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九十一)

文摘   2024-10-23 22:15   湖南  
天道(九十一)
萧骏琪


七、八年以前,鲊埠大田村夏伟钦去汉寿花木兰市场去调菜,我和他说定,我搭他的便车回去,那时蒋爹己作古了,我想看看小女朵儿和70多岁的老娘。到了晚上10点钟,我也去市场买了些许黄瓜之类的新鲜反季节蔬菜,乘上了夏伟钦的车子。夏伟钦年龄比我还小,是我的笔下人物。发动了车,两个人互相开着玩笑,因为时间已晚,路上来来往往的车也渐渐地少了,车窗外还下着零星小雨,路很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把车开得很是缓慢。过了太子庙,我给娘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今晚回来,现在差不多到了东岳庙了,娘听了很高兴。原来我是常去娘家里,但蒋爹似乎不那么欢迎我。现在蒋爹走了,娘希望天天能看到我,可我又没有时问。老娘听到我回来的消息,便放弃了要马上睡觉的念头,她说你肯定拿了东西,两手提着不方便的,还是背个背篓来,我和情伢几来接你一趟吧。我听了,认为我的两只手提着约有20多斤重的蔬菜确实不方便,虽然说不想让娘来接,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便同意了。车到了保家楼,伟钦把车子停下了,他要我等一会,他把菜卸了,他骑车送我一截路,我没有同意,现在,祖孙俩人肯定到了路上了,我早些走一步她们便少走一步。就这样,我两手提着两个蛇皮袋,费力地在路上走着。这时已有11点多了吧,天空下着的斜风细雨似乎比刚上车时还大了点,身体有些冷了,手上提的菜越提越重,天黑,但能见到五尺开外的路况。走了约一华里路程左右吧,有说话的声音传入耳朵,一个声音苍老,一个是童声轻脆,我知道是娘和朵儿来接我了,心中很是温暖,但不知道是不是她们,我试着喊了一声,女儿应声答应。娘和女儿终于到了,我加快了步伐,黑暗中,娘的头发己经是湿漉漉的了,朵儿却打着一把小伞。我没有责怪娘没能保护好自己,我迅速把菜合理地装进背篓。就在这么一个凄风苦雨的子夜,三代人就这么坚毅地走着。朵儿也差不多10岁了,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又长高了很多。朵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我听了大声地应着,娘也快乐地笑着,到了差不多12点了,我们才回到了家。



鲊埠是益阳市唯一的少数民族乡,这里回汉一家、民风纯朴,这里也是我的乡下市井人物写得最多的地方。是2018年秋季的下午吧,我从县城乘车去看看娘,因为我乘的是最后一班车,因此到达马迹塘电站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下车后,举目四望,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发现。现在,我唯一能够选择的是,步行,边走边看。那时我的身体还好,走路是完全不要紧的,但搭车的时间多了,人也变得懒惰了。走到了一里街,这里虽然隔鲊埠街不远了,但天却完全黑了,而且沿途房屋的灯开始明晃晃的了。在隔鲊埠街不远的一处民宅里,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我忽然发现,灯光下,一位老者在一张宣纸上奋笔作画。老者戴一副眼镜,精神矍铄,随着他的画笔的游移,一副山水画凹凸有致地出现在我的瞳孔里。我从八岁时就开始画画,但到16岁时就选择了文学创作。现在己50来岁了,但仍然扺制不了艺术的诱感。就这样,我进了屋,和老者开始攀谈起来。老者告诉我,他姓詹,人称梅村先生。当他听到我现在去黄金村的时候,马上建议我骑他的摩托车先回去,我听了同意了,但我提出我的身份证先压在这里,明天送车来时拿回。就是因为这个小问题,我们开始争执起来,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喝了一杯茶后,梅村先生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一位年轻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小车在门口泊住,梅村先生说请他帮忙,把我送达到我指定的地点,而且一再说明不准收我一分钱。就这样,在一个秋季的月夜,我认识了这位豪爽的艺术家,也认识了他的书画作品。

蒋海贤也送过我几次,这位憨厚的中年农民的感情世界是丰富的,他还是远近有名的孝子。有一次我到了马迹塘电站,也是在找不着车的情况下打他的电话,他听了二话不说,丢下正在做的事情,骑一辆摩托车赶到电站,再把我送到黄金村。我从来没有因此感谢过他,我觉得把手里忙的活丢下去送一个人,这是一个感情世界很丰富的人当机立断的决定。送了到了目的地,再紧紧握着手说一大堆感谢的话,是俗人之举。我和海贤都是俗人,但都不想去做俗人,但海贤的每次送我,我是绝不会忘的。

鲊埠回族乡有我写的六个人选入了我的散文集《谦逊的土地》,一位是夏伟钦,一位是蒋海贤。还有大名卢日仁的农民企业家和我的老友、在鲊埠回族乡文化站工作了几十年的文化站长李忠宝老师。李老师是鲊埠回族乡文化界的一面旗帜。有一次我急着要赶回汉寿,可答应送我的车失约了,我是真的不想去麻烦李老师的,但我只能打他的电话了。没想到,李老师在第一时间赶到了黄金村,并雷电风行地送我到花园台。我们下了车还没有五分钟,唯一一班去汉寿的班车到了,真的好险!

詹立军先生和我没有谋过面,却仍然出现在我的笔下,李尚文医生我们本来就素不相识,但他却能在六月酷署里仗义送我,良医也。卢兄日行一仁,低调行走,拥有当地不错的口碑。从上世纪80年代伊始我认识鲊埠行走鲊埠,一晃就有40多年了,这是我去得最多的一个乡镇,而且自我认为,每去一次每次都有新的感受。2024年农历七月初十日娘逝世,也是鲊埠黄金村人仗义相助,当我从县城赶往娘的家,娘已穿戴整齐安然入睡在圣母怀中。在以后的四天里,也正是他们冒得酷署高温,各司其职,让我苦命的娘入土为安。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我再一次来到了鲊埠,娘不在家了,娘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和女儿一起,默默地过着日子,我甚至想象娘和我们一起忙碌着。娘的左邻右舍见我们回了,纷拿着些新鲜蔬菜和必需品来了。他们陪我们说话,缅怀娘在世时的日子,甚至还惟妙维肖学着娘说话的样子和动作,动情时甚至还掬一把同情之泪……

颜溪村的张元章支书已经退休了,在我的感观世界里,元章支书是一个心系家乡、为民办实事的好支书。十余年前,蒋爹和娘想把女儿萧诗情的户口落在鲊埠。当我面露难色期期艾艾地把蒋爹和娘的想法告诉张支书以后,张支书满口答应,并亲自去了几次桃江县公安局,几经奔波,支书终于把女儿的户口落实了,也谢绝了我的感激。2021年的秋天,我去鲊埠乡政府采访时任乡长的李鹏辉时,说起元章支书,我们都感叹不已:元章支书是一个好人啊。



作者简介:

萧骏琪,守三尺陋室,做一介布衣,写几篇文字,成半个文人。几本好书、几首好诗、几个好友、几回好梦,舒卷随意中,便足了一生。希望生活和生命尽可能简单干净,有时不妨寂寞……




羞女山下
羞女山下,款款深情。为伊憔悴,为爱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