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特稿］露财祸起萧墙破案水落石出 | 张长宁

文摘 2024-10-28 06:00 江苏

文 | 张长宁

俗话说，财不外露，静默如山，方能守住金银财宝。

这是40年前发生的一桩案中案。罪犯瞒天过海巧盗无价之宝，警方介入两线排查，最终一网打尽犯罪团伙。

1984年6月中旬，黄梅天即将来临之际，家住城南一幢旧公寓楼里的万连青（化名），在自家一楼院墙内晾晒传家之宝——一幅藏于葫芦里的古画，此乃出自明末清初一大宗师之手的水墨山水画。

话说前些日子，男大当婚的小万，情不自禁向女友小唐亮家底——葫芦里隐藏的祖传古画；小唐将之告知父母并商议谈婚论嫁……

岂料，万家“宝葫芦的秘密”不胫而走，古董商人老贾闻讯欲重金收购，委托裱画店的沈老板找万连青探口风。沈老板登门造访万家，以免费代为裱画为名求睹宗师丹青真迹。善良的小万虽以礼相待，却执意不答应让其裱之，其理由为薄薄的宣纸画宜于收藏。对此，沈老板亦诚恳忠告：闷葫芦贮古画易生霉斑，趁黄梅季潮湿天气到来之前要赶紧晾晒，见光三五日便可。

沈老板告辞前想起贾商人所托，握住小万双手道，他愿买下此幢同单元的二楼空关房，使万家的一楼与二楼上下连通，算是赠与小万的结婚礼物，条件是以此换取那幅古画。小万婉言谢绝，称父母年前不幸遇车祸双双罹难，现他独居的二室一厅做婚房足矣。

故事再拉回到案发当天，万连青专心守护庭院里晾晒的古画，忽听楼幢朝北空场上爆竹齐鸣，跟着自家门口传来咚咚响声。小万抽身到外屋拉开房门，原来是空关房的二楼搬来一对新婚燕尔住户，这小俩口子正挨家挨户给邻居送喜糖。小万接礼正当向芳邻新人道喜，身后庭院传来“哗啦啦”坠物落地响声，赶紧掩门转身穿屋冲到庭院一看，顿感天眩地转！天降横祸，楼上坠落的一个花盆，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幅古画上，宣纸的水墨山水画与碎瓷片、湿粘土、脏泥水、草根须融为一体，已经稀巴烂……

小万一屁股瘫坐地上，绝望之余爬起身拖步走出家门，一步一顿爬上三楼，推开肇事人家的房门，本打算问责追偿的他却当场傻楞——只见阳台上的秦教授双目缠绕纱布，正用颤抖的双手在花架上不停地摸索，居然又把另一盆花草碰翻下去，“哗啦啦”传上来的响声，小万听得撕心裂肺彻底绝望！

面对目盲的友邻秦教授，小万自认倒霉发不了飙，喃喃道，您家阳台花架上的花盆坠落，没砸到人，只是砸烂了一幅古画！老教授放下拐杖双手作辑，连声道歉后给出解释，近日双眼角膜补损手术后视物模糊，一不小心踢倒了拖把……

小万在现场勘查中惊讶发现，秦教授踢倒的拖把就像踩到机关——靠墙拖把被踢倒地，将晒衣架处的一根叉衣棍挑翻，导致叉棍惯性扫向阳台上的花架，一个栽种铜钱草的泥水瓷盆，被叉棍头直接捣出花架栅栏……

“坠物毁画”事故过于蹊跷，最大的受害者小万，细细想来疑点最大的是裱画店沈老板，其次怀疑的重点是三楼的秦教授：沈老板愿买二室一厅公寓房屋以换取古画未遂，心存怨恨报复泄愤；肇事方的秦教授连扔两个“花盆炸弹”，居然是“盲目”命中，与沈老板联手意在毁画？

