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日记 | 二月二十四日：伍先生和何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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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8 00:05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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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jinghua
简介：I see 特邀作者，数学博士
供职纽约大学，居住新泽西
疫情期间，居家授课并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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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字数：3100
阅读时长：5分钟
早晨到high tech 学校，就看到大厅里两位六七十岁的长者在serve bagels & cream cheese, 还有瓶装水，果汁等等。我因为早餐是吃了的，就没有过去。有不少孩子们去吃了，特别高兴,说都是免费的！（一般其他地方都是卖零食给俱乐部攒经费，只有义务工作人员可以吃免费早餐或者午餐。）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特别热情地过来要我们去吃，我说谢谢，我吃了早饭的，不用了。她说，可以再吃一点嘛，你看，bagel上都写着你的名字呢。我拗不过，就去拿了小半个，美滋滋吃起来。然后又听到她在和别人说，你看，bagel 上写着你的名字呢！比赛开始了，我去看了四个队各一场比赛，回来发了个朋友圈，看了会书。后来孩子们就回来午休午饭了，又热闹了一个小时。下午第一场就是我们自己的A队对B队，我跟去赛前拍了这张C位照片，就说你们自己好好玩吧，我回大厅了。回到大厅，问老先生要了个纸杯去微波炉热水，想续上我保暖杯里的红茶。这时，老太太来了，她问我，你猜猜我几岁？这可难了我了，心里想，70 应该有了，嘴上说，65，70？老太太高兴地说，我79！今年就要80了！这可真的没有看出来！老太太又问我讲中文吗？我说讲啊，于是我们开始中文聊天。她姓何，59 年十四五岁时跟着做精神科医生的父亲来了美国，家里有十一个兄弟姐妹！她说家庭聚会有七十多个人参加，她自己一儿一女，五个孙辈，分别在夏威夷和俄亥俄（？）。我开玩笑，聚会八十个人你都叫得出名字吗？她说当然了，因为每天求菩萨保佑时我都要一个个名字一家家说一遍的。（菩萨还是上帝？记忆有点模糊，因为最开始她来和我聊天时我承认我是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的，我午休时在看一篇小说，下午之所以不看比赛是想着回来继续看的。）她又说起她丈夫，他小我四岁呢，在这学校教书也已经二十多年了。谈话从这个时候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竟然没有想过这两位长者的身份，我应该是想当然认为他们也是志愿服务者，以前的家长或者老师，周末来帮忙的。她刚才的口气是丈夫是现任老师，我脑子里瞬间和之前在教室里看比赛时看到的照片联想起来！我看照片时注意力都在照片里以前认识的数学娃身上，那时才意识到一直在忙碌着发放食物的长者就是照片中的带队老师！我马上拿出照片给她看，果然如此！76岁的伍先生真是学校的现任老师，学校相当牛的QB 俱乐部和数学俱乐部的资深指导老师！聊了几句，我回到我座位上，刚把热水倒入保暖杯，何女士又来了：我给你看我们的家庭照片好不好？于是拿出一大摞计算机打印的大照片，都是他们夫妇和儿子一家五口，女儿一家四口的度假照片，都是很好看很温馨的照片。儿子海军军官，女儿拿了博士学位，但现在在家全职带孩子。但她说，肯定孩子大了还会出来工作的，我也是孩子们都离开了才开始又工作的。于是继续蔓延聊开去，她如何在孩子们都出去之后重新全职工作，做过小学老师初中老师，现在在教二年级，马上又找出一张教室里和一大群孩子们的合影。说起她怎么对孩子们要求严格，要讲礼貌，要做心算，背乘法口诀。我心领意会，太棒了，二年级就是该背乘法口诀了！她又说很多很多老师怕管孩子，因为有的家长不愿意，她说我就不怕，该管就管，二年级的孩子不管什么时候管？