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邵川
著名书画艺术家、“当代草圣”林散之先生的长子,尊敬的林筱之叔叔,于2023年1月16日21时09分(农历壬寅年腊月二十五)在南京鼓楼医院仙逝,享年96岁。昨天晚上,惊悉噩耗,不胜悲痛,彻夜难眠。今晨醒来,思绪万千,唯有“大叔”二字不能忘怀!
▲林筱之先生
2019年中秋节前夕,陪友至1865艺术街区“林筱之书画工作室”拜访林筱之叔叔,同时带去2017年4月再版的《林散之年谱》简装本,请叔叔题词。叔叔放下手中正在写字的笔,拿起书翻阅起来说“这是一本好书啊!爱不释手”,然后提笔工书“爱不释手”四字。落款时叔叔对我说:“就题大叔了”,我说:“好!题大叔亲热些。”最后叔叔款署“大叔筱之九十二岁”,这“大叔”二字令人倍感亲切!
▲《林散之年谱》一书和林筱之的题字
▲林筱之正在题字
大叔德隆望尊,不忘世交,这份真情难得啊!如今大叔走了,但大叔教我画画的情景却历历在目。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事了,当我读高中时,就已经对书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时林散之老人已由江苏省国画院避难回到乌江了,而我祖父邵子退正在乌江镇林场帮助管理桃园。千年古镇乌江以驻马河为界,大桥以北为江苏,大桥以南为安徽。林老住桥北,祖父住桥南,两人时相过从,“八九日一来,诗酒沥肺腕。”
记得一日放学归来,已是晌午。我一进家门只见二位老人正在拳交脚踢地打着太极拳。林老在前,祖父在后,一个打得会神,一个学得认真。观其一招一势,神气连贯,犹如担父争道,公孙大娘舞剑器,如同观其作书一样,令人赏心悦目。一拳完毕,相对入座小憩,然后沏上一杯绿茶,品尝一块母亲早已准备好的乌江霸王酥,这是林老特别喜爱吃的家乡特产。
这时,我见二老精神面貌极佳,连忙拿起铅笔在纸上写道(笔者:林老耳聋,谈话全凭笔谈):“五老爹您好!最近县里要举办一个书画展,要我创作一幅反映现代题材的山水画,我想画一下乌江驷马山水利建设的题材,不知如何着手?”(笔者:林老在林家叔伯兄弟中排行第五,因青年时与我祖父结为金兰之交,故称之为“五老爹”。)林老说:“这事可找你昌午大叔,他有办法!”(笔者:“昌午”乃林筱之本名。)
不几日,大叔来到我家,我向大叔说明了情况,大叔立即带我去乌江轧花厂后面河堤上,我俩坐在最高处,大叔拿出准备好的毛笔和毛边纸铺在地上,面对驷马山水利灌溉工程进行对景写生。一会儿工夫,一幅写生图就画好了。通过透视处理,宏伟的大闸工程近处大远处小,座落在驷马河上,近景山坡上丛树茂密,对岸河堤上新建的房屋排列整齐,河面上往来船只穿梭其间。回来后大叔依据草图,在宣纸上工整地画了一幅《驷马山引江灌溉图》。以后这幅画被人索去,我也忘了此事,二十多年后,又有幸见到了此画,原来大叔已在画上补题了款:“乌江驷马山水量调节处,曰节制闸。七二年余依样画之,无收藏价值耶。庚辰八月林筱之于南京。”
▲林筱之绘《乌江驷马山引江灌溉工程图》,1972年
我自得到大叔的亲授后,时常在家习字作画,而大叔每每见之,都要添墨加水,勾染一番。如“邵川此幅画未成,余略加勾染,画不能有圭角,宜用笔求圆,方无魔气,筱之。”这里的“圭角”,泛指棱角,是指书画中用笔转折不自然、不圆润,过于生硬,形成的一些比较突出、尖锐的夹角。有一次我临摹了一幅林散老的山水立轴,带到南京呈大叔教正,意在想请大叔修改润色再题几个字。果不然,大叔见了拙画,于近处浓墨勾树,远处淡墨熏染,使之近、中、远层次分明,然后题上“乌江邵川画,金陵老石题。千山与万水,笔墨共同期。壬午正月,林筱之补题,时已年七十又五矣。”
▲林筱之题邵川山水画,2003年
以后因工作关系,我不可能再有时间学画了,只能利用业余时间练练字学习书法而已。但是,大叔对我的教诲,如春风,似瑞雪,永铭我心。
谨草此小文,以为深切的缅怀!
(照片为作者提供)
2023年1月17日于秦淮瓜庐
林筱之(1928-2023),名昌午,字筱之,号石郎、老石。出生于江浦县江家坂村(今南京市浦口区林蒲社区),“当代草圣”林散之长子,师从著名书画大师黄宾虹、潘天寿以及郑午昌教授。有诗、书、画“三绝”之誉。曾任中国人民书画院名誉院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南京金陵印社理事,黄宾虹研究会会员,林散之研究会理事,安徽省林散之书画院荣誉院长。安徽省和县乌江镇建有-林筱之书画艺术馆。专著有《林筱之诗集》《林筱之书画集》等。
作者介绍
邵 川
号“种瓜后人”,“甘棠苗子”,“秦淮瓜叟”。斋名:种瓜轩、瓜庐。1954年11月出生于安徽省和县乌江镇,退休后寓居南京秦淮河畔。林散之挚友邵子退嫡孙。
为传承先辈的书风艺德,先后整理编著《种瓜轩诗稿》(邵子退遗著),《林散之年谱》,《林散之全集》第七卷《文献卷》分卷主编。
编辑 | 柯霖 琪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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