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 22
(第267期) 星 期 五
印象红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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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薄雾总是挂在山腰,如丝绸玉带,微风吹,雾气四散,缥缈不定,是雾动,还是山动?一切皆朦胧之中;雨天,乌云总是重压山顶,如陈年棉絮,惊雷劈,雨幕低垂,浑然一体,是大地,还是天庭?一切皆在神秘之中。这就是青树垭,她存在于云雾之间,灵动之间,是秘境,也是一方宝地。
青松、翠柏、红豆杉,青树垭到处都是青树;小垭、大垭、堰家垭,青树垭到处都是垭。
我对青树垭很熟。小时候,青树垭是我上学、购物、走亲戚的必经之地。参加工作后,也与青树垭有缘,与青树垭的人和事多有联系。前些年,还以驻村工作队员的身份到村里工作了两年。
过去,青树垭多是泥泞小路,两边的荆棘蓬到路中间,雨天一身湿,晴天满身树叶与草籽,冬天双脚沾满黄泥,举步维艰。现在,通村的柏油路宽敞舒适,到组入户的水泥路干净整洁,行走方便。
从榔坪集镇进入青树垭的第一户是崔万波家,把车停放在他的院坝里。年过七旬的崔万波笑脸相迎,嫂子递过来的热茶清香扑鼻,依旧是板茶园老茶树上的茶叶,还是原来的味道。环顾四周,小车、洋房、室内陈设、室外环境一切都现代化了,用心一默,恐怕是早就过了小康标准。
别过崔万波夫妇,从他屋后上坡,这是一条小路,不如以前好走了,可能是家家都有了小车,不需要它了,没人维护的原因吧。
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堰家垭,堰家垭肯定是有堰塘的。原来的老堰塘还在,这口堰塘里的水直接从煤层露头的地方流出来,含硫的成分重,看着清澈,味道苦涩,不宜饮用。
过去,周边的农户为了解决饮水问题,在距离堰塘左右二三十米的地方各建有一口水井,虽然水源相同,但经过更长距离的泥土层过滤,去除了杂质,是可以饮用的。两口水井分属不同的农户所有,都用原木做了架子,前高后低,三面封闭,一面取水,上面盖上杉树枝叶后,覆盖了一层黄土,防止树叶、鸟类进入污染了水质。现在,家家户户都通了自来水,自然也就看不到水井的踪迹了。
堰家垭的住户多为秦姓,也有赵姓、邓姓。秦文高老师的父亲秦尚朴算是这里的一位杰出人物。他个子不高,微胖,鼻梁不高准头高,看似敦厚,实则精明。他是老支书,从茶园公社七大队书记干到茶园乡青树垭村书记;从战天斗地学大寨干到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从割资本主义尾巴干到大力发展商品经济,跨越了两个不同的政策时代,一干就是几十年。他工作有能量、喝酒有雅量、为人有度量,得到了领导和群众的双重信任。
青树垭林木资源极为丰富,以栎树居多。栎树木质坚硬,富含矿物质、纤维素和半纤维素,有较好的吸水性和保水性,能够在较长时间内保持适宜的温度,是种植段木香菇的上好材料。栎树上长出的香菇,不仅营养成分丰富,而且肉头厚,花纹多,价钱也好。
上世纪80年代初期,秦尚朴书记开始带领村民们种植香菇。他挨家挨户做工作,手把手地教技术,通过几年的发展,颇具规模,村民们获得了改革开放后发展商品经济的第一桶金,生活水平、精神面貌发生了可喜变化。这一成就在1986年登上《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秦尚朴书记和他带领的青树垭村也迎来了高光时刻,各种荣誉、奖牌称号雪片似的飞来。
当时,我任茶园乡人民政府秘书,记者在撰稿时,曾电话和我了解了一些数据和情况。唯一遗憾的是报道把青树垭村写成了“青树丫村”。
从堰家垭到崔生垭是一条3.5米宽的水泥路,干净,安静。因为窄,错车难,所以路上的车极少。
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向路面,斑斑点点。在光与影的时空交错中漫步,似乎感觉到置身于大自然的我渐渐变小了,融化了。此时,松鼠、野鸡、野兔都不会不把你放在眼里,时不时地横穿公路,或爬上树梢,或奔向草丛,更有甚者,竟在公路上悠然自得地踱起了方步。
透过密林,遥望对面,一幅极具现代气息又不失田园风光的画卷在你面前徐徐展开。通往香龙山景区的双向沥青公路犹如绸带,幔过小溪,飘过山岗,落在田园,悄然入户,延展向远方;村委会办公楼、村卫生室、蔬菜交易市场、安置房、农家小院栉比鳞次,交相辉映;广袤的原野,田畴与森林相互交织。临近初冬了,田畴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倒是树叶仍然依恋在枝头,红的、橙的、黄的、绿的、青的、紫的都有,独不见蓝色,缺了蓝色的森林,还是可以称作彩林,美不胜收;张开双手,一声惊叹,啊!蓝色还在,只是挂在了天上。
