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南站：广场文化拒绝高等道德审美
旅行
美食
2024-05-28 00:05
天津
作者：尉迟长征
简介：I see 原创成员，知名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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菏泽南站，如果不是看了一篇环球时报相对比较正面的报道，我可能不会关注这个舆论焦点。文章里说，由于慢慢形成了一个网红打卡地，高峰期，这个被停运的客运火车站广场，每天会迎来40万游客，注意，是游客，他们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消费链，可以想见，这种免费的，低俗的，感官性的网红直播现场以及庞大的观众群，满足了这个国家多少本来就属于底层的文化消费欲望和发泄欲望，往深说，也许对于解决当前全社会都关注的自杀潮问题，颇有社会学和心理学参考价值。或者说，在布热津斯基看来，这其实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底层奶嘴。有足够生活阅历的人，观察自己，观察他人，观察社会，应该都曾经发现过“高级道德审美”现象吧。比如我，二十年前，我在沈阳和大连的洗浴中心，曾经两次现场观看小黄飞的搞笑表演，实话说，现场感觉挺别扭，充满了与自身道德的不和谐感，俗话说：“我怎么觉得天生就烦这种低俗表演呢？”嗯，这句话，想必在一个道德和政治传统相对一直比较保守的社会里，几乎每个有家国情怀的成年人，都曾经在目睹某种让自己十分厌恶的或者明星、或者节目、或者某种现象时，从心里油然而出。包括并不限于：对赵本山小品的看法，对非诚勿扰的看法，对超级女声的看法，对各种小鲜肉爆红的看法，对嗲声嗲气台湾腔的看法，对“女儿是爸爸的前世小情人”的看法，对沈阳劳动公园里“一个大爷挂俩大妈”现象的看法，等等，不一而足。在上述举例的事件里，几乎都存在一个大批量的人群，他们分别对上述案例持“我怎么那么讨厌……”的看法。但我举的例子还有个特别显著的共性特征：无论存在多少极度厌恶的人群，上述明星、节目以及文化现象，始终活跃在它们应该活跃的舞台和地方，包括网络里。从没有因为某些人极度厌恶赵本山，而导致他的小品失去市场热度，也从未因为某些人的极度厌恶，导致超级女声节目成为收视率地板。你看，社会就是这么不听话，不听你的话，不听我的话。和一位群友争论菏泽南站网红现象时，他问我，知道为啥禁吗？我说不知道，于是他给我贴上若干视频，全是表达“群魔乱舞”之意的，然后问我“明白了吧，全都是这种垃圾”。于是我问群友，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最坚定的维护别人自由表达权力的人吧，而且你还喜欢看新浪潮电影，但凡那些被批评为揭露阴暗面和丑陋低俗的电影，你都喜欢。他沉默一会，又贴一篇文章，大意就是“由于扰乱社会秩序，菏泽南站网红直播地被群众举报而关闭”。你看，他变得挺快，其实他主要是瞧不起内容，但由于我指出他自相矛盾之处，于是他立刻改口说，是为了社会秩序。好吧，如果确实是周围群众举报，扰乱了社会秩序，我是非常支持的。但充斥网络的对菏泽南站网红打卡地的负面情绪视频，几乎清一色针对其内容，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要王顾左右而言他了，那些“我特别厌恶……”的人群，在这次菏泽南站网红打卡地的舆论战里，确实比较少见地胜利了。但其实，可但是，禁止了一个菏泽南站网红直播地而已，如果你想看，愿意去看，随便找个城市，或者拿部手机上网，都能找到单独表演的、远比菏泽南站聚集的网红更另类，更杀马特的直播现场和直播间。这次行动的唯一结果是消灭了一个每天有40万游客流量的文化市场，它的最大特征，就是“看上去挺低俗”，其实较真儿的话，还真没有露肉露腚的黄赌毒节目。总之吧，它就是会让一些人产生“这也太塔玛低俗了”的感觉。多年前，我对小黄飞就是这种感觉，所幸，中国电视台也证明了我这种感觉不是个别的，所有电视台均潜规则地封杀小黄飞，我表示特别支持。然而，事情总会有个然而。当网络时代兴起后，当面对面可编辑可重复的个性化手机直播表演时代到来后，电视禁止播出的节目，除非黄赌毒，几乎都在网络里出现了，你只要愿意，随便一搜，就可以葛优躺式地观看小黄飞那些荤磕满天飞的表演。嗯，我表示特别支持。我矛盾吗？不，我觉得我一点不矛盾。我不爱看小黄飞，但不等于她完全没市场，相反，人家现在一场直播都能吸引上千万人观看，每周直播三次，你奈若何？人间有高尚的节目需求，同样也有低俗的文化消费动机，你不能强求一个拥有不到一亿人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国家，却拥有十四亿喜欢芭蕾舞和歌剧的人口，话说回来，我怎么那么厌恶用脚尖跳舞呢，多违反人性。布热津斯基作为美国当代最著名的政治学家之一，曾经提出过一个不太著名的奶嘴理论，大意就是，收入阶层是人类的客观事实，它没法改变，改变的只能是个体。对于底层来说，如果你既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接受管理和拥护秩序，又想让他们满足于收入和消费层级，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政府必须为他们提供“奶嘴”，让他们可以把多余的负面情绪和欲望发泄在这些奶嘴上。这其实是个相当唯物主义的社会学观点。你赞同也好，不赞同也好，收入阶层就在那里。高收入阶层可以用钱换取多种多样的高级道德审美体验，低收入者永远做不到这一点，因为那需要钱，需要接受教育。那么作为管理秩序的决策，难道就要压制他们的文化消费欲望吗？也是不可能的事。一个酒鬼喝了一斤后还有唱个小荤曲的需求呢，你不喜欢，但他热衷于此。你的审美是高尚的，道德的，这值得尊敬，但他的审美也是现实的，不可取消的，这是真实的世界。最后还是强调，如果大众真是因为维持这个广场的公共秩序而禁止网红直播，那我是支持的，但实际上，菏泽南站网红打卡地，就是因为其内容，才被高级道德审美者集体封杀的。个人觉得，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大俗，是广场文化消费的核心特征，它拒绝高级道德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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