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居边款习作小展
长安居边款习作
刻边款说
——长安居治印笔记之二（代展序）
文/长安居
郭子绪先生曾说，“画家综合修养的体现，可参看其落款的书法水平和用印的艺术质量；书法家的实力主要以点画的意蕴来体现，点画没有内在的独特意蕴，一切‘形变’都属徒劳无功；篆刻的‘真面’实在边款，一位印人边款如果刻得不好，他刻的印面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郭子绪先生以上所教内容，我琢磨过很久。
以书入画在传统中国画创作而言，的称不二法门，即便是选择“徐蒋”一系的画风，以及与林风眠、吴冠中相类的现代水墨画创作，有无书法修养，也关乎画面的内涵是否深刻。客观说，书法修养的高低，总是能影响到包括传统中国画在内一切水墨艺术创作成就的高低。至于当下，尽管对“以书入画”不能狭隘机械地理解，但也不能视为“过时”“落后”的理论。
长安居边款习作
画家自用印质量的优劣，确实能体现这一书画家综合修养的高低，假如一幅画画得很好，用印质量大失水准的话，则好比打了补丁的华衣，可谓很大遗憾。而在老一代画家群体中，如潘天寿、傅抱石、陆俨少、程十发、唐云、周昌谷、孙其峰等，自己都能治印，且水平不输于专门的篆刻家，新老两代画家间综合修养水平的巨大差距，或由此可见。
书法的点画犹如“脊梁”，结体可比为“衣裳”，“脊梁”倘若挺不直，即便穿上再漂亮的“衣裳”，又有什么用呢？郭子绪先生对书法创作、鉴赏的见解，可作如是观。
就郭子绪先生言及边款乃篆刻之“真面”的问题，我的理解是，相对于刻制印面时可运用反复修改的手段（如陈巨来的元朱文印完全是“修”出来的），刻边款则与用毛笔写字相仿，除却阳文边款，边款多以单刀成之，所以刻边款一如在石头上“写字”，这就直观折射出一位印人的书法实践水平。至为关键的还在于，边款内容语词水平是否文雅，是否能阐发个人对艺术创作的独到见解，更是其文化修养高低的体现。所以，郭先生评价边款是篆刻的“真面”，或曰是印人的“真面”，是完全可以为训的。
郭子绪先生自己虽然不刻印，但他对篆刻鉴赏的眼光极高，他的自用印悉出自当代篆刻名家如王镛、石开、王丹、甘海民、太康、尹海龙等先生的刀笔，他鉴赏篆刻的眼光之高明独到，可窥一斑矣。郭子绪先生曾告诉我，“无论是他延请别人治印，还是别人主动向其赠印，他总是先看其印边款水平的高低，边款水平若有失水准，往往只能密藏箧中，不予在自作书画中使用了”。
应该说，郭子绪先生教授我的这些艺理，对我影响很大。在2000年之前，对待边款创作，我不太重视；至2000年后，我才把边款创作和印面创作列入同等重要的位置，并略微得到一些肤浅收益。
长安居边款习作
熟悉篆刻创作的朋友们都知道，关于边款的刻法，南方北方也有差别。就我观察，北方印人刻边款大多“刀动石也动”，南方人刻边款大多“刀动石不动”，此非绝对，是大略言之的。我觉得这两种刻法各有优长，不必强争长短。从通常意义上着眼，凡印面能刻好的人，边款一般也能刻好，以当代篆刻名家为例，如韩天衡、王镛、石开、刘一闻、陈国斌、吴子建、徐正濂、崔志强等名家，他们的印文刻得好，其边款同样刻得精妙绝伦。但也有很多印人印文刻得不错，边款却刻得异常稚嫩，这无疑是很大的缺陷。
我初学边款刻法，是从临摹吴昌硕边款入手，即典型的南方刻法——刀动石不动，这种刻法为多数印人所取，但这种以切刀为主的刻法，天然存在一种局限，即只能刻楷书、行楷类边款，如刻行书、篆书、隶书类边款则难以敷用。20多年前，偶在一网络视频中获观王镛先生刻边款是以“刀动石也动”的方式刻制，遂受到启发，乃由原来“刀动石不动”的单刀切刀刻法，改换为“刀动石也动”的单刀冲刀刻法。改换刻法后我才发现，这种以冲刀刻法为主的边款创作方式，在北方印人中时多能见。如从我个人的边款刻法实践经验出发，这种“刀动石也动”刻法更多自由。
边款刻就后的呈现方式，不同于印文以印泥钤盖的方式呈现，须以墨拓方式呈现，所以拓边款也是一门单独的技术。在2000年以前，拓边款的技术几可用不传之秘来形容，这主要是指北方区域。在其时，从平均水平考量，北方印人拓边款的水平比之南方印人远远逊之，两者的差距，一眼可见。90年代北方印人出版个人篆刻集，多赴杭州请“拓娘”（专门拓印边款者，以中年妇女居多，故曰“拓娘”）代为完成，否则很难保证边款呈现的精美。
衡度拓边款水平的高低，主要着眼于两点儿，第一是字口清晰，第二是墨色均匀。字口清晰是指，在锤拓款文的时候，即令如游丝一般的细线，也能清清楚楚地呈现而不失神采；墨色均匀是指，无论墨色浓重的乌金拓，亦或墨色浅灰的蝉翼拓，其墨色浓淡无不保持一致。随着网络时代的来临，拓边款也由昔年专属于江浙一隅的“不传之秘”，而渐渐得到广泛普及，时至今日，北方印人拓边款的技术水平，与南方印人已没有差别，这可以看作是当代篆刻创作进步的一种。
老一代篆刻家刻边款多以朴素为主，当代篆刻家则喜欢把边款引向花哨和工艺制作的方向，看上去“巧夺天工”，实则匠气四溢，这类匠工独显的边款，主要见之于中国书协下辖的书法篆刻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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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类型的边款得以风行于世，实为当代年轻一代篆刻作者审美水平日益退化的结果。可以这么说，在功利主义不断获得崇尚的今天，篆刻创作的功利化和世俗化倾向已成不可阻挡的大势所趋，而当代以“国展”为主导的篆刻创作，业已与篆刻作者的具体生活脱节，以及与他们的内心世界脱节，所谓篆刻创作与普通刻字匠的“耍手艺”完全如出一辙了。在这样一个功利＋炫技为主导的篆刻匠人时代，有关边款“文”的内容——个人思想感情的表达，个人对篆刻创作的理解，这些有关篆刻艺术灵魂的质素，还有几人会重视呢？
边款创作与印面创作同等重要。边款创作水平的雅俗高下，不仅是区分一个篆刻作者是印人抑或匠人的要件，而且边款创作的成功，的确大大有助于对印面内容、效果的深化、提升作用。因而，重视边款创作，可谓保持个人篆刻艺术创作青春不老的渊薮之一。
以下所展示的这些边款习作，多创作于近三年间，皆称粗劣，不值一哂也，之所以罗列于此，谨向读者诸君求教而已，祈愿识者多予赐教批评是幸。拜谢拜谢。
长安居边款习作小展
长安居边款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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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居边款习作（“易”误为“昜”，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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