小万甚至想到要报案。可这二人身上尽管疑点重重，却因拿不出真凭实据，自己凭啥报案？警方凭啥立案？纠结不已！

当晚，万连青独居书屋呆若木鸡，案头台灯下，面对摊在书桌上的一大摊烂兮兮的泥纸浆糊，家传之宝毁于一旦，忧心如焚！

“吱——”的一声门响，裱画店的沈老板捧着一台纸箱都未拆的大屏幕彩电，迈步进屋便说明来意，意在给前世有缘的小万送此礼物提前恭贺大婚。话绕来绕去“意在沛公”——以彩电换取那堆纸泥巴。不谈修复重裱是否可能，只为留个念想。

小万冥冥中灵光一闪，思忖此画如果经高手修复重裱也许会复生，到那时再另作计较。于是决定将计就计，成交。岂料次日上午，沈老板骂骂咧咧吵上门，斥责万连青那幅古画实际上是膺品，画上的斋号闲印更是造假，涉嫌“不当获利”骗取他的大彩电。二人由唇枪舌剑发展到肢体接触，最后闹到当地公安派出所。当值民警分别给二人做完笔录后，随即上报。公安分局领导认定案情特殊，很可能是“魔法师五人组”团伙作案，遂令刑侦队当即立案限期侦破。

随着警方介入，逐一排除万连青“造假卖假”嫌疑，也排除了沈老板和秦教授勾结“毁画低购”嫌疑。警方在对案情疑点的排查中发现，起因还得从小万的对象小唐及父母所叙“宝葫芦秘密”外泄说起，而古董商老贾则是从匿名电话咨询间接获得的信息。

此案告破真相大白：

原来小唐的父母开了一家“美女美容美发”厅，疑犯绰号“玉环”是其会员，凭着她与最先富起来的圈内闺蜜共富贵，不断从中截取她们“露财炫富”信息，及时提供给团伙首领“大师”作盗前预案。这天，玉环窃听到小唐父母在店堂里的一段对话，言及准女婿小万家的“宝葫芦秘密”……

案发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犯罪五人组聚在一家烧烤店庆功分赃，正当他们将卖古画的销赃款论功瓜分时，一队刑警呼啦啦冲进包间，这四男一女犯罪团伙被一锅端！

此案经审理了结之日，万连青祖传的那幅古画失而复得，沈老板检举贾商人非法买赃物而立功被重奖。而秦教授的双目角膜滑落，则是被案犯在实施障眼法作案计划的暗算一部分——教授那晚从学校回家，途中被案犯用强电光照射使之暂时失明。对于秦教授所遭受的无妄之灾，其引起的系列索赔将另案处理。

再简单回放“五人组”作案过程：案发那天，就在小万住的楼幢，案犯“活闹鬼”在楼北空场燃放爆竹，以吸引楼里人注意力；案犯“大师”与“玉环”假扮新婚夫妻送喜糖，诱来小万开门受礼；案犯“钓手”在其二楼趁小万离开庭院间隙，直接用钓鱼杆涂胶的杆头一举粘取了那无价之古画；与此同时，案犯“机关王”上了该幢单元三楼，以乔迁送喜糖为名进入秦教授家，趁其视力模糊在过道和阳台上设置机关，最关键的一环，是将一幅膺品山水画粘在栽有铜钱草的瓷盆下，确保一经触碰后将同体坠落，着地后砸成一团烂浆糊。

当耳尖的“机关王”听到一楼小万向送喜糖的“新人”道喜时，遂告辞弯腰换鞋欲离，趁机用肘轻推老教授膝关节，使其一下子站立不稳，脚一滑踢倒靠墙的拖把，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一度作案猖獗的“魔法师五人组”，掉包作案机关算尽。但最后还是难逃警察火眼金睛，盗贼无所遁形。

插图顾颖

特约编辑姚征涛

作者介绍

特约tettw

张长宁 1954年生于南京，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学历，分别在《南京日报》、新华传媒集团从事新闻采、编业务30年。

责任编辑朱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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