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冯德祥
门西有很多地名和凤凰有关，如凤凰台、凤台山、凤游寺、来凤街。
最近，看到《诗经》《大雅▪卷阿》里有一组讴歌凤凰的诗，其中有“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不禁眼前一亮：这句诗，不是也藏着门西和凤凰相关的三个地名吗？哪三个，想来老门西人应会知道。
门西的凤凰地名，最早要追溯到1500多年前的南朝。
南朝梁《宋书》载：“文帝元嘉十四年三月丙申，大鸟二集秣陵民王顗园中李树上，大如孔雀，头足小高，毛羽鲜明，文采五色，声音谐从，众鸟如山鸡者随之，如行三十步顷，东南飞去。扬州刺史彭城王义康以闻。改鸟所集永昌里曰凤皇里。”
宋《景定建康志》载：“乃置凤凰里，起台于山，因以为名。又按《宫苑记》，凤凰楼在凤台山上，宋元嘉中筑，有凤凰集，以为名。”
两只凤凰落集在京城永昌里，无疑是件祥瑞的大事情，当时，京城建康是扬州州治所在地（非指今日扬州），扬州刺史刘义康又是宋文帝的弟弟，他当即下令，把凤凰落集过的永昌里改名为凤凰里，又在山上筑了凤凰台，建了凤凰楼，山也因此改称凤台山。
于是，凤凰里、凤凰台、凤凰楼、凤台山，成为门西最早和凤凰结缘的地名和名胜。
凤台山原名三井冈，因山上有三口水源相通的古井而名，三井冈原本就高耸竣秀，自筑了凤凰台改称凤台山，加上晋时就有的名刹瓦官寺，更成为金陵西南隅一处游览胜地，著名方志学家陈作霖说，“金陵为山水之窟，其西南隅尤佳”，说的就是凤台山。唐天宝年间，大诗人李白来到凤台山，登临凤凰台，以一首《登金陵凤凰台》诗歌，尽览山河气象，感喟历史古今，气势博大雄浑，成为千古绝唱。自李白起，又有无数文人墨客登临追随，凤台怀古，吟咏作赋，并由此形成延绵不绝的凤凰台文学现象，堪称南京文化的瑰宝，也是中华文化的一个奇观。
凤凰和龙，都是华夏民族的图腾，凤凰代表吉祥和幸福。《宋书》不止记载了凤凰落集门西这一传说，更记载了自黄帝轩辕氏到尧、舜、周公直至西汉、东汉、东吴、东晋直至南朝宋各个朝代各个帝王时期凤凰显现的传说。作为正史，《宋书》的本意，是要通过凤凰的显现，昭示帝王的文治武功和国家的清朗盛世，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凤凰是鸟中之王，是祥瑞灵物，盼望能通过凤凰显现，带来日子的太平和家庭的祥睦、安定。
漫漫岁月，门西和凤凰有关系的地名，有的已不复存在，如凤凰里，凤凰楼；有的屡毁屡建、屡建屡毁，但遗存还在，如凤凰台；有的长期遭自然和人为毁损而湮没坍塌，面貌已非，如凤台山。但是凤凰作为祥瑞的圣鸟，早已成为门西的符号。
宋、明以后，门西不断有新的凤凰地名出现。南宋时，南京是留都，门西很繁华，据宋《景定建康志》里《府城之图》展示，新桥一带分布着许多集居住、生产和销售为一体的“坊”，如金陵坊、建邺坊、长春坊、宽征坊、东市坊、西市坊、鹭洲坊，其中就有以凤台为名的凤台坊，位置在后来洋珠巷、颜料坊一带，直到民国时期，这里还有一条巷子以凤凰井为名。明朝朱元璋定都南京，于1366年完成了明城墙的建造，为加强京城的防卫，又从1390年开始，营造外城廓，计有18个城门，南面与门西凤台山遥遥相望的城门，取名凤台门。明万历年间，中山王徐达后人在凤台山先后修建了上瓦官寺和下瓦官寺，上瓦官寺气势宏大，并且寺内囊括了新修建的凤凰台。南京籍状元、时任翰林院修撰和皇长子侍读的焦竑认为，上瓦官寺“兹实因台为寺，沿凤集之遗踪，俨天竺之净土，曷若以凤游名之，则梵刹之庄严，直与山川增丽，而胜迹依然。”遂改上瓦官寺为凤游寺，并为此写下《重建凤游寺碑记》。今天，凤游寺虽然寺已消失，但凤游寺的路名还在，以凤游寺命名的小学还在。
著名方志学家陈作霖认为，整个门西都姓“凤”，“栖凤山冈，散为平麓。淮岸城隅，天然疆域”，门西就是“凤台山麓”。陈作霖对“凤台山麓”情深意笃，花了10年时间，为之写了一本《凤麓小志》，以“志地”、“志人”、“志事”、“志文”四卷十二项，对门西的历史和人文作了完整叙述，堪称后人了解和研究门西的教科书。
在《凤麓小志》里，陈作霖对门西和凤凰相关的地名不忘一一列出，作出解释。除了凤凰里、凤凰台、凤台山，还有和凤凰相关的街巷名也予以说明，如：“高冈里，盖取凤鸣之义”、“鸣阳街，亦以凤仪而锡嘉名”、“鹦哥巷，巷以鸟名,从凤皇之类也”、“梧桐树，即古之桐树湾也。或曰以凤栖而得名”、“仙鹤者，凤之佐也”、“来凤街，仍以凤名其里也”。鹦哥巷，即今天的殷高巷。梧桐树，与殷高巷平行的一条街，上世纪90年代因集庆路拓宽而消失。
《诗经》是我国最早记载有凤凰的文学作品，也是我国最早的诗歌形式，产生于西周至春秋时期。回到文前，《诗经》里那句“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有多么原汁原味的美啊，那么它到底藏着门西哪三处街巷？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凤凰在歌唱在那高冈上，指高岗里；
“梧桐生矣”：传说凤凰性格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生前只栖于梧桐树下，死后，所栖梧桐树会燃起熊熊烈火，使凤凰“浴火重生”，指梧桐树；
“于彼朝阳”：朝阳，朝着太阳升起的东方，凤凰歌唱在山边朝阳的地方，而凤台山东边的街，就是鸣阳街。
一句有关凤凰的诗经，含三处门西的地名。谁人所取？又是何时所取？又是门西的一个故事。
（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 | 朱丽萍 卞琪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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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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