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种生活|与何瑞贤一起上妆入戏

文摘   2024-10-15 17:04   北京  



化妆,是何瑞贤的解压方式之一。不同妆容刻画出不同气质,激发性格的多样面,亦让不同角色神形兼备。从这个角度来说,妆容,也是舞台创作重要的一环。



在尝试了多种多样的妆容,塑造过性格各异的角色以后,何瑞贤想要尝试一下越剧妆。她想: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小小的切入口,通往“江南灵秀出莺唱,啼笑喜怒成隽永”的传统曲艺之美,也能让当下的年轻人离越剧这种艺术形式更近一点,感受越剧带来的舞台魅力。








何瑞贤这次想要挑战的是小生妆。越剧在取材上多以才子佳人戏为主,剧中才子小生,皆为女扮男装,唱出的则是轻盈俊秀的传奇。


在越剧经典篇目里,《梁山伯与祝英台》因电影版的广泛传播而成为这一题材中引人注目的名剧。尤其是《十八相送》选段,按照传说,从红罗山书院到祝英台的家,正好十八里路,到和孝镇梁岗梁山伯的家,也大约是十八里。祝英台家在书院东北,梁山伯家在书院西北,两家到书院的路都必须经过曹桥。而今天的故事,大抵就发生在这穿越时空的一座假想的曹桥之上。



“化小生妆,尤其是梁山伯的小生妆,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应当是眉。眉目传情,眉锋一出,英俊小生的形象就出来了。” 剧院后台,何瑞贤向戏曲师傅请教越剧小生妆的技法与重点。对方以眉为例,将不同妆容的越剧人物形象娓娓道来。



“像越剧里的林黛玉,眉毛就是细细的、弯弯的,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今天我们要扮的梁山伯就不同了,小生的眉毛必须是剑眉,武生是锋利粗犷的剑眉,书生则是文气一点的剑眉。眉峰干净利落,整个眉毛要画出上扬的角度。这个上扬的角度一出来,俊秀小生的气质风貌就出来了。”


何瑞贤了解到,和现代美妆术不断发展演变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剧妆容也在持续发生变化。



早年间,越剧演员是搽胭脂和“燥粉”(干铅粉),两颊用红蛋壳或红纸舔湿搽腮红,用镬灰(锅底灰)画眉毛。此后,又从绍剧吸纳了水粉化妆法,白粉底红胭脂,墨膏描眉眼,这种水粉化妆法一直袭用到上世纪40年代初期。此后,随着“新越剧”的发展,越剧前辈们又从话剧、电影中吸纳新的化妆法,改用油彩进行化妆。“近两年又不同了。戏曲妆还在向影视界学习改进,改进过后基本上是油彩调和了一点点粉底,上妆效果更服帖自然。”师傅介绍道。



平日里,何瑞贤就喜欢研究各式妆容,有时为了琢磨出一道好的眉毛画法,要反复涂了擦、擦了涂,尝试许久。在精益求精这一点上,戏曲妆更是不例外。比如面红的使用,戏曲妆中胭脂面红最强烈的地方不是在脸蛋上,而是在眉眼的部位,也就是从眼影部位开始一直到面颊之下,慢慢开始起变化,由浓到淡,浓淡相宜。



何瑞贤试了试油彩的手感:“油性很足,所以晕染的时候要格外注意手上发力的控制,晕染过渡都必须很自然才行,因此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画好。尤其是面红跟肌肤肉色衔接的部分,要一点一点,糅合得很均匀。” 像对待一幅工笔画一般,越剧妆,就是在面庞上用油彩作画,化出传统角色历久弥新的精气神。








化完小生妆,下一步就是换一身梁山伯的戏曲装了。首先要水衣水裤打底,因为戏服大部分都是定做的,精巧的刺绣,昂贵的丝绸,丝绸是万万不能水洗揉搓的,一洗就容易有水印。所以越剧演员一下舞台,就得立刻把衣服卸下,挂着做晾干处理,实在脏了再拿去干洗。尤其是夏天,水衣水袖穿在最里面,用来吸汗,才不会污染戏服。



让何瑞贤最难熬的是戴帽子。“这帽子里有铅皮,非常硬,又要牢牢勒住,完全箍在头上,会压迫血管神经,时间久了你会缺氧,会头疼,而且这个帽子演员自己一个人是戴不了的。即使是成熟的戏剧演员,戴帽子时也是需要我们的帮助。” 在后台,师傅一边帮助何瑞贤戴好帽子,一边讲解其中的缘由。



原来,勒头、戴这样的帽子,可以起到立眉立眼的效果。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绳子,牵引住眉角和眼角的肌肤,向上提拉,最后在后脑的枕骨位置绑紧。经过这样一番提拉,既能展开下垂的皮肤,又可以让眼珠更加显露。这样一来,上台表演时神情才更生动,连细微的心理变化也可以通过眼珠的微小转动传达出来。



