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因为高血压中风,我在汉寿县中医院接受治疗。对于约好了必㑔写的稿子,我会让女儿搀我起床,扶我到桌子面前坐了,在手机上打字完成任务。约的稿子的特点是:绝对发表,稿酬丰厚。人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谈什么稿费之类?但约好了的就不同了,我虽然中风了,但思维尚算清晣,而且完全可以胜任打字撰文,人无信不立啊。第二天,汉寿统战部打来了电话,要我明天一起去石门参观伟人为之吟诗的“昨日文小姐,今朝女将军”的知名作家丁铃故里。我被迫谢绝了,依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还能走路啊?
我常随统战部一起去各地参观,如常德市里的丁铃纪念馆、益阳周立波故里清溪村、雷锋故里望城,还有汉寿本土崔家桥有一位什么明朝三品官散尽家财助学,很让人感动的。那一天,统战部租了一辆大巴车,十多个人在一起很是活跃,好象还大声唱了几首歌什么的。但到了崔家桥镇,车子右转,大家就不淡定了,那路很窄,大巴车经过,我发现车的四个轮子刚好压住了路的边沿,而且左边是水库,右边是万丈深渊。我怯了,想提出来让自己步行,又觉得挂不住面子。一车人都不说话,大家都很紧张地盯着路面。大巴车行得很慢,约五分钟后,我们终于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光。参观了那位三品官员的坟墓,总觉得睡在坟墓里的那具骸骨很了不起,毁家兴学是壮举啊,该人己经做到三品官了,不须再去沽名钓誉了,而且他的举动会让本来是官二代的儿女变成穷二代,这就足够匪夷所思了。在其他人正在平平仄仄歌颂三品官时,我的思维开始逆向。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欣赏不已:在这个连大巴车也只能小心翼翼经过的山村,竟然出现了两家农家乐。汉寿人聪明,善于发现商机。就在2021年三月,我去大栗港镇五羊坪村熊享翰故里采访,一望无际的平原连一家农家乐也没有,在当时的党支部书记熊海榆的安排下,我去一位村干部熊胜辉家里吃的饭,要不,就只能饿着肚子回县城了。随汉寿县统战部一起去调研,大家是都不能酒的,只有我和朱大家例外。到了中饭时候,部长就会问:你和朱老师要多少“饮料”啊?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好一点的“饮料”就要半斤六两吧。2015年,和时任汉寿县毛家滩中学校长毛君秋老师和朱老师一起去丰家铺中学销售我的诗集《认识岁月》,丰家铺中学校长热情地留我们吃中饭。我当时感到很内疚,明明是销我的书,还要吃学校的饭,这似乎不通情理啊。中餐时,校长拿了两瓶小酒说,我们是不能喝酒的,两位“老革命”喝一杯吧。第一次被人称之为“老革命”,觉得很是滑稽,但又不敢笑出其声来,只得“老革命”似的站起来谢了。我到了鲊埠,要回汉寿了,那时娘的身体还好,送我到大路上。我上了车,搭到了红茶厂下车,然后开始步行了。从红茶厂到花园台,整整三公里,我从红茶厂下车的时候是中午12点,下午两点半有一辆从安化回到汉寿的车经过花园台。所以,这三公里我可以用两个小时走走停停的。尽管走得缓慢,但在两点以前还是走到了花园台。这时,我完全可以把握安化车经过的时间了。有时和路边超市的老板说会话抽一支烟,或者发条朋友圈说明我来过这里。到了12点20的时候了,忽然一阵内急,忙找了厕所稀里哗啦一会,感觉轻松多了,走出厕所,一辆班车呼啸着从眼前驶过,定睛,安化车走了。在人处于紧急狀态时,会做一些蠢事,我很蠢地给安化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的尴尬处境,安化车很是轻蔑地笑了,他说,他己走了差不多20里了,自己想个办法去汉寿县城吧。当然我有办法,租一辆车送到丰家铺就行了,那里有10分钟一趟的班车。其二呢,立正向后转,步行三公里到红茶厂,搭班车到黄金村,到娘家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再来花园台等车。到了两点20分的时候,有了尿也不能屙,憋死也不能屙。可是现在,我两者都不能选择,唯一的选择便是振作精神,学习红军长征精神,步行去10多公里的丰家铺去乘车。假如上天垂怜,让我遇见一辆肯搭我的便车呢?如果那辆肯让我搭便车的司机是个女司机,如果我们的年龄差不多,如果……说不定还有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呢在等待我呢。我选择了步行,在我40多年的世界里,我有多少次步行啊,那时,真的不觉得什么,记得我在鲊埠时,和娘四点多钟起床,步行去三堂街搭车到汉寿。娘说,走着走着天就亮了,我一直记得娘的话。今天我仍然是以前的那种走着,但奇怪的是,我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我的心里也没有企盼有一辆车能在我面前停下来,让我搭便车从而缩小我去丰家铺的距离。走路很好啊,当红红绿绿的车子呼啸而过去的时候,行色匆匆大步流星在路上行走的我,便成了独特的风景。我忽然沾沾自喜起来,甚至我还想写一首诗歌以纪念今天的步行……走了没有多久,一辆装砂石的改装车驶来,司机长得很粗犺,我招了一下手,司机似乎迟疑了一下,但仍然停下了,我顺利地上了车,我们开始攀谈起来。司机说他是武潭镇杨家坪人,蒋姓,他告诉我,他的车子从来没有搭过任何人,今天看见我招手,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车子,但他今天去的地方不是丰家铺,他去的地方隔丰家铺还有那么几里路。我索取司机的电话号码,司机也没有犹豫,他怕我记不清楚,还一字一顿地告诉了我。我记下了,是用心记的,到了司机所说的目的地,我下了车,也没有和他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语,继续向前走着。没多久,我搭了一辆三轮摩托车,顺利到达丰家铺,再乘上班车去了汉寿。刚进屋,我给蒋司机打了个电话,并加了他的微信。2017年,我到了桃江县城,下塌在天问路娇阳宾馆,蒋司机携夫人还来看了我。到了2017年下半年,我在武潭采访时,蒋司机还开车前来,接我到了他家里吃了牛肉火锅。那大块牛肉手掌般大小,饨得很烂,食之,肥而不腻。蒋司机是不酒的,他说他连一小听啤酒也喝不完,但他以茶代酒一直陪我说话。人的感情世界原本就是这样丰富,如果你用感恩的心理对待社会,社会会让你的人生从此一帆风顺。
作者简介:
萧骏琪,守三尺陋室,做一介布衣,写几篇文字,成半个文人。几本好书、几首好诗、几个好友、几回好梦,舒卷随意中,便足了一生。希望生活和生命尽可能简单干净,有时不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