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之旅｜从西子湖到大运河，四季皆有眷眷归客

杭州对我而言是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或工作或旅游，甚至是年轻时荷尔蒙作祟的冲动，我来到这座城市的次数早已超过两位数。

每次坐车，从车窗看到西湖的宽阔湖心，远处山峰，近看有几顶小亭，绰约但不简单，像汪曾祺《戒子》里写的：“面临一条水很深的护城河，三面都是大树，寺在树林子里，远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金碧辉煌的屋顶。”我对江南景致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点金色的寺顶与湖光。

假期很多朋友去了山西、河北寻访古建筑，看传统的空间之美与当代艺术交融。北上的风潮之上，童年的水上绮梦重启我——在诗意的“建筑”被无限延伸的当下，除却建筑，地理、人文，亦是空间的延伸，听书、望水、爬山，杭州不也是这样的胜地？

从西湖到京杭大运河，“水”是杭州的镜面灵魂，奠定了地方生活文化的审美。刚到杭州时还没过晌午，西湖的湖面如镜，薄雾轻抚，远山若隐若现。

西湖让我想起老家的翠湖，不过翠湖没有荷花，只有水浮莲举着肥厚碧绿的猪耳状的叶子，开着一望无际的粉紫色的蝶形的花。除却远山淡景，西湖最吸引我的，是那些被游客忽略的小巷与市井民俗。

杭州话在南方方言里不算难听懂，老人早晨聚在一块儿沿坐着湖边闲聊，每个星期五，湖边有些茶馆演“说书”，书客们口若悬河，讲述着《白蛇传》等发生在杭州、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

但在杭州本地人的口中，总会加上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私货”。什么许仙其实是个爱喝米酒的汉子，西湖畔的米酒摊子还保留着他当年留下的足迹云云，十分有意思。

听完书，中午不必绕，杭州中心四季酒店坐落在杭州中心之上的黄金位置，离西子湖畔也不远。室内设计的Avalon Collective是我很喜欢的设计团队，迈入四季就像是迈入一座“水上剧场”。

我很赞同隈研吾所说的“建筑即风景”，东京的Asakusa Culture and Tourism Center以层层堆叠的形式构建建筑，让游客从外部便感受到建筑内部的深邃与丰富，类似的设计语言也可以在杭州四季酒店的“交叠层次”概念中找到，特别是在前厅和会议区，层叠的拱门与光影效果，仿佛重现了湖水与建筑相映的景象。

大堂模拟江南水乡屋檐的漆器艺术装置，也似波浪荡漾，如水面泛起的涟漪，呼应着窗外的西湖美景。大堂则呼应了京杭大运河，如同江南河道般的交错设计——人流在此交汇，如同运河之水般流动不息，一盏运河莲花灯静静地伫立在礼宾台旁，像一位温柔的向导，也像游戏里最亮的那个存档点，引导人进入一处避世之所。

房间在27楼，运河景一览眼底。课本里写的京杭大运河，纵贯南北，犹如一条蜿蜒的丝带，将北京与杭州紧密相连。

从窗外看去，隔了一条马路的杭州游泳馆赫然眼前，不知道走出了多少个世界冠军。

我好像意识到杭州给我的感受了，避世在世俗之间，当代与传统的有趣冲撞，房间内饰的青瓷木雕，让我想起老城里绿苔石砖、琉璃瓦片，杭州的老和新是分不开的，从春秋时期，历经多个朝代的扩建——在中国，似乎两千年也只是这么一眨眼间。

住在杭州最妙的一点，望水、登山可以二者结合。西湖周边十座灵峰，任君挑选。

北高峰离四季酒店就七八公里路程，驱车20分钟就到了。北高峰的最高点是灵顺寺，传说灵气四溢，号称“天下第一财神殿”，每当朝阳升起，殿前的香火便缭绕不绝，虔诚的信徒在此祈求平安与富贵。

我很喜欢徒步，北高峰全是石梯，登起来不费劲儿，不过有点费膝盖。1个多小时就可以登顶，烧烧香求求财，转过身西湖的美景尽收眼底，湖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我要是财神，我也愿意在此驻足。

南方的秋天依旧绿意盎然，最多不过几片黄叶藏进视角盲区——挑战我登山热情的凤凰山就在脚下。凤凰山和玉皇山紧紧相连，两个多小时从节义亭开始走，白蛇飞渡、老玉皇洞都藏在山峦之间。

