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寄问——弔禾水（yiping）大姐
旅行
文学
2024-07-02 09:12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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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地（天涯曾用工作号“湿地”）
简介：I see 原创成员
流沙河先生唯一及门弟子。求“传统底蕴，现实立场，人性视角，世界眼光”，读书，教书，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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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字数：2300
阅读时长：5分钟
对大姐，我有感激尚未致谢，我有疑惑尚未请教，我有衷曲尚未倾诉，还有许多尚未言明的敬意，也永远不能向大姐当面表达了。感念至此，竟然泪下。在天涯社区待了很久，经历也颇复杂，对一度熟悉的网友阒然消失，所历也多。生性重情，凡曾有过深交者，尘里缘外，总有一份惦记；生离死别，总让我的人生多一分惆怅，但也只是止于礼仪，谨表伤感或吊唁，而已。就是曾经共事、对我爱重有加的金波（伊文），他在北京地铁站的下班途中心脏骤停，英年早逝，让我难过万分，除了托主办金波后事的枯荷转致一点心意，也未曾想过仔细地追忆什么，以寄哀思。但大姐和我的交往，既长且深，不止在虚拟的网络世界、热闹的网友聚会，甚至在线下也有许多交往，大姐对我的理解和认可，呼应和帮助，包括意外的劝慰和真诚的训诫，都让我感念至深，无法忘怀。大姐走了，我不能不略诉伤怀，以释心结。大约是在2002年，有一位曾被众人唾弃的“红卫兵代表”，在天涯又惹争议，大姐以该人中学同班的身份参与讨论，对之批评，为其辩污，兼具情理，言实，气平，心静，显然颇有修养。通过天涯私信表达了我的认同和赞赏，才知道我应该表达的是感动和敬佩。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网络私交。2003年在北京的三味书屋见面，互致问候之后，大姐十分在意地提醒我，说我对某位网友的“特殊身份”明言警觉很不妥当，还举出米奇尼克的老成和持重，要我认真学习。批评中的善意和温婉，不仅令我反思，而且久久回味。那次谈话在网友们熙来攘往中断续进行，竟然有十多分钟。也许在大姐那边，这不过是她见多识广的阅历中一次习养而成的礼遇和劝告，但我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兼感温良和热忱的交谈，何况论年龄、论履历，她都是真正的老大姐啊！ 后来是2006年，我在天涯社区编辑部主任的岗位上，和某位网友发生了尖锐的冲突，竟有恶言相向。正好我出差北京，大姐约了德高望重的注注老兄（论年龄其实比我小，但我心理上一直认他是一位兄长），一起调停我们的纷争。四个人在一个茶馆开诚布公，是是非非我已忘记，只记得对方临别之际和我一起向大姐致谢，不约而同，而大姐只是爽朗一笑：“你们心里怎么样我不管啊，总之今后要像今天这样，起码在天涯得这样！”2007年，我和注注兄、梁由之结伴北游回京，正好书话老友周仁爱从杭州来京，大姐在东四一个院落式餐厅里请客，席间谈笑甚欢。大姐点菜太多，吃剩一半，酒酣耳热的话别中，大姐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哥儿几个连这么点儿东西都收拾不了，太不爷们儿了！”我当时一愣，文革小将作派的记忆和温婉大姐的变调感觉诧集于心，趁着酒意就打趣了一句：“大姐您怎么有点大姐大的口气呀？”仁爱老弟悄悄拉了我一下，后来回到住地（当时他暂住张晓波、网名“相似的你我”家里，竟然和我在朝阳区延静里同一个小区！），仁爱说“石地兄你这样说大姐好像不大得体？”我悚然而惊，上网一搜，果然“大姐大”除了尊重，还有另一层不那么好的意思，不由得久久不安。后来聚会，我悄悄对大姐说：“我上次用词不当，请大姐原谅。”她开始一愣，问明因由后又是一笑：“嗨——这有什么，也没人想那么多！”2008年，这一次是我和一位女网友发生了一些纠葛，互有怨艾，她信任大姐，来北京住在大姐家中，大约倾诉了对我的不满。大姐专门电话约我，在当时我上班的大北窑附近喝茶，转达中兼有调查询问和审查责问，而我回答得甚是支吾，大姐很生气地说：“石地，你这样太不像话了啊！你说，你是就这么不了了之，还是行动上真正认个错？”我掂得出这话的分量，但也确实难作回答，最后的记忆是大姐似有拂袖而去之态。从那以后，我好几次约请大姐喝茶、吃饭，她再也没来过。其实在这以后，我和大姐在“闲闲书话”和各种群中的线上交流，未曾中断：前年我在书话老友群里，自报“天涯同事都叫我石爷爷，因为我是年龄最大的，比排名第二的胡彬总编还大十多岁”，大姐打趣说“我比你大吧？”我解释说那是天涯社区“公司员工排名”，大姐又回了一句“那就没法跟你比了”，我暗暗掂量，觉得大姐语气还是挺友好的？后来因为“日本排污导致中国老百姓抢购食盐”，群里各种意见争议起来，我是赞同大姐观点的，碍于“参战双方”都有许多老友，觉得在火气甚浓的氛围中不便说话，就悄悄私信大姐表达，大姐的回话又是严肃的批评：“我觉得这种原则问题不应该那么注重情面，我都退群了！”——这是我和大姐最后一次的网上交流。去年夏天，我去北京度假，约注注、老韩、枯荷、筱雅聚会，又郑重其事请了大姐，她回答说身体不好，已经不再参与网友聚会了，我不由得暗自愧怍：不知是不是给大姐留下的印象终归不好？不经意间，我和这位令我感念、令我敬畏的大姐，已经有十五个年头没见面了。无尽的遗憾和深深的伤感，交织萦怀，竟然有泪盈眶。现在，说什么都只能是扪心私语、聊寄哀思了。大姐：您在天堂，能原谅我吗？小弟石地
敬挽
2024.4.20
再改于甲辰端午节
I see 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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