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宏
《红楼梦》中的贾氏宗祠在宁国府内，宁国府系长房，“贾氏宗祠”四个字由衍圣公孔继宗所书，历史上孔氏“继”字辈系六十九代，孔族史上继字辈孔继濩并未袭爵，他亡于其父前，他的衍圣公称号是加封的，而孔继宗用了“继”字辈，再加个“宗”字，正好为“贾氏宗祠”题写祠堂门匾，天衣无缝，两旁对联“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亦是衍圣公所书，衍圣公在明清两代乃文官之首，有与皇帝在紫禁城骑马的特权，孔家乃历朝历代不受王朝更迭之累，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家，衍圣公又为几家祠堂题写过匾额，只有这贾府有这颜面，再者孔家乃文曲星下凡，孔圣嫡裔为行伍出身的贾府题写祠堂名，反映出贾氏一族多么希望改换门庭，让子孙后代弃武从文，从此走上书香之路。
这处贾氏宗祠在宁国府内，属爵产，而一般家族的祠堂不在府邸中，属族产且单独立庙，方便族中亲属祭祀需求；祠堂与祖坟，祭田（专用于祭祀）属族中公产，祭田的收人叫“蒸尝帐”，由族中各房按房头轮流管理，若遇撤职抄家收回爵产归官家所有时，祠堂祖坟祭田不在收缴之列，它是族中公产，而《红楼梦》中贾氏宗祠建在爵产之中，也是宁荣二公发迹后所建，年代不长，而真正的“贾氏宗祠”却在原藉，贾氏乃贾复后裔，金陵原藉贾氏尚有十二房族众，他们虽非宁荣二公亲派，但原藉的贾氏宗祠历史久远，虽没有宁国府内的贾氏宗祠高大气派，但原藉的贾氏宗祠有祠堂名号，有始祖的牌位，属族产；而宁国府内的贾氏宗祠是爵产的一部份，且是宁荣二公亲派八房所共有，供奉的是宁荣二公及后裔，实则叫“宁荣二公祠”更合适些，进入宁府内的贾氏宗祠，贾氏的历史秘密一览无遗，贾母言“五十四年前从重孙媳妇做起”，那就是宁荣二公的祖辈及父辈当时都健在，他们是宁荣二公的源头，他们的神主牌位也该供奉于此；第二回冷子兴游说荣国府时曰，贾代善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嫡女，一个“也”字说明在贾代善之前，贾府代字辈己有人娶过一位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那会是哪位“代”字辈兄弟呢？看来非贾代化莫属，只有这位宁国公爵位传承人方能配得上这位史小姐，那贾代化的神主牌上该有“贾门史太夫人”的称谓，至于贾敬夫人贾赦元配贾珍元配的神主都供奉在那，红学迷们若进了那个祖祠，许多问题迎刃而解。祠堂是立在地上的家谱，家谱是写在纸上的祠堂，《红楼梦》中的这处“贾氏宗祠”有许多红学迷们极需破解的秘密，比如贾琏的生母，贾赦的元配，虽书中从未提及，但若哪位真有神功进入这处“贾氏宗祠”，一切疑难问题迎刃而解。
秦可卿可谓高瞻远瞩，在第十三回临终托梦给王熙凤“今日都妥，只有两件未妥……”“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且将来败落之时，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按房掌房这一年的地亩、钱粒、祭祀、供给之事。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既便败落下来，这祭祀又可永继”。旧时祭祀是大事，祠堂祖坟是族中共产，是永继的产业，而《红楼梦》中宁国府内的“贾氏宗祠”是爵产，虽有衍圣公题匾，先皇御笔，但一旦贾府败落，都是浮云；宗祠在宁国府内，象贾瑞等族亲去世，灵柩不能入内停放，包括贾敬秦可卿长房之人都灵柩不能入宗祠内停放；旧时大家族祠堂独立设置，不受某房控制，族中公产祭田祭祀之事按房头轮值，象鲁迅周家，每个房头有房号，比如“仁房”“义房”等，按房号轮值，孔府行圣公兄弟从六十八代始分房分府居住，各府俱有各府的神主灵位，孔庙属国庙，专门祭祀对儒教学说有贡献的大德之人，非孔氏一族所有，而贾氏宗祠是贾氏宗族专祠，但又属爵产，不是贾氏宗族所拥有，难怪秦可卿临终托梦，她做为贾氏第五代长房孙媳，为族众所想，有“忧患”意识，这第十三回就临终托梦，颇有“深远”意义。
贾家在京城己近百年，从宁荣二公始在京城都无祖茔，理论上讲，贾府亲派八房该在京城另寻祖茔，年节祭祖也方便，毕竟原藉金陵离京城山高水远，运送灵柩不方便，且贾家从宁荣二公始，光宁荣嫡支就有宁荣二公夫妇四人、贾代化夫妇、贾代善、贾敬夫人、贾赦元配、贾珍元配、贾珠等四代人亡故，贾家在京城有田庄，田庄负责人居然叫“乌进孝”，祭祖前夕，乌进孝来送田庄年货，祠堂门都开了，神主也请了下来，乌进孝才送来年货祭品，“乌进孝”与“勿敬孝”谐音，暗指贾氏一门不要敬孝，祠堂是爵产，要看皇上的脸色，祖坟又遥远，无专用的祭田来保证祭祀的永续。乌进孝送来的年货祭品是贾氏田庄产物，但田庄属爵产，不能保证祭祀的永续，如宗祠对联所言“百代仰蒸尝之盛”，若真要做到“百代仰蒸尝之盛”，那就须如秦可卿所言“将祖茔附迁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秦可卿的临终遗言方是“兆姓赖保育之恩”，方能“百代仰蒸尝之盛”。
（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 | 陈涛 琪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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