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 04
(第251期) 星 期 一
印象红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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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今生,我十分幸运。我有两个故乡。一个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分乡,另一个则是看着我成熟并辅助我长大的爱人娘家一一雾渡河。这两个地方不仅关联着我的命运格局,也决定了我这一生的发展走向。
分乡与雾渡河,一个在东北部,一个在西边山区。中间间隔着一个黄花乡镇,两地直线距离有一百多公里路。而且层峦叠嶂,山峦起伏连绵。除分乡镇西北口水库内长岭岩跟雾渡河的陈家坪鹰嘴岩接壤外,其他是八辈子也连不到一起的,可偏偏是男女爱情的姻缘,让我成了雾渡河的姑爷,这不就是天赐的姻缘吗?
说来也巧,不管是东支黄柏河也好,还是西支黄柏河也罢。两条河流又都发源于兴山的黑良山。一个东,一个西,山回路转,各奔前程。然后又逢山过涧,宛转直下,一分为二;几经几百公里之后,又到分乡黄花镇的两河口处,又汇聚一起,合二为一。经汤渡河到虾子沟长江入口处,再注入滚滚长江,向东而去,直入汪洋大海。而我与妻子的婚姻,也正如这两条河流,一男和一女,本不相识,可偏偏我们又都在同一个市区,又处在发源于同一大山的黄柏河流域之地,最后两人走到一起,情结连理,成为一家,这不是上天赐给我的姻缘和命运的安排巧合,又是什么呢?
想当年,我已二十七岁了,从师范毕业后在黄花中学工作好几年了,已是大龄青年一个。虽有过一段谈恋爱的经历,但到了真正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家里实在太穷,工资又低,社会地位一般,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了。直到上一世纪的一九八三年十一月,我有一个在雾渡河中学工作的同学,见到我还是单身,才委托他爱人帮忙给我介绍一个集体企业顶职的职工作对象。后来才知道,女方也快二十六岁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正在托人找意中人。那时,我们都互不相识,也从未见过面,更不知其名。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同学的来信之后,他让我如能如何要到雾渡河去一趟,到农具厂去相亲时,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和这么一回事。
那时,从黄花到雾渡河街道,两地虽有简易的公路,但也都是七弯八拐,坎坷不平。况且路有两条,其中一条公路是从黄花两河口处沿西支黄柏河顺河而上。路经两河口到新坪,然后再到晓峰河,最后至张家口,到了羊马河后公路就不通了。到雾渡河全靠步行。先从七里峡到邓家坪,再至松树包后,才能到达雾渡河。
另一条公路呢,也要从两河口分岔后,先爬坡上山,经上洋刘家坪,过二户坪后,再走小长岗,最后在松树包处汇合之后才能到雾渡河街道。那时,所有到雾渡河的车和到兴山水月寺和秭归高岚的客车都要经此道才能到达目的地。但每天上午只有一趟车。如果误了车,那就只好步行不可了。
我记得去雾渡河相亲那天,没赶上车,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只好在我同学妹妹的带领下,先赶车到小峰后,就开始长途跋涉走小道,穿河过涧,爬山走岭。从上午十点开始起,直到下午五点才到雾渡河大街。六七个小时的时间,渴饮溪涧水,吃自带粮,其间的辛苦就可想而知了。
到达目的地后,我在同学家里吃过饭后,便在同学的引荐下,我才见到了相亲的对象。于是,双方在相互紧张忐忑,面红耳赤和局促不安中,我们在嗫嚅中,各自介绍了身份和职业,然后再简要介绍了双方家中情况和个人经历之后,前后相亲还不到半个小时,几乎就无话可说了。见到双方如此尴尬的情景,于是给我们牵线搭桥的同学才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先回去好好考虑后尽快回复我们吧",就算结束了相亲的程序。那里有像现在的年轻人们谈恋爱,搞对象时,不仅彼此熟识,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那样耳鬓厮磨的情景呢。
