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论文丨黄新骏蓉、蔡承佑--“唯一”关系句标记

学术   2024-07-19 19:01   广东  

“唯一”关系句标记

The Sole Relative Marker


黄新骏蓉1、蔡承佑2

1. 珠海科技学院  2. 澳门大学

文章来源:Huang, Xinjunrong and Cheng-Yu Edwin Tsai. 2024. The sole relative marker.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25(2): 318-350. doi: https://doi.org/10.1075/lali.00156.tsa





核心观点

普通话的“唯一”可以充当定语也可以充当状语。本文将状语“唯一”分析为一个显性的关系句标记,即一个句子里如果“唯一”出现在VP之外,那么这个句子必为关系句。根据一系列的观察与测试,我们将定语“唯一”及状语“唯一”统一分析为形容词,句法上出现在一个DP里面。与定语“唯一”共现的D是有定的,相当于英语的the;与状语“唯一”共现的D则是谓语性质的,相当于英语关系句的关系代词who/which,必须通过A’-movement移至[Spec, CP]。语义上,我们认为“唯一”与英语only具有相似性,并采用Coppock & Beaver(2015)对only的分析。在此分析下,定语“唯一”与状语“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后者多了一个<e, t>论元。

本文的贡献之一在于证明了普通话虽不像英语有显性的关系代词,但仍然拥有具移位特性的关系句标记,并以排他性(exclusive)焦点词的形式呈现,这点与“所”作为显性关系句标记不同(Ting 2003)。此发现不仅推进了我们对普通话关系句的认识,也开启了一个新的跨语言探索途径:汉语和英语都有排他性焦点语义的关系句结构,英语的典型例句为all he ate was a salad (Tellings 2020),其焦点语义通过all-clefts中的all体现。英汉存在两点明显差异:其一,all在结构上处于关系小句之外,而“唯一”出现在关系小句之内;其二,英语的焦点语义通过显性的all体现,而汉语中与“唯一”共现的D则是隐性的。此外,通过对“唯一”的语义观察,我们也发现普通话的名词组结构确实有必要分析为DP;即使D只能是隐性的,其有定性仍能通过“唯一”的存在加以锚定。

主要语料与观察
本文对状语或标记关系句的“唯一”(下面简称“唯一”)的主要观察有两点。第一,“唯一”可以出现在VP外,但只能出现在关系句的VP外,不能出现在其他句子中。


我们通过一系列的测试,进一步证明“唯一”的确出现在关系句CP结构中,而不是DP内部。例如“唯一”排斥名词补语结构(NP-complement;Huang 2016)但可以与典型的关系句共现。


同样的,假如“唯一”只是关系句之外的状语,那么应该能与关系句或名词补语结构共现。但这个预测与事实不符,说明“唯一”应该在关系句内部。


此外,“唯一”能与“所”共现,而“所”是公认的关系句标记(Ting 2003)。


“唯一”能出现在(6a)这类句子,修饰事件性数量结构“一次”,但“一次”不能修饰非事件性的名词(如“书”)。这说明(6a)的“唯一”必然出现在VP之外,而不是DP之内。

“唯一”能与其他明显是关系句内部的成分形成联合结构,例如“最”或是修饰关系句内部动词的副词。这再次显示“唯一”应出现于关系句内部。



第二,本文还观察到定语“唯一”及状语“唯一”皆带有与英语the相同的有定性(定语“唯一”另见金晶2021)。例如(8)表达“这所学校只有一位老师(即uniqueness)”。



其他的测试也能状语“唯一”的有定性:



除此之外,唯一英语the only相同,出现在否定词范域内时可允许指称性(referential)与谓词性(predicative)两种解读。



理论分析

基于对以上现象及其他语料的观察,我们认为关系句的唯一所在短语有双层有定短语(DP)存在:definite D Ddef)与predicative D Dpred)。定语唯一DdefNP补语内的修饰成分,如(12a)。而关系句唯一方的Dpred是谓词性,Dpred除了以移位手段创造谓词,没有其他语义贡献;关系句唯一仍然需要Ddef,但后者位于整个复杂名词组结构的最外层,如(12b)。Ddef与英语的关系代词相同,皆须移位至Spec-CPKayne 1994)并与外部的N-head构成述谓(predication)关系。



句法层面上,我们采用(13)里的“匹配”(matching)方式分析关系句,即关系句内、外有相同的NP(NP1与NP3“电影”),但内部的NP(NP1)会受到关系删略(relative deletion)的限制(Sauerland 2003)而在语音层次上删除。关系句内部的主语(“阿新”)提升至关系句内部的[Spec, TopP],从而推导出正确语序“阿新唯一看过的电影”。


(13)



另一方面,当关系句唯一修饰事件性数量结构一次,我们认为采用关系句raising)分析可以更好地处理其句法结构。换句话说,我们与Aoun & Li2003)和Lin & Tsai2015)等前人的观点一致,认匹配提升两种分析需要并存才能全面地解释普通话关系句的所有现象。

语义层面上,我们采用Coppock & Beaver(2015)对theonly的定义,将“唯一”视为与only基本等义,但关系句的“唯一”多了一个论元,用以限制焦点所激活的选项(alternatives)。这个语义分析可以与上述的匹配(matching)句法分析相呼应,也能以组合方式推导出带有“唯一”的关系句的形式语义。

本文最后与Tellings(2020)对英语all-clefts的分析做简单比较,论证关系句的“唯一”与all-clefts形成一种既相似又相反的结构:后者以显性D的形式(all)实现了关系句内的隐性排他性焦点算子,而前者以关系句内的显性排他性焦点算子(“唯一”)实现了隐性的D。关系句结构与排他性焦点算子两者的紧密关系,有待日后进一步考察。



  

主要参考文献

Coppock, Elizabeth & Beaver, David I. 2015. Definiteness and determinacy. Linguistics and Philosophy 38(5). 377–435.
Huang, C.-T. James. 2016. The syntax and semantics of prenominals: Construction or composition?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17(4). 431–475.
Tellings, Jos. 2020. An analysis of all-clefts. Glossa: A Journal of General Linguistics 5(1). 1–25. (Article 111.)
Ting, Jen. 2003. The nature of the particle suo in Mandarin Chinese. Journal of East Asian Linguistics 12(2). 121–139.
金晶 (2021) 并不唯一的“唯一”——“唯一”的语义-句法界面考察。《世界汉语教学》2. 192-205.

审校| 张庆文、陈哲、程航

设计排版| 胡颜洁、陈观恩、罗晓君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跳转文章链接


形式语言学研究
形式语言学研究与学术交流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