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洗脚,坐在高凳子上说:“多泡一会儿。你哥给我洗脚,你姐给我洗。再早些年,是你弟给我洗。几个孙子、孙女都给我洗……颖颖泽泽回来给我掏耳朵……”
老妈的话匣子打开了。
我给老妈洗脚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的情景很难忘。那是十多年前。我刚刚学习绘画。在暑假把父母接来小住。
那时我要给老妈洗脚,她不让。我一再坚持下,才勉强愿意。
当我看到老妈双脚的瞬间,非常震惊!
老妈的双脚面上各有一个突出的包块,手一摸,硬硬的。那不是肿块,是变形的骨头!
我又摸到了脚上的硬块。
老妈说:“你哥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在你外婆家,晚上小队在你外婆家开会,我抱着你哥,天太黑,绊了一跤。本来门口是平坦的。没想到突然挖了个浇地的水渠,我从亮处出来,眼前黑乎乎一片,就摔倒了。时间久了就成了这个硬包。
后来我三个姐相继出生,再后来弟弟也出生了。家里的担子越来越重,妈妈因此受了很多苦。
老妈说:“扫灰从梯子上绊了好几次。”
每年腊月扫灰,都要用白土水把屋子的土墙面,从前到后、从里到外,通通漫一遍。相当于后来的粉刷墙面。先在土崖边找一种特殊白土,挖一些干净的回来。用清水泡开搅匀。扫完灰后,用白土水漫墙面,干透后,土屋会显得白亮一些。
过去的老屋子都是土墙,房屋低矮,窗户也小。常年厨房烟熏火燎,冬天还要烧几个火炕,到年底墙壁熏得黑乎乎的。如果不漫墙面,是没法过年的。
那时我们还小,每年为了还欠队里的短款,腊月下旬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去外地卖菜。漫墙的活儿自然就落到妈妈的身上。年年如此,爬上高高的梯子,一手端着盆子,一手用抹布蘸上白土水把土墙面整个漫一遍。寒冬腊月,冷得刺骨。即使是热水,很快就变凉。有几次因过分劳累,妈妈从梯子上掉下来。幸好每次都没有大碍。
老妈说:“灶台用白土漫过,白亮白亮的!”
后来自从搬到新屋子后,是砖墙,上面有水泥,用白灰粉刷后,再也不需要漫墙了。
刚土地承包的那几年,有一次妈妈去河滩菜地给父亲送午饭。当锁大门的时候,头晕了一下,就倒在地上。即使这样妈妈手里一直提着饭罐罐。饭一点都没有洒出去。妈妈缓过神后,继续去河滩送饭。
还有一次在河滩的菜地,父亲在西头的地里收拾韭菜。妈妈给父亲送空的菜担子。走在窄窄的水渠岸上。菜地的水渠很窄,宽度不到半米。渠岸更窄,窄得放不全一个脚。那天有人正在浇菜地。渠里淌着清水,水很满。有时溅在岸上,会有些滑。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担着饱饱一担子菜,扁担都压弯了。正吃力地喘着粗气,忽悠忽悠地过来了。妈妈赶紧给他让路。就迅速跨到另一个渠岸上。担重担的人是过去了。可是妈妈的脚下一滑,和扁担、菜架子一起滚到渠岸下的菜地里。菜地的豆角架被压倒了。当时脚疼得没法走路。
五爸在地里远远的看见了,走过来说:“二嫂,我背你回去。”
妈妈怕身上硌着疼,没让五爸背。那天下午妈妈坚持着坐小板凳,拔菜地的草。直到天黑才一瘸一拐的慢慢回家。后来脚面上的骨折处就形成了个大硬块。
过去家境贫寒,人们不小心摔倒后,不去医院,都是硬抗……
老妈说:“你先把小腿给我洗一下。”
由于常年劳累,老妈的双膝盖严重增生变大。大夫看见后都很吃惊。
老妈八十岁的那年,腰痛的厉害。拍片后,大夫说:“腰椎有两节粘到一起,没有一点缝隙。还有三节腰椎也有问题。包腰椎的鞘需要置换。”大夫最后自言自语:“老太太一辈把力气用尽了!”
老妈说:“穿袜子要左右倒向,袜子就不被大拇趾磨烂了。”
老妈每天脱袜子,左右不混。早上穿时,就倒换一次。
老妈说:“给我把趾头缝檫干。”
老妈的趾头缝很小,真不好擦干。
老妈说:“十四五岁,婆家催着缠脚。你外婆上午给我缠了脚。下午家里人都看戏去了。我就把裹脚布一圈圈取了下来……”
给老妈洗脚,唤起她过去的记忆。也让我想起第一次给老妈洗脚的感受。
——END——
尚 谷(原名 尚洁珺)字 晴木 陕西 武功人 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西安书画学会会员。师从李玉田老师、兰强老师。1993年7月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东校区)。2007年9月至2011年12月 在西安美术学院继续教育学院学习中国画。
人生座右铭: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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