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专题
农业与食品：农业供应链转型
专题编辑：宋玉晶
导读
农产品市场的一体化程度，特别是横向的市场整合（horizontal market integration）程度是农产品市场发展程度的一个重要体现。如果农产品在其盈余与短缺地区之间的空间套利（spatial arbitrage）受阻，会导致生产者价格下降、消费者价格上升，以及价格在地区和时间上的大幅波动，带来严重的福利损失。本期介绍的文章通过在乌干达开展的一项随机对照实验，探究电子化的交易平台能否带来农产品市场一体化程度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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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信息：
Bergquist, L. F., McIntosh, C., & Startz, M. 2024. Search cost, intermediation, and trade: Experimental evidence from Ugandan agricultural markets. Working Paper.
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是全球交易成本最高的地区之一。这主要归因于高昂的运输成本以及各类信息摩擦（information friction）。正因如此，这一地区的市场整合程度较低。作者关注一种特定的信息摩擦——搜寻与匹配摩擦（search and match frictions），即寻找合适的交易伙伴的成本，对于市场整合度的影响。作者在乌干达开展了一项大规模随机对照实验，评估一个名为Kudu 的移动交易平台对粮食作物交易的影响。该平台充当信息枢纽，用户提交出价和要价（bids and asks）, 然后平台通过短信匹配潜在的买卖双方。
在实验中，Kudu 被随机引入乌干达110个县，占全国约12%的地区，涵盖数百万人口。在这些地区，Kudu 被免费提供给农户和交易商。作者跟踪了为期三年的市场价格数据，并每两周收集236个市场的价格，同时对涉及的交易商和农户进行了多轮调查。
Kudu 平台的使用主要集中在批发交易商中，仅有极少数大型农户使用该系统。在平台投入使用的三年内，作者发现，市场之间的交易频率显著提高，参与交易的交易商数量以及交易量显著增加（笔者注：这里既包含覆盖边际（extensive margin）的增加，如原本不通商的市场之间形成了交易，也包含强度边际（intensive margin）的增加，即原来通商的市场间交易频率和交易量增加）。农产品在盈余市场（surplus markets）的价格上升，而在短缺市场（deficit markets）的价格下降，市场间的价格差距缩小，市场整合度显著提升。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实验组和对照组的市场处于一个互联的交易网络中，平台的引入也会对对照组产生影响。这意味着单纯对比实验组和对照组的结果，无法准确衡量干预效应（treatment effect）的大小。将均衡效应纳入考量是正确估计干预效应的关键。为此，作者建立了一个贸易模型，在标准的数量贸易模型（standard quantitative trade model）基础上，加入两个额外特征。其一，模型考虑到了交易的覆盖边际的变化，即平台的推广提高了市场之间发生交易的概率，还增加了沿特定路线进行交易的交易商数量；其二，模型体现了搜索与匹配摩擦的存在，以及平台对这些摩擦的降低作用。具体来讲，每个贸易商卖到其目的市场的成本中包含了一部分的搜索和匹配成本，而Kudu 能够有效降低这部分成本。
模型中，均衡的求解依赖于解决交易商的最优化问题：交易商会将其经营利润不为负的所有市场作为销售目的地。同时，在市场之间两两配对的每条交易路线上，作者通过是否有交易、参与交易的交易商数量以及交易的价值这三项推导出矩条件（moment conditions），并通过实验收集到的数据进行求解。通过该模型，作者将直接干预效应（direct treatment effects）从间接均衡效果（indirect equilibrium effects）中剥离出来，并度量出对照组受到的间接影响（indirect effects of exposure）。
根据模型的估计，Kudu 平台的引入使实验组市场间的固定交易成本降低了25%，而所有市场间的贸易总量增加了2%。盈余市场的农户因价格上涨受益，消费者因价格上涨受损；而短缺市场则恰好相反。由于市场间套利行为的增加，且盈余地区有更多的净生产者、短缺地区有更多的消费者，贸易的净收益是正的：平台的引入通过带来了整体福利的提升。
研究还设置了另一组对照实验——只向参与者提供价格信息，而不为其连接交易伙伴。这一组实验没有显著效果，表明Kudu 平台的主要影响来自于减少买卖双方的匹配摩擦，而非单纯的价格信息传递。
最后，作者强调了交易中规模经济（scale economies in trade）在市场整合中的关键作用：即便搜索成本降低，小农户仍需依赖批发商进行交易。但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小农户没有直接使用该平台，但他们仍然受益了，尤其是身处农产品盈余地区的小农户，因所在市场的价格上涨获得了更高的收入。因此，在通过对交易商的干预政策推动农产品市场整合时，政策制定者应考虑如何加强交易商和农户之间的连结。同时，交易商之间的竞争形态以及供应曲线的形状都会影响干预效应传递到小农户的程度（degree of pass-through），这应该作为未来研究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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