“这之后我才知道,戴帽子也是一种头功。” 何瑞贤感慨道,“专业的越剧演员一场戏要演近三小时,始终像这样勒着头,时间长了会像被几千根针扎着一样痛。就算这样还是要忍下来,始终神态自若、气定神闲的样子。所以他们平常就要勒头练功,让自己长年累月地去习惯,不然的话,直接上舞台会头晕、会吐。我感觉勒时间长了,头部的血管像要随时爆炸掉。”



换好衣服鞋帽,何瑞贤发现,还得从头学习走路。因为脚下的鞋子跟平常穿得很不一样,它前高后低,坡度完全是反的。鞋底是石膏做的,走起来相当沉重,平衡更加难以控制。“上台的第一步是最要紧的,梁山伯上台先亮相,他迈步出来,先要亮个靴底给大家看。这一步,靴底亮得漂亮,才代表脚下功夫扎实。这,也算一功。”师傅再次叮嘱她。



何瑞贤不由得想起拍摄《鬓边不是海棠红》的日子,她饰演的六月红是京戏旦角,也跟戏班的老师傅们吃住生活在一起。“虽然当时没有像今天这样装扮好上舞台的经历,但也是跟整个戏班子出行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最大的感受就是人与人之间特别亲近,家人一样的感觉。”



经过一番培训之后,何瑞贤该上台了。十八相送,依依惜别,虚拟的曹桥,真切的情意。她牢牢记着刚刚师傅叮嘱过的内容:执扇要稳,眼神要定,手臂利落地振三下,把垂落的水袖折成三折收回臂弯…… “每一步都很难,原来这就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试一次越剧小生妆,让何瑞贤切身体会到传统曲艺之美;化一个日常解压妆,则是何瑞贤除了演戏之外最愿意琢磨的事儿。


对于美的认知,何瑞贤受母亲影响很大。她说:“我最开始化妆就是小时候,用妈妈的化妆品。当时也不太懂,就是自己爱美,关屋子里试着涂一涂、画一画。结果我妈说,感觉我好像走进了一个另外的世界,我在这个世界里就出不来了。”


钉珠拼接礼服/WENĒE Couture

珍珠耳环/ARKET

黑色高跟鞋/SALT COLOR


在社交媒体上,何瑞贤时常分享自己的化妆过程。她耐心细致地讲解,并把从素颜到完成最终妆容的每一步分解给大家看。很多人说,看何瑞贤化妆是一种治愈。对何瑞贤本人来说,把化妆修炼成一门手艺,这个过程本身就足够磨练心性。


“我化妆的时候蛮简单,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在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烦恼,我只专注把手头这件小事情给做好。当然,我也用化妆给自己提神儿。每次化完妆之后,我都觉得精气神会好一些,看待事物的心态也随之发生转变。” 在何瑞贤关于化妆的描述里,鲜少出现“美”“容貌”这样的词,她重视的反而是化妆的过程本身,而非意图和结果。



心理学家用“心流”这个词来描述人们在做某些事情时表现出的全神贯注、投入忘我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们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却会被充实的内心能量所填满。即便是化妆这件小事,也能让何瑞贤进入心流状态。她说化妆只是一个出口,给自己一个契机去放空。“我化妆的时候就是很认真在化,所以到了化妆时间,大家基本上是联系不到我的,我不会让自己一会儿拿起手机看一下,我想用这种方式对抗刷手机的碎片时间。”



在网络上分享的越多,何瑞贤越注意到“化妆”本身为女性带来的变化。不再是“女为悦己者容”,而是给自己一个契机观察自我,了解自己的面部、气质、性格,乃至内心中尚未被激发出的另一面。可以甜、可以酷,可以柔、可以飒。化妆是自己给自己的态度,为生活本身带来变化。



“我在网上刷到一些评论,说看我化妆会觉得很治愈。其实我自己化妆的时候倒没有刻意去追求 ‘治愈’,而是如果手边能有这么一件小事去做,做了能开心,就很好。但也因为如此,很多女孩开始每天跟着我化妆,化完妆之后变得开心,发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好。化妆能给大家带来好的变化,我觉得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



从台上走下来,结束一天的越剧体验,何瑞贤卸去妆。下一个妆是什么样子,因为什么角色,还尚未知晓。在越剧舞台,上妆是为了入戏。传承下来的戏曲妆容,成为一道穿梭古今的桥。横跨千年的故事与传说,因为一道眉、一抹红,变得逐渐面目清晰起来。



对镜贴花黄,照出那年那月、当时当地的种种心境,让我们得以成为梁山伯、成为祝英台……回到现实生活,每个人又何尝不是人生舞台的主角。不同的是,剧本尚未写好,未定的角色犹如未定的妆容,一切都令人充满期待。





出品

芭莎文化艺术部

Green BAZAAR Lab




总编辑:沙小荔

出品人:董云燕 | 监制:徐宁 

 编辑:Rita Hu | 视频制作:LUNCH STUDIO

摄像:LIN | 摄影:王婷 | 撰文:Koma

后期:LUNCH STUDIO | 妆容:Emily-li

发型:万昊杰 | 执行造型:euanyuan

制片:caoX | 导演助理:JIAQI(LUNCH STUDIO) 

编辑助理:seven、何旭

场地鸣谢:瑜音社



合作

greenbazaar@trends.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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