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八十四)

文摘   2024-10-01 00:11   湖南  
天道(八十四)
萧骏琪


地处资江北岸的武潭,我在第一次去时是11岁,那时尚在求学阶段,因为不堪扁挑体发炎而让父母痛下“伤十指不如断一指”的决心到武潭镇医院动手术切除扁挑体。动完手术后,饱受好几年的扁挑体不再发炎了,但也让我付去了在学校降级的代价。少年时的降级是莫大的耻辱,我们称之为“炒现饭”,意为昨天的剩饭今天炒热再吃。而我面临的是:同窗了几年的同学在一间教室里读书的生活戛然而止 ,再去另一间教室认识一些新的同学,并和他们继续读书生涯。其实,这只是一个过程,可是,尚在年少的我们却把这个过程看得很重要。



后来便堂之皇之文学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素,我去过一趟龙拱滩(现属武潭镇)的某村,去拜访一位同样酷爱文学的薛岁初先生。我认识他也仅仅只是看见他在《桃花江》杂志发表过一篇小小说,其题曰《骂声过后笑声来》。《桃花江》那时属桃江县文化馆主编,季刊,全县仅有这么一本杂志而文学爱好者多得下不了台,纯属僧多粥少。而薛岁初却能在《桃花江》占据方寸之地,那是相当的了不起的。也不知有什么事我到了武潭,凭着“男子出身口是路”,我找到了薛岁初的家。薛岁初年龄比我要大,见了我听到了我的自我介绍后,惊喜地称我为“萧老师”,并且热情地招待了我。尽管几十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我也几度打听他,但一直无果。

认识武潭周牧先生的过程很有戏剧性:那是2018年正月,我去灰山港镇采访一位农场主,我以鲊埠到了福坝,正在等待去县城的班车,一位年轻人主动邀请我坐他的私家车,并一再说明,因为是顺带,他只收我公交车的费用。年轻人善谈,他告诉我,他有一位叔叔叫周收,很有才气,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他提供了周牧的联系方式。过了两天吧,我尝试着打电话给周牧。就这样,我认识了周牧。

周牧先生是一位退役军人,退役后的他,脱下了军装到外地务工,但时刻想到的是军人的豪爽与本色。周牧先生有一颗慈善的心,而他的妻子是远近闻名的孝女孝媳。我采访过周牧,也写过周牧。2024年中秋节后的某一天,桃江县退役军人事务局一位朋友还在问我:你笔下的那位周收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我有些茫然:说真的,我们有好久时间没有联系了,周牧兄弟,你现在还好吗?

这时我说的是武潭杨政,我对他的称呼有两种:杨总和杨兄。叫杨总倒也符合他的气质与丰彩,扬总周身上下金泛泛的显现王者之气。但我情愿叫他杨兄,叫兄长最具人间烟火气,也可以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何如。我和杨兄的认识受益于武潭夏政君老师。认识了杨兄,我的视野从此天地开阔。我很少和杨兄在网上聊天和电话,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供职和是什么职务,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多余的。我和杨兄聚得时间最久的是在县城三角坪的一个饭局上,杨兄请我吃饭。我大咧咧地去了。去了坐了,便家里人一样小碗喝酒。杨兄称其夫人为“爱妻”,这在我的另一篇散文里说了。妻了当然是爱的,可杨兄的爱很开阔很认真,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种很传统般的家庭式教育。我发现,杨兄称夫人为爱妻的时候,夫人忙停下和闺蜜的对话,很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试问:这个时候还需任何语言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杨兄。

异姓叔佬建生叔病逝,我去吊丧。叔佬入土为安了,我也该回汉寿了。但武潭夏森却以千年古镇的热情,邀请我去10多公里的武潭聚一聚。还有周老师呢。夏总认真地说。其实,我在汉寿见过他们一次的。周老师叫周世平,两人都戴一副眼镜,儒雅里的书卷气让人刮目相看。我想请他们在我家里吃餐便饭以尽地主之谊,但被他们礼貌地谢绝了。这次回了家乡,蒙他们盛情邀请,也想让小女朵儿结识一下美人窝的热情大方,特别是朵朵还没有吃过著名的武潭鱼,便去了。虽然在自己家乡,但见到久别的朋友,我们都异常开心。女儿更是对武潭鱼赞不绝口。几年了啊,今年中秋节,我问女儿对家乡最深的印象是什么?朵朵毫不犹豫响亮地回答:武潭鱼啊。

我没有去过罗家坪,但我知道碧螺水厍的美丽。少年时在武潭开刀,我认识了一位熊习珍的病友。多少年了,熊习珍是什么病我忘了,但我们同住在一个病室,他的家庭境况好,自然不会缺少水果肉食之类的食品。我和熊习珍是两代人,我一直叫他叔叔。每天的早中晚餐,娘去食堂打的饭菜是最便宜的,但熊习珍不同了,他的饭菜可能是整个医院最奢侈的。每临吃饭的时候,习珍的爱人总会把他们的菜分一半给我们,娘过意不去,也无法推辞和回人情,脸上的表情总是讪讪的。娘后来偷偷告诉我,她很想回去拿点茶叶鸡蛋之类的地方特产送给他们夫妻,但又怕我一个人住在医院出什么意外。家里只有年迈的祖母和双目失明的父亲,要他们送什么东西到医院是极不可能的。为此,娘一直很是内疚。后来,我们出院了,进屋后由我执笔、父亲口述写了一封长信,寄到熊习珍告诉我们的地址。也不知为什么,这封信如泥牛入海,从比杳无音讯了。隔了10多天以后,我又给熊习珍写了封信,仍然没有回信。到了2022年,我终于知道了熊习珍举家定居到了湘潭,现在他已经70多岁了,对于我在电话里说的武潭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他说他真的不记得了。

游集武和游亮才两位老师为我的诗集《认识岁月》向鲊埠回族乡中学热心推荐,薛壮志薛正国为爱心事业接力操劳,薛凤莲女士歌颂家乡,以笔为耕,出版诗歌散文集《烟雨武潭》,梅村先生老当益壮,以书法美术作品,大写家乡的日新月异……这时,你发现了么?桃花村的桃花谢了,杉树村的枝头已硕果累累,资江号子吼响天穹,芳田村的沃野五谷丰端。鸭浮塘春江水暖,勤耙田新犁试耕,琅琊笑捧丰收酒,永安再上一层楼。

我认识的老艺人詹子香先生早已做古了吧,可老人漶怆的琴声仍在资江两岸回旋;寨子村的新雨、大关山的旭日、檀木山的钟声、大天湾的明月,总会有一万个理由,向一个依附在资江北岸的千年古镇武潭躹躬尽瘁!



作者简介:

萧骏琪,守三尺陋室,做一介布衣,写几篇文字,成半个文人。几本好书、几首好诗、几个好友、几回好梦,舒卷随意中,便足了一生。希望生活和生命尽可能简单干净,有时不妨寂寞……



羞女山下
羞女山下,款款深情。为伊憔悴,为爱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