在那个年代里,找对象,谈恋爱,向来都是非常保守而谨慎的。虽说在新社会,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但是大凡在乡下农村,尤其是男人,向来都是很被动的。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家庭和身份,更不用说就像要被审查的犯人,必须一清二白,就更没什么主动权了。当时相亲的情况,在我心里,坦白地说,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就直接回学校工作了,也没当一回事,算是走了一个简单程序而已。直到过了一个多月以后,我的同学又来信说,给我介绍相亲的对象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再到雾渡河去给人家一个满意地答复时,我才知道她心里已认可了。
那时,我在黄花中学已任教导主任了,又带毕业班的课,实在很忙。校长刘永长老师也非常关心我的个人问题。他知道此事之后,赶紧安排调课,并让我在周六一定要再上雾渡河去订下来,星期天晚上一定要回校汇报情况。你看,当时就像军人们打仗时领任务要攻山头一样,都要明明白白地去,清清楚楚地回。
自然,这一次去,也是步行到的雾渡河。因为心中有了点“谱",所以那天仿佛步子也走得特别快。上午八点离开学校,到下午三点多就已到女方单位了。然后我们匆匆忙忙地吃了点饭后,女朋友就向单位请了假,然后领着我上街买了点相亲礼品,就在她嫂子的带领下,向女朋友的父母所在地一一青龙寨山脚下的姜家坡出发了,算是要去再经过最后一道关口,过门去见未来的准岳父和准岳母了。那时,从马槽驿到达姜坡,要一路爬坡上岭,七弯八拐。我们一行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跌跌撞撞在山路上行走了十多里路后,终于在下午六点多到家。等见过了准岳父岳母,还有另几个直系亲属长辈之后,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们的各种各样提问,并战战兢兢地如实坦诚地告诉了我的想法。准岳父和岳母见我心诚,也就当即拍板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最后决定,因男女双方条件都不太好,婚事由男女双方自主在单位成家,双方的家庭都不负担什么。到了新年元旦之后,就去政府办结婚手续,恩准双方开始走动。至此,后面的事也就一来二去,顺理成章了。
真是想不到,一路坎坷,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个人的终身大事虽几经波折,但在短短的三个多月之后,前后大约一百天的时间里,我靠步行,以最原始传统的恋爱方式,就从相识到相亲,再到结婚成家,就走完了恋爱的全过程,彻彻底底地解决了我的个人问题。这在今天看来,实在是有些神速,也太不可思议了。
至今我还记得在单位成家之时,除了家里请木工做了一张木床和一口箱子,两个凳子和木盆,一张简易的抽屉外,我给新娘准备的礼物是:买了“两套半“”衣服和两双鞋子,一块女式手表,一套被子和二个枕头,一顶蚊帐,还有两个脸盆,毛巾,肥皂,漱口缸和牙膏,一把梳子和一面镜子,还有两个开水瓶,以及提水桶等。另外还备办了一套厨房的用具,最后,在单位办了两桌酒席,算是结了婚。总共花费人民币在五六百元左右。当时,一没买金银手镯,二没购绫罗绸缎,三更无车无房,这在今天看来,算是天下的轶闻趣事了。
婚后,我们只有三天的婚假蜜月期。看了双方的父母大人,算回门看娘家了。然后,为了工作和生存,就各自返回工作单位去上班了。那时,一个在雾渡河,一个在黄花,两地相隔一百多里地。总是聚少离多。我们虽然从事的职业和工种不同,学历和文化程度也不一样,双方的家庭和背景也大相径庭。生活中的问题和矛盾肯定少不了。但我们双方都从大局出发,不吵不闹,不骄不躁。都相敬如宾,以礼相待,几十年来,一贯这样。在人们眼中,是天生一对,模范夫妻。这些在我们看来,都不是问题的根本。因为我们心中都对爱情有崇高的信仰追求和最基本的道德基础作支撑。我们经过了许多考验之后,才知道了真正的爱情来之不易。它不在于“金钱的多少和地位的高低,而在于彼此双方的信任和正直无私奉献,还在于相互的理解和包容。正因为如此,我们终于克服了千难万险,经过了重重考验磨砺之后,我们才成就了家庭,也完善了爱情,走到了现在,真正体现出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诗情画意。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其真不假。那时,我爱人在企业单位工作,是技术工人,靠按件拿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十多块钱。从早至晚地忙,吃的是玉米加土豆,干的是重活。而我呢,每年要带毕业班的主要学课,又肩负学校的管理工作,更是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工作,一个月也就不到四十块钱的工资,自然生活也要克勤克俭,节衣缩食了。
