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七十九）
文摘
2024-09-13 23:25
湖南
我上世纪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40余年了，硬是把这杆大旗扛在肩上不放手。文学是一种精神支柱，那么多那么多风吹雨打，放弃了多少自己认为的信念，但文字组合确实坚持下来了。我曾经把一位不知文字组合为何物的打造成“诗人作家”，此人是拜过师的，但被过河拆桥，让我受尽侮辱。心中也曾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接受人家的拜师之类了。但在2018年，我采访的一位武潭籍的年轻女子，却认为她是一棵文学好苗。我原来写过一篇杂文，其题为《鸟儿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在此文中说过，文学创作不像任何手艺，是需要天赋的。比如木匠泥瓦匠，你智商低，学三年五年不会，学八年十年总该会了吧。但文字组合如果只是牵强凑合，去赶时鬓而没有天赋，你学一万年也学不会的。![]()
武潭籍女子芳名薛凤莲，典型的知识女性。她是随其母亲来到千年古镇武潭接受我的采访的。在一家不起眼的餐馆里，她点了大武潭的招牌菜武潭鱼招待了我，外带几个荤素时令菜蔬加一瓶高度白酒。当时我对此女另眼相看了：这位来自美人窝的女子不扭扭捏捏，做事独具一格，可一瓶白酒谁能喝完？其母也70多岁了吧，尽管老人身体很健康，但对老人，我是不敢劝酒的。果然，开始吃饭的时候，薛凤莲只拿了两个酒杯，给其母的是一小瓶饮料。在人家的地盘，而且今天阴盛阳衰，我只能唯唯喏喏了。只见薛凤莲把酒瓶打开，稀里哗啦倒满两个酒杯，双手递一杯给我，碰了一下抔子，说声：萧老师，我先干为敬了。说完，一仰脖，一杯约二两的高度白酒一滴不剩地倒进了胃里。我大惊失色，武潭真的是藏人卧虎之地啊，看来今天我恐怕交待在这里了。但我的性别是站着屙尿的，倒也不敢失弱，东施效顰般一饮而尽了，薛凤莲才说起她的人生。这是一位中国式传统女性的遭遇，她度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进入启蒙式教育，以令人扼脆长叹的几分之差与高校无缘，然后固执地相信爱情是永远的太阳。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曹雪芹笔下的“子系中山狼”，然而“中山狼”眼里的爱情是一现的昙花，薛凤莲成了“中山狼”的拳击靶子。为此，她不堪家暴，利用法律把合法丈夫的名字改为前夫后，出去打工生存。但薛凤莲总是牵挂着她那年迈的父母，虽然说有姐姐一直住在家里，但姐姐在附近打工赚钱，万一老爹老妈摔倒了呢？儿子虽然跟着前夫在沿海一带务工，但儿子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了。她的一颗心牵挂着生她的人和她生的人。但她把最牵挂的天平总是倾向于父母，只要俩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她就会辞了工作急喘吁吁赶回家，而风烛残年的父母也没有辜负她的奔波，他们总是会在一场大病过后再现生命的奇迹。2023年，薛凤莲干脆选择在家乡附近一带务工，虽然工资比外面低，但隔家里近啊，回来照顾双亲方便了很多。至于钱，少赚点就少赚点吧，自己能过日子就行，反正，青草丛中不会饿死蛇。2021年，薛凤莲郑重地拜我为老师，她有文学天赋，她想在休息时间写点什么，以圆少年时代的作家梦。我没有犹豫，答应了。薛凤莲很勤快，写诗歌写散文很快，常常几小时或半天可以写上几千字，原来她把她写的文字发给我，我会为她作一些必须的改动，改动后也会在她的邮箱里说明改动的原因，到了后来，竟不须动多少文字了，她的文字语句通顺，而且还很是得心应手。我知道她已渐入佳境了，她的散文，大多是写父母的艰辛和对家乡的爱恋，读起来让人感动。2021年夏季，我没有告诉她，自作主张把她写的一篇散文发给《文学欣赏》（双月刊）的邮箱，发后我就后悔了，一个名不经传的业余作者的文字，一个省级期刊会用吗？我真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那篇散文竟然被《文学欣赏》该年第四期发表了。尔后，薛凤莲的文学创作一发而不可收，她的业余时间不再是逛街打牌了，而是躲在租房的一角码字。她写对父母和家乡的感恩，她写对同窗好友的思念，她写得最多的是千年古镇武潭。在她活跃的思维大脑中，武潭是人才荟萃、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她的宗亲薛士堪先生，还是毛主席的同窗好友呢。2023年，薛凤莲打来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她期期艾艾地说，她想请我为她即将出版的散文诗歌集《烟雨武潭》写个序言。接到电话，我真的是大吃一惊：真的是士别三日而刮目相看啊。在我的感觉中，我的这位学生是有才的，短短的几年时间，她的诗歌散文作品相继在《浣花》《九天文学》《文学欣赏》《奔流》《大楚文学》《新思路.诗人年鉴》《益阳日报》《桃花江文艺》等文学报刊相继发表，但我没想到她竟然要出一本书，这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放弃一切约稿和文学创作，花上一个晚上，写下了序言和我对她的期望：《小荷才露尖尖角》，并为她请了我省著名摄影大师蒋乐安先生为她封面设计，请汉寿籍著名书法家、年近九旬的詹国安先生为她题写了书名。《烟雨武潭》出版后，我郑重地给薛凤莲打了个好长的电话以示祝贺。薛凤莲是难得的孝女，我写过她孝亲的文字：《泼不出去的水》，后被《文学欣赏》刊载，《泼不出去的水》除了被放进我的“新二十四孝系列”里之外，还被奠定了我能够成为《文学欣赏》的签约作家，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去年七月，85岁的老父又一次患病，家里己为老人准备了去黄泉的轿子和落气钱，但薛凤莲不放弃，她坚决要求送医院，并和两个姐姐一起来医院照顾老爹，入夜，她如赤子般抱着老爹，附在老爹的耳边轻轻地告诉他：爹爹啊，我们舍不得你呢，我们还要你多陪我们几年呢？医院里的目击者哭了。也不知是薛凤莲的大孝感动了上天？在医院住了10多天院后，老爹再一次转危为安出院了，现在还健康地生存着呢。现在，薛凤莲还在桃江县城打工，她赚着最少的钱，却收获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开心：父母仍然健康地活着，儿子也找到了他的另一半，她的文字也好评如潮。一个和谐的家庭，就这样在资江北岸的千年古镇大武潭繁荣地生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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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萧骏琪，守三尺陋室，做一介布衣，写几篇文字，成半个文人。几本好书、几首好诗、几个好友、几回好梦，舒卷随意中，便足了一生。希望生活和生命尽可能简单干净，有时不妨寂寞……
羞女山下
羞女山下，款款深情。为伊憔悴，为爱追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