我对她79岁还正常工作很好奇，不是我不懂为什么她要工作或者她能不能胜任工作，此时我已经完全成了她的粉丝，而是和我理解的学校的模式有点不符合。之前在中小学从来没有见过年纪这么大的老师。我就直白地问了，那您是全职工作？不是代课老师或者半职？她说全职啊，新州学校没有对退休年龄的规定的。我想想也是，很多人从二十多岁工作到五六十岁很想退休了。可是何女士大约从三十岁到五十岁没有在外面工作，她现在兴趣盎然，不想退休呢，多好！这个模式显然是适合她的！她又说到伍先生，她说我先生以前是nuclear scientist, 在大公司做工程师，但大概孩子大学毕业时，他说，我们现在也不需要太多钱，我不想干这工作了，我想做我喜欢的事情。于是他50多岁开始教书,一教就二十多年到了现在！她很骄傲地和我说他的学生们有多棒，什么什么大奖，什么什么大学，回来看他都说进了大学都教其他同学数学，因为伍先生把他们教得太好了！我当然很能体会啊，何况伍先生本来教到的也是最好的孩子啊！而且伍先生的认真和投入是你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从早上八点多我到那里，到我还在和何女士聊天的两三点钟，他一直认真地站在那里，不时把桌子微波炉冰箱等等打扫收拾，一看就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习惯。我们聊天那会儿，他在把剩下的很多bagel 分成很多包，在另外一个大桌子上每个奖杯下放了两大包bagels, 然后又把他自己这边的服务台整理得干干净净。后来就一个人坐到了大奖杯那边的桌子边。一看，他就和妻子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一个，话多得停不下来，一个，不拘言笑。何女士又说起她二十多岁时代表美国去了东京的世博会，当时还和查尔斯王子跳过舞，说现在电视里看他，怎么就这么老了,比我小好几岁呢！ 后来又怎么说起，她说你知道我家现在还是我先生洗衣服吗？他父母家里开洗衣店的，他小时候在家就在家里帮忙。我聊天兴头已起继续八卦，那您和伍先生怎么会认识的呢？这下子又掀起一轮高潮，她说71年有次她去哈佛参加舞会，碰到一个MIT的男生Peter, 这个Peter 回到MIT 宿舍和室友说，我今天舞会认识了一个女生，她肯定是你的未来的妻子。后来他们认识了，六个月后，结婚了。结婚之前还有两个插曲，一是据说他们台湾什么方言伍/吴都是eng, 而她家与吴家是有不对的渊源的，一开始她小心翼翼问妈妈可以不可以交往，后来妈妈搞明白是伍不是吴，没有问题。二是快结婚了，她才知道他48年出生，惊呆，你怎么比我小了近四岁！怎么已经博士都毕业了，人家说我四年级八年级（？）各跳了一级，什么什么的，反正72年在认识半年之后就结婚了！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我真是对老先生两口钦佩有加！她还给我讲很多她丈夫如何对学生严格要求，然后给家境不怎么好的学生们准备早饭，给他们各种有经济意义的奖品，等等等等。让我也想到我也都是中学教师的父母和他们很多类似的故事。我说你们周六经常这么忙吧？她说只有他们主场她才会来参加，平时出去比赛，只有她先生自己跟。说现在他年纪大了，避免晚上开车，家长们也愿意配合帮忙。又说，平时没有活动的周末，他们有固定朋友打麻将，每次玩点小输赢，钱攒够了就一起出去吃饭。然后告诉我，和现在的牌搭子已经玩了十年了，最近刚刚统计过，说十年一共集资6000 元，而且双方差距仅仅是$6！我笑死了，有没有做假账啊？也太平均了吧：） 那我说一个月才$50 ，不够吃啊！她说，一个是以前便宜，现在是四个人吃一顿加上小费基本是$100， 以前远远不要的，而且也不是每周去吃，就是钱够了去吃。我再次奉老先生们为人生楷模：）后来，我说我答应Bobby 去看他下午第三场比赛的，因为是他们下午最强的对手，于是我们告别，我找到他们的教室。没几分钟，何女士也来了！她说，我先生说，你为什么不一起去看比赛呢？于是何女士和我一起看了这场比赛 ：） 看完，她和主持比赛的聊天，我和Bobby 他们聊了几句后回了大厅。过了一个多小时，何女士回来了，她说你怎么在这？我跟着你儿子又看了他两场比赛，还问他你去了哪里。哈哈，好惭愧：）然后我们又一起去看了Bobby的决赛。(再续）告别的时候，她说，本来是三周后我先生带队去你们那里比赛的，我到时看看能不能也跟去。真的这次很幸运，碰到爱聊天爱分享的何女士！因此知道两位先生的一些小故事。一个76一个79两个完全还工作着快乐着积极影响着后辈的老人们！I see 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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