苏关云在崔生垭开了一间商铺,生意红火,过往的行人,只要到了屋里,不管生人熟人或买不买东西,都有热茶喝。年轻时的苏关云最能吃苦,在河里背砂卖给煤矿,身上磨掉了几层皮,挣几个血汗钱供学生读书。好在他头脑灵活,大账算得准,小账算得精,一间商铺,收入颇丰,女儿女婿也成大器,体贴孝顺,晚年幸福。
住在这个垭上的还有秦学文,人如其名,很有学问。他是采矿工程师,任过煤矿、铁矿、重晶石等多个矿的矿长,讲起采矿方法、安全规程口若悬河,都是一套一套的;他的毛笔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每一笔都透露出深厚的功底。他不是本村人,靠满腹经纶赢得了青树垭最漂亮姑娘的芳心,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从崔生垭经石门到王海河是宽阔的柏油路。沿途住户不多,但可窥见青树垭的经济生活水准。在这里,张登红的洋房建得最早,崔万涛的别墅修得最洋,薛德强的农家乐生意最火,覃万凤的茶园农庄规模最大、档次最高……。南来北往的商人在这几家进餐、住宿;到香龙山的游客在这几家购物、小憩;城市里的富人在这几家康养避暑,一住就是几个月。
石门原本是茶园村的经济中心,曾经的供销社、粮管站、食品所、卫生所、缝纫社、木材收购站都在这里。现在,这些单位都撤并走了,留下的是断垣残壁,热闹、繁华则沉入到了历史记忆的长河之中。
那时候,到石门去购一次物是可以显摆几天的,因为你有钱,还因为你有能力弄到供应票,或者因为你善于交往,至少和售货员混了个脸熟。
我第一次到石门是受父亲差使,到供销社去打酒。我一手拿着一个玻璃瓶,一路小跑到了供销社,人好像还没有柜台高,一位老先生接过酒瓶和供应票,看了一眼说:“你只有一张供应票,只能打一斤酒。”
“爸爸说打二斤的。”我答。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老先生又问。
于是我报上了父亲的名字,老先生头也不回,转身打了二斤酒,盖好瓶盖,叮嘱道:“小心在路上打破了,回去是要挨打的。”
吃饭的时候,见父亲三兄弟喝得开心极了,以为酒是甜的,蹭过去也想喝一口,父亲瞪了瞪双眼,摸了一下我的头,然后挟了一块肉放到我碗里说:“小孩子不能喝酒的,到一边吃去。”我悻悻地离开,咀嚼着父亲夹给我的那块肉,似乎觉得就是酒的味道。
翻过油林坡是一方平地,中间有一座高约十五米,上部直径约五米的石柱,远远望去,酷似一个秤砣,人们称之为秤砣石。
据传,秤砣石可以衡量一个人的诚心,鉴别一个人的真心。解放前到香龙山求神拜佛,必须先在这里礼拜秤砣石,烧几张纸钱,上几炷檀香,然后上香龙山许的愿才灵验。解放后,破除了封建迷信,不信这个了,人们渐渐地遗忘了这个地方。前几年,住在石柱旁边的李勇,花二万多元在顶上建了一个亭子,金色的顶子,仿木的护栏,安全舒适,可供小憩与观景,希望能成为一个网红打卡地,不知愿望能否实现。
回程时,在村卫生室门口遇见了组长秦文新,年过花甲了。他是茶园中学唯一的一届高中毕业生,虽然高中课程都是小学老师教的,但必定进过高中的门,见过高中的课本,在青树垭算个文化人,其知识积累当个组长是绰绰有余的。青树垭有个大物小事,支事排场、迎宾送客都是他的事;青树垭的矛盾纠纷调解、低保评定、医保收缴、自来水管理维护、垃圾清运等都是他的工作。他忙得不亦乐乎,简单寒暄几句就离开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步伐坚定而自信。
吹开云雾看青树垭,撩开面纱吻青树垭,似少女,肤如凝脂,冰清玉洁。她是一方尚未完全开发的处女地,有很多的资源等着你,如煤、铁矿山资源,又如风电资源,还有适宜康养避暑的旅游资源等。当然,更难能可贵的资源是人,青树垭的人勤劳朴实、热情好客。
她正张开双臂,等你到来,拥你入怀。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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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韩庆轩,长阳榔坪镇人。文字爱好者,学写凡人小事,想用文字赞美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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