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女,50岁,2023年1月新冠后,在三个月里发生两次“惊恐发作”,在新疆当地和上海看了两次急诊,当时都以心脏病就医,但检查没有问题。当患者再次惊恐发作在上海本院急诊就医后被推荐看心脏和心理双心门诊。
在我的双心门诊,常规给这位患者做了躯体化症状自评量表(Somatization Symptom Scale SSS)评估为45分;焦虑抑郁自评量表PHQ9及GAD7评估均为6分。心理量表充分显示患者不仅有胸闷、心慌及气短心血管病症状,也有头晕、头胀、头痛、腹胀腹痛、肩部背部疼痛、呼吸困难、疲劳乏力、失眠等诸多症状。
考虑患者症状是心理疾病引起,并以躯体化症状为主,起初患者对自己的心理疾病一时难以接受,觉自己心态很好,甚至和我直言,即使世界上人人都要跳楼她也不会跳,而且对抗焦虑抑郁能否治疗她的疾病将信将疑。但在心理量表的帮助她最终还是愿意接受抗焦虑抑郁药物治疗。
两周后复诊,患者一见面就连说遇到了“神医”。患者告诉我原来折磨她的不适症状大大改善,再次量表评估SSS下降到27分,PHQ为0分,GAD为1分,患者说之前看过的医生都对她的病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的症状。如今终于药到病除让患者非常满意,患者尤其对躯体化症状自评量表非常认可,认为这张量表太厉害了,能够把她的症状完全呈现出来,这也是她最终能够接受心理疾病而不是躯体疾病诊断及治疗的重要因素。
患者躯体化症状自评量表治疗前后对照
患者躯体化症状自评量表治疗前后对照
她又说她是国家公务员,一直就对心理学感兴趣,在2019年还考取了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资格,原来觉得自己心态好,又有相关方面的知识,所以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得心理疾病。
接着和这位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聊起的她的患病原因,她承认她最近才退休回到上海,有点不适应;父母年纪大了要操心,很有压力;她还有一个弟弟,已经结婚,但她会去操心弟弟家所有的事,包括侄子的事,她弟弟却让她不要再操心他的事,但她总会忍不住去关心操心。
我和她说起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真实的节目,一个“伏弟魔”的故事,说一位男子无房结婚,他姐姐一定要丈夫帮她的弟弟买房子结婚,丈夫虽然有其它房子但不肯,于是姐弟俩在电视里站在一起指责姐夫不义,甚至说如果不同意不惜和丈夫翻脸离婚,非常理直气壮。
我问患者,姐姐这样做对吗?她说对的,她也会这样做。我本能的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没说话,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说,这件事在感情上可以理解,但在道理上也许不应该。
我说您也学过心理,您应该知道这是缺乏边界感的问题,这会给您带来许多麻烦,也是您罹患心理疾病的原因之一,抗焦虑抑郁药物治疗可以改善您的症状,但如果不能找到引起心理疾病的原因并纠正它,心理疾病就得不到治愈,停药后还会复发,这是最重要的,患者终于若有所悟。
后记
毋庸置疑,心理疾病已成为影响人类健康最主要的疾病,2020年的统计,精神心理疾病已经成为我国疾病负担的首位疾病。
而新冠疫情后,精神障碍疾病负担愈加沉重,需要强调的是,在心理疾病发病早期,高达70%的患者就诊于非精神专科,而这些患者只有20%左右被识别,治疗率更低仅有6%,大量的心理疾病患者在综合医院被漏诊误治,这些患者如果主诊医生不主动识别治疗是得不到及时有效诊治的,随之而来的就是逛医行为“doctor shopping”。
可以说单纯的生物医学模式越来越不能适应当代医学的需求,人类医学的发展又一次站在了历史转折点,积极提倡在综合医院非精神科开展心理疾病的诊治恰逢其时。
和精神专科不同,在综合医院非精神科诊治心理疾病过程中的难点是如何识别、说服患者接受心理疾病的诊断,把患者看躯体疾病的观念转化为看心理疾病的观念。
早在2010年,根据综合医院非精神科心理疾病患者以躯体化症状为主的表现形式,笔者创制并发表了《躯体化症状自评量表》的信度和效度论文,将综合医院非精神科心理疾病识别率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同时能够很好的帮助患者接受心理疾病的诊断,该量表已被写入2020年《心血管科就诊患者的心理处方中国专家共识》以及2016年《综合医院焦虑、抑郁与躯体化症状诊断治疗的专家共识》中作为筛查躯体化症状的量表。
在此基础上,经过二十多年来的研究和临床实践,终于形成了一套全新的在非精神科诊治心身疾病完整解决方案,该方案简单有效、重复性好,非精神科医生容易理解和掌握,值得临床推广。
附上躯体化症状自评量表
附上综合医院非精神科心理疾病诊治解决方案流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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