这个舌苔还没有变黄，有点要黄的感觉。那么这个舌苔要变黄说明什么呢？说明有热。其脉洪滑，有可能会觉得头疼，或者周身有束缚的感觉，什么意思呢？就是体表仍然有邪气。

所以这个方子里边，用生石膏、知母清里热。然后用连翘，连翘有解毒散邪的作用。配点蝉蜕，蝉蜕是往外透发热邪的。所以这个方子，一边清里热，同时一边解体表的外邪，张锡纯的说法是，把里面的热给透发出来，把这个外邪，把体表的邪气就能解掉。

那么张锡纯是不是就开这个方子呢？不行，为什么呢？看病有的时候要看患者是什么样的人。像这位，张锡纯知道，用这个方子可一汗而解，就是吃下生石膏以后，身体一发汗就解了。但是像这种将军级别人物，富贵之人，要么富，要么大贵之人，“身体倍自郑重”，什么意思？就是把自己的身体看得特别宝贵，看病也特别谨慎。当此病之初起，你一下子投了生石膏投了一两，那么他一定会怀疑，就会不吃这个药的。

所以大家看到这个药没有，像张锡纯这样的名医，在当年也碰到这样的问题，我之前讲过，清宫里面，您说太医水平高不高？都很高。各地征召名医，水平都很高。但是为什么看不好皇帝皇后，帝后的这些病呢？其实到那里看病，医术关系并不大了。实际上什么呢？里面有各种因素牵扯在里面，比如说给慈禧太后开方子，她不爱喝药，所以她就怎么样呢？这个太苦了，去掉，她就给你改方子。所以给这些富贵人看病是不容易的。（相关音频点击这里收听→古代皇帝寿命短，是中医不行吗？）

那么张锡纯也碰到这样的问题，怎么办呢？他就跟将军商量，“将军之病，原可一药而愈”，本来可以吃一副药就好了，但是这个方子里面一定要加生石膏加一两。这个生石膏你说加一两也没什么事儿，挺平和的，不要害怕它，但是如果您要不想用呢，那我也可以用其他凉药来代替一下，但是不可能一副药就好了。您自己选择一下吧。你看看张锡纯问得很谨慎，两种方法您选择，然后看一下他自己的态度。这位陈督军就说了，我治病本来就不着急，不是急的事，所以这样吧，不用一副药就治好，多开几副也没事儿，多开几副吧，这样开方子吧。

张锡纯一听就知道了，怎么样？他不想吃生石膏，可见当时的人们，对生石膏有很高的戒心。为什么现在生石膏用得这么多呢？中医开方子经常开生石膏，跟张锡纯是有关系的，这是他大力推广的结果。虽然古代也有很多中医用生石膏，用得很好，比如说缪希雍等等，但是现在有几个人知道缪希雍是谁呢？所以大多数人，受的是张锡纯的影响。所以当时张锡纯一看这个人，不喜欢生石膏，怎么办呢？迁就他吧，勉强开个方子。

那么这个方子里面，薄荷也是三钱，这个是辛凉解表的，往外透发的，有利于咽喉。青连翘，我讲过青连翘的劲比较大，是解毒散邪的。蝉蜕呢？这蝉蜕和知母都是寒解汤里的药物，蝉蜕有什么？透发邪气的作用。张锡纯说，尤其它能够把胃中之热，给透发到体表来。知母这是清热的，玄参是清热滋阴。天花粉，这个就是瓜蒌根，天花粉有什么作用呢？我们说润燥止渴等等，天花粉实际有解毒的作用，还有和连翘一样的散解的作用。最后加上甘草二钱，调和诸药兼解毒，以利咽喉，因为他咽喉有问题。

这个方子煎出一大盅来温服，这个方子用起来如何呢？大家看，后边挺有意思的。第二天张锡纯又去给他看病去了。那么这位将军一看张锡纯就说，昨天服药以后，“周身得微汗”，微微有点汗，“表里反大热”，突然这个温度体温上来了，而且这个咳嗽声音，嗓子越来越哑，比以前还严重了，说为什么我吃了这个凉药，这个热反而更严重了呢？难道是我这个病就治不好了吗？

这里面挺有意思的。如果请的是一般医生，我估计这个将军就发怒了，怎么越治越重呢？但是您请的是谁呀？张锡纯呀，当时也是天下第一名医了，对张锡纯您就不能说他治反了，怎么越吃越重了？不能这么说了。所以先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的病特别重？我是不是得了一个绝症呢？他这个话音里还带着恐惧，有点害怕了。那么张锡纯再诊脉，一诊脉“洪大而实，左右皆然”。

那么讲到这我停一下，各位亲爱的朋友们，您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热越高了呢？反而发烧了？我之前讲过这样的事儿，但凡有伏气化热这样的病症，就是你体内有伏邪，这个邪气潜藏在你身体里面，那么这个时候你如果一用解毒透邪的药，那么这个邪气从潜藏的体内往外放的时候，往往病情会加重，本来发烧不高，一下子会发起高烧来，这是好事坏事呢？这是好事。我们可以通俗的解释成邪气往外走了，也可以解释成什么呢？是身体开始组织抵抗了，以前是不能打仗，这个伏邪潜藏在里面，你也没识别到它，现在发现了开始战斗了，所以这个时候开始动员力量，你会发烧。