至今还记得,我们结婚后,头三年里,每一个月中,只有两次才有在一起的机会。每半月的周六时,我才到雾渡河去一下她那里,帮助料理一下家务,洗洗衣服,晒晒被子,做做可口的饭菜。星期天下午又要返回学校。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后来我们已有了孩子,更是要去帮忙照看孩子。偶尔还到她车间帮帮手,从此也学会了帮她打棕床的技术活。
有一回,雾渡河涨了大水,把大桥就冲垮了。那天,水还没到大桥前,我去大桥下端上街去买点蔬菜做晚饭,返回时,洪水已把大桥冲毁了,我也过不了河。只好把买来的菜让对岸的妻子拿了根绳索用竹竿递给我拴紧后拉过去。但人太重,过不去。我就准备回学校去上班,但她一见我回去路也远,天也晚了,就急得直掉眼泪。他的堂哥李运强闻讯之后,赶紧在厂里喊了一些职工,换了一根粗长的棕绳,用竹竿递给我一端绳头,叫我拴在腰间,然后让我游泳的方式过河。人到了对岸之后,又上不了桥,他们又把搬来的长长的竹梯放到在桥下,我才攀爬上去。当时,水大浪急,波涛汹涌。围观的人也不少。桥上桥下,上演了一回生死搏斗的场面。至今想来,仍惊心动魄。
最叫人感动的是,我的妻子不仅支持我在学校的工作,还热情鼓励我在事业学习上进步。在那些年头,我每年寒暑假都要去学习进修。读了专科又考本科,从来都没闲过。那时,我面对着彼此双方家庭生活都困难,不时要我们伸手救助;我们又有了孩子,每个月还要拿钱请人看护,而我们每月工资不到一百元,生活已十分艰难了。我每年每期进修都要定期定量买书和交纳生活经费,就更加艰难了。常常的情形是入不敷出,资不抵债。为此,我们只好吃最低等的饭菜,穿最廉价的衣服。过最普通的生活。
一九八五年八月,雾渡河遭了历史上最大的洪灾。我爱人的单位也因买不到加工原材料而停产了。她拿不到工资,生活已十分艰难了。当时,正值我在宜昌师专进修,也没时间去看她。她考虑我正在学习,怕我生活太苦把身体搞垮了,把身上仅有的14.50元钱托雾都河的刘中银老师带给了我。当时,我接过皱皱巴巴的钞票后,夜晚偷偷地埋在被子里流下了眼泪。我知道,这些钱,不仅仅是爱人给我的普通钞票,爱我纯真的一颗温暖心呀,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上进努力工作来报答和爱她呢?
一九八七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我在宜都教师学院进修学习。学习结束后,考虑到冬天冷了,妻子的棉衣太单薄了,于是,我就用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钱给她买了一件驼绒棉衣。可是,到城区时,已经下午五点了,天已很晚了,也没了到分乡的车。天空中又飞起鹅毛大雪。为了尽快回家,把棉袄尽快地让妻子穿上,又怕棉衣被雪花打湿了,于是就把外套脱下包裹棉袄,然后再用胳膊夹在腋下,一路冒着漫天的雪花行走在回家路上。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到家。当妻子看到我一身雪花回来,接过我的行李,接过带有我体温的棉衣,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直到现在,这件棉衣虽早已过时了多年,我也多次劝她赶快丢掉或者送人算了,但她始终都舍不得。在她眼里,这不仅仅是一件贵重的礼服,而是最贴心最珍贵的爱情象征,贵胜黄金,一心难求啊。
也许,今天会有人说,我们这一对夫妻,一点也不罗曼蒂克,“不是傻子,就是痴女”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那时我们的恋爱观就是:”你诚心待我,我就真诚爱你。在爱情道路上,从来都是平等互惠,患难相助的。我们既是真实的夫妻,更是人生路上的终身伴侣。我们从不羡慕有钱有势,高官厚禄;我们爱的是志同道合,同甘共苦。就像《天仙配》中的唱词说的那样: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遮风挡雨;夫妻恩爱苦也甜。这就是我们真实爱情的写照。
现在,一晃四十年就过去了。我们不仅走过了“铁婚和钢婚”,还跨过了“铜婚和银婚”。我们还将携手一起面向金婚和钻石婚的奋斗到底,共度人生,无怨无悔!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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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肖启权,笔名萧源。男,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区分乡镇人,大学文化。曾从事中学语文教学四十年,有多篇作品发表。现为宜昌市文联作家协会会员,九州文学社湖北网常委兼总编;沈阳九州文联分社秘书长;《当代作家》(教育类优秀中文期刋)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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