老玉皇洞是我印象最深的，洞口幽深，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传说这里是玉皇大帝的居所，历代信士前来祈愿，求得平安与顺遂。洞内的钟乳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诉说着千年的秘密。

站在洞前，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古人吟唱的诗篇，缠绵悱恻。杭州被调笑过是美食荒漠，我可太好奇了。为了晚餐能更加美味，当然要坚持继续沿着山道攀爬。

陡峭的石阶让我体会到登高的乐趣与艰辛，双腿微微发酸，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蕴藏着丰富的历史，每一块石头都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在阳光洒下的瞬间，山、木、水的轮廓交织在一起，切实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像我这样的暴走狂人，环西子湖畔的另外几座灵峰也必须拿下。宝石山，无疑是杭州最受欢迎的山之一。听说每到日落时分，山顶的落日如火般绚烂，映照着湖面，浪漫的气息充盈整个山谷，可惜我没有体味到。

不过五云山也很不错，这座山穿越了云栖竹径与九溪烟树，青翠的竹林与潺潺的溪水交织，静谧生动，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

另外一座九曜山，是摄影师朋友给我推荐的小众秘境，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山间的小路弯弯曲曲，恰似一条隐秘的通道。这里的人少，让人倍感宁静，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

另一座孤山则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清朝御花园，绿树成荫，踏入其中，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悠久的时代。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峰是南高峰，这座山适合在雨后游览。正好杭州暴雨结束，如果是早上来，云雾缭绕，山间的云海浮动，内心的纷扰都被清新的空气洗净，仿佛一切烦恼都随风而去。晚间能看到满城灯花，才让我突然想起来，我站在繁华的城市之中。

杭州和北京曾经都有个“美食荒漠”的“雅号”，其实不见得是真的荒漠，只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成本去寻找，登完山肚腹空空，又碰上雨后阴凉，回到酒店，酒店里的中餐厅“颂”给了我蛮多的惊喜。

“颂”主打宁波菜，体感“鲜香”是代名词。晚餐的菜单很漂亮：山椒汁冬瓜、干糟三卤、宁波十八斩，还有满足好奇心的宁波臭菜和各类海鲜生腌等等。

小时候吃饭纯看味道，长大了学了几句胡话，诌说“看看出品”。宁波菜，作为江南美食的一朵奇葩，带着浓郁的海洋气息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正如我喜欢的老饕蔡澜所言：“吃的，都是生命的见证。”

一道宁波十八斩尽显主厨曾师傅的技艺，通过丰富经验，根据当天新鲜渔获实时调整的食材让挑选出的每一只螃蟹都丰腴饱满。螃蟹在秘制酱汁的调和下，海鲜的咸鲜和姜末的辛辣交织融合入口即化。

另一道别具风味的菜品便是宁波的干糟三卤，白肉、猪舌、鸡的搭配，形成了一场口感的盛宴。

白肉的油脂在酒糟的浸泡下，变得香醇而不腻，愈加诱人；

猪舌则是火候掌握的艺术，外脆内嫩，恰到好处，美食的真谛在于口感的层次感，这道菜，正是将这一理念演绎得淋漓尽致。

宁波菜中，汤的地位不可忽视。一碗温暖人心的热汤，看似简单，其实需要一定的技艺与心思，细作的刀剁鱼泥混合上爽脆的马蹄带来恰到好处的咀嚼感，头水紫菜在清澈的高汤中缓缓舒展开来，这一刻鲜美在五感中的表现具象化来。

宁波菜以咸鲜臭定调，臭倒不是真的臭，而是一种蛋白质水解的特殊香气。宁波臭菜是一门关于等待的美食，发酵让嗅觉产生错觉，却是勇者的美味。这些日常的食材，经过时间的淬炼，变幻出了独特的风味。

又要引用我喜欢的蔡澜，“勇于尝试才是美食之道”，在朋友的鼓励下，试着咬下去，那瞬间的惊艳，如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体验未知，这不就是美食、美食文化的意义嘛。一顿饭吃得心神胃皆甚慰。

望水登山寻味，我好像回到童年的江南幻影里。烟花三月下江南，金秋十月也未尝不可。

部分图片来源

杭州北高峰公众号、杭州西湖风景名胜区管委会官方网站、西湖音乐喷泉公众号、杭州发布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