在清代的时候，经常看到这样的医案，我刚刚学中医的时候，看这个医案，我就发现有很多这样的医案，就是为了治这个病，伏邪为患，一点点透发，发高烧，发完烧了，慢慢慢慢患者平静了。再给他吃药，吃着吃着又发烧了，又透发一层。然后这层透没了呢，再吃药呢，发现又开始发热了。所以一层一层往外透发，最后透发干净了，这个身体才恢复正常。像这样的医案，需要患者特别相信这个大夫，这个大夫给他讲清楚了，伏邪治病就会这样的。否则的话，像现在这种情形，现在很多患者，你吃完药了一发烧了，马上就会质问你，我怎么吃了又发烧了，吃反了，你给我开的什么药呀，就不吃了，所以这个邪气在里面总出不来。

现在张锡纯也处于这个阶段，什么阶段呢？就是邪气往外透发，这一发出来，这位将军吓得不得了，别看他是将军，吓得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这个时候张锡纯就很尴尬了，您给他激发这么透发吧，慢慢往外透发，我觉得这个将军得吓死。

那么这个时候张锡纯怎么办呢？就跟这个将军说了，说这个病“乃伏气化热”，给你讲讲什么叫伏气化热，“又兼有新感之热”，两个都合在一起了。那么虽然是刚刚得的，但是我跟您讲，这么透发太慢，必须得用生石膏，用生石膏一清它，就能把它给清掉。这个事儿昨天我第一次给您看病的时候，跟您就讲了，现在您要想马上这个病要好，一点都不难，为什么呢？得用生石膏，当时用一两，我觉得到现在可能不够，怎么办呢？如果能用生石膏用到四两，就您这个病，今天就能好。那么我可以给您保险，您看怎么样？

这位将军一听，我的天哪，四两？一两我都不想喝，您这个四两。然后他多问一句，是一次都给喝下去吗？您瞧瞧他是真怕生石膏。张锡纯就回答说，说不是的，可以分作好多次服，一旦您病好了，后边您就不用喝了，所以未必能喝到四两。这个将军一听，好像有点相信了，那您就出个方子吧。于是张锡纯就写了个方子，这个方子很简单，我们曾经讲过，生石膏粳米汤，怎么出的方子呢？生石膏捣细了四两，粳米，就是东北大米用六钱。这个方子干吗呢？生石膏清里热，粳米这个米汤是热的，熬好了，这个米汤的热气可以解体表的邪气，所以清里热，散外邪。

那么这个方子怎么做呢？就是煎汤，像熬大米粥一样，熬到什么时候呢？大米熟了为止，然后取这个米汤放温了，分四次慢慢服下去。如果您这个病好了，剩下就不用再喝了。比如说您喝两盅，好了，后面两盅就不用喝了。而且如果您喝了这个方子，闹肚子了，哗哗泻肚子了，那么您这个药也马上停，不用喝了。

这个生石膏粳米汤，是张锡纯用来代替，简单的一个白虎汤的版本，遇到这种阳明气分热症的时候，大家一定要记住，是发烧实热，是热症的时候，可以用。那么这个方子张锡纯一定要嘱咐，为什么呢？说天津那有很多煅石膏，说千万不能用煅石膏。那么开完了方子张锡纯就走了，第二天又请张锡纯去看病，这次张锡纯一到那看病，情形不同了，怎么回事呢？将军笑着就迎上来了，说我今天果然热已经全消了，烧全退了，只是现在咽喉间，微微感觉有点疼。先生您说再治一下？

张锡纯就问了，您这四盅药，就是我熬好的分成四盅药，全都服了吗？他说全都服了，服到第三盅的时候，心里面还觉得烧热，所以就都服了。服后了，就好了。然后并没有大便滑泻的副作用，就是我并没有喝完了，哗哗泻肚子，这个石膏看来真是良药，这是受益了，感谢张锡纯。然后张锡纯再诊其脉，“已平和如常”，脉已经正常了，那么张锡纯说，这已经无需再服药了。问了一下大便的情况，说大便已经三天没有泻下了，有点阳明气分热盛，有点呈腑实的状态。那么张锡纯开了点滋阴润便之方。

像这样的人，本身很可能有点阴虚，津液不足，再加上体内一热，这个津液更缺乏。所以肠道里面液体不足，所以大便不能濡润，便秘就不能通了。此时给他滋阴润燥，干吗呢？是给他通便，同时改变他的体质。所以跟他说，说大便通了以后，您这个咽喉这点不舒服，自己会消失的。为什么呢？您这个上下气机是不通的。可以不用吃药了，这个病就被张锡纯这么给治好了。

这个病例很简单，也很好玩儿，记载的是一个名人，当时的一个将军，所以这里面有人物性格，还有点情节，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那么治疗方案很简单，用的就是生石膏粳米汤，这个方子我之前讲过很多次。那么如果大家听多了以后，慢慢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可以用到这个方子，那种气分热盛的时候，用这个方子退烧是不错的。

多说一句是什么呢？这个方子里面，您把大米去掉，就单煮这个生石膏，力道就没那么好。这是我亲自实验过的，力道就没那么好，加上大米以后，这个力量就马上提高了，退热非常好。所以您说张仲景的方子白虎汤里面，为什么加大米呢？这个里面是有说法的，他要助脾胃之气，这里面的道理奥妙，以后我们一点点慢慢给它揭开。今天就讲个小故事，跟大家聊到这，各位亲爱的朋友们，我们下次再见！

上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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