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国雄
9月20日《凤凰台上 》网站发表了笔者《古都金陵状元地名背后的趣闻轶事》一文，昔日农友、今住长沙的马太平先生阅后微信告之——记得小时候南京中华路附近，还有一小巷名曰“黄状元巷”，岁月变迁，不知小巷命运如何？受此启发，笔者书海探寻，清末金陵最后一位状元 ——黄思永，终于穿越历史迷雾，拂去岁月尘埃，向笔者翩翩走来且涌注笔端。
黄思永(1842-1914年)，字慎之，号亦瓢。先祖为安徽休宁人，后迁入江宁(南京)落户城南。光绪六年(1880)，他金榜题名，是从南京走出的最后一位状元；亦是继曾国藩、李鸿章洋务运动先驱之后的近代改革大家，时被国人誉之为“实业状元”。
家境贫寒 苦学成才
道光三十年(1850)，太平天国发起反清起义，一路势如破竹，咸丰三年(1853)，攻入並建都南京。战乱之中，黄家多人罹难，其中便有黄思永的父母。时黄年仅12岁，然天无绝人之路，父母生前为他订婚且已行聘礼的金家收留了他。金父重视教育，延请老师教其读书。黄亦自知唯有苦读方有出头之日。同治三年(1863)，21岁的他与金氏完婚。以经史、书法见长的他，通过教书、誊经之途得以维持生计。妻金氏盼其出人头地，依旧鼓励丈夫苦读经典。同治十二年(1873)，黄思永通过朝考(公务员考试)，任职礼部七品小京官；继而再考，入军机处。1880年，龙门迎新，他成为光绪六年庚辰科状元，任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
一朝金榜题名荣归故里，黄思永儿时曾居住过的城南小巷，被地方官员定名为“黄状元巷”。1955年，与夫子庙、中华路咫尺相望的黄状元巷被南京市第一女中征用（即今日中华中学校园东侧），巷子南端于1958年拓并为长乐路。由此，曾经名噪一时的黄状元巷，便消失在城市发展的大潮中。
首倡国债 倾力改革
甲午战争后，清政府财政严重困难。时西风渐进，善于学习且善于接受新思维、新事物的黄思永思路大开，他参照外国发行公债的办法，奏请在国内发行公债，主要向商民募债应急。当时慈禧太后正在为没钱花着急，见奏大加赞赏，但她又认为，皇帝向老百姓借债，有失皇家体面，于是改称“昭信票”交付各省摊派，很快销得一千几百万元。事后，一些大臣为讨太后欢心，上奏说“老百姓拥戴朝廷，愿将昭信票银悉数报销国家 。”慈禧大喜过望 ，乘机赖掉了千万借款。“昭信票”失信于民，这是我国首位公债发行倡导人黄思永未曾料到的。
此后，黄思永又奏请口岸、铁路、矿产三事，均得以如奏办理。换言之，近代中国多开通商口岸、修建铁路、开采矿藏、发行股票债券等诸多改革事宜，都是在黄思永倾力倡导之后得以推进的，头等功劳非他莫属。
1898年7月27日，鉴于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事属创举，开办不易，欲速不能”之状况，皇上又批准并表彰了时任日讲起居注官黄思永关于“自行筹款，设立速成学堂，以期收效”的奏请。此时离西太后“戊戌政变”仅有九天。这是黄思永对现代中国教育的一大贡献。
突遭参劾 罢官入狱
应当说黄思永前期的仕途还是比较顺利的，屡奉奏章屡获恩准，尽显才华 ，先后履职国子监司业、侍读、侍读学士、直上书房、日讲起居注官、国子监祭酒。
然一帆风顺之日，往往便是恶浪扑来之时。光绪二十八年，祸从天降，黄思永突遭参劾被罢官入狱。究其原因，史料有多种说法——一是国丧之日，其穿吉利之服而被罢官；另一说法是“水磨豆腐专小贩之利”，即批评他从商奸猾。然黄家后人曾言，黄思永能直入上书房，与光绪的妃子走得太近了，得罪了皇帝而被罢官！
兴办实业 传承文化
官场失意，黄思永不再迷恋仕途升迁通达，而是华丽转身着力兴办实业，相继开办北京工艺商局，制作的景泰蓝工艺品，曾两次在国际博览会上获奖，市场价高且供不应求。他还投资天津北洋烟草公司，组建北京爱国帐烟厂。光绪二十九年(1903)，清政府设立商部，鉴于黄思永的经商才能，尚书载振特聘其和张謇（江苏通州人，光绪二十年（1894年）状元）为头等顾问。两人共同起草并颁布了《奖励公司章程》、《商会简明章程》及有关铁路、矿务、商标等诸多章程法规，大力扶持民族工商业，吸引众多投资者兴办工厂、商行等实业。业界称其为“商部两状元。”时黄思永经营于北，张謇铺张于南，两状元皆成为中国商界之大腕。他还创立慈善工厂，安排贫民就业，得到社会广泛好评。因其经营实业成绩颇丰，被国人赞誉为“实业状元”
为使事业后继有人，黄思永还教育其子黄中慧学英文,学西方科学技术，并送其赴美国深造。黄中慧后来成为黄思永兴办实业的得力助手。
北京当时驻有八国联军，美军多次登门欲以高薪聘请黄思永任职，均遭其严辞拒绝；德国占领军胁迫北京市民悬挂德国国旗，黄思永串联众多街区市民坚决抵制，表现出中华民族浩然正气。
在兴办实业的同时，黄思永还高度重视中国文化的传承，他不但是我国收集整理甲骨文的第一人，而且，其书法雄劲多姿气势逼人，时至今日仍受人推崇。
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正值辛亥革命前夜，晚清王朝已风雨飘摇，且黄思永年事己高，不久，工艺商局停办，他遂南归浦口任商埠督办，民国三年，卒于上海。时黄思永並不富有，其丧事靠长子的朋友陈其美帮助方得以处理完毕。
客死它乡，魂归故里，南京原黄状元巷旧居曾留有其衣冠冢。
（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 | 陈涛